秦婉憑借自己溫柔的性子和知識快速融入貴女們的圈子裏。

一旁的太師嫡女高蕙蘭一直作壁上觀,她向來自視甚高,自然不屑與秦婉為伍。

“小姐,您不去跟她們一道賞花嗎?”汾陽郡主提出外出賞花時,高蕙蘭留在原地一動不動。

聽到侍女的問話,她反複欣賞自己的蔻丹,不以為意地開口回答:“不去,這外麵這麽大太陽,花也年年一樣,有什麽好看的?”

“那您要點心嗎,奴婢去給您取。”

“不用不用,安靜點,剛才她們一群人就聒噪極了,就不能讓本小姐耳邊清淨一點嗎?”高蕙蘭的語氣因為情緒起伏而有所改變。

這番話碰巧落在秦婉耳裏。

她在殿內同高蕙蘭侍女相視一眼,臉上很快掛起笑,“看來我來的時機不太對,叨擾高小姐了。”

高蕙蘭暗自冷笑一聲,麵上顯露出幾分淡漠,“沈夫人尋我有事?我記得我與夫人並不相熟。”

秦婉點了點頭,算是應了她那句定義兩人關係的話,“你我之間確實並不熟悉,不過我們兩家私底下實際早有交際。不知高小姐是否還記得,近日派底下的人購買商鋪一事?”

此事高蕙蘭自是知曉的。

隻是堂堂沈夫人提起商鋪,難免讓她有所嫌惡。她皺了皺眉,並未正麵回答她的話,而是正兒八經地強調,“沈夫人,你該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好歹是將軍夫人,嘴上提那商賈之事是緣何?這都是下人辦的事,別自降身份才是。”

秦婉自然知道如今許多人對商賈一事都是有歧視的。

隻是她沒想到,高蕙蘭作為名門閨女,也有同樣狹隘的想法,看來她此前對高蕙蘭的猜測基本全數是錯誤的。

知曉她不好對付,秦婉打了許久腹稿,確認一切都考慮到以後,神態認真地開口:“高小姐,我今日之所以提起,不過是因為您的下人借著您的身份搶占了許多我看中的商鋪,這些商鋪對我而言很重要,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但每每要和商鋪主人達成交易時,您府中的管事便會橫插一腳。偶爾讓掉一兩間我自是不介意的,但高府也應當給我們這些小門小戶一點活路不是?”

秦婉如此溫柔地相勸,卻未換來高蕙蘭的認同,她輕蔑地看了一眼秦婉,重複前麵的話,“此事你也說了是管事辦的,與我說有何用?若是無事,請你出去。”

任是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這樣的忽視。

秦婉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高蕙蘭,好半晌以後,突然抄起自己座位上的茶杯便往地上砸,在高蕙蘭震驚的眼神下,她抿直了唇線,“方才想著好好同你商量,你絲毫不配合,就別怪我了。”

高蕙蘭沒想到表麵溫婉的秦婉竟有這樣的一麵。

她瑟縮著自己的身子,往後撤了一步。

侍女見狀,趾高氣揚地看向秦婉,“大膽,小小一個將軍夫人,竟敢如此跋扈。”

秦婉鮮少聽見旁人評價自己跋扈,因此侍女開口時,她罕見地沉默片刻。

正當高蕙蘭以為她會就此離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時,她又再次開口,這次的話鋒明顯是直指高蕙蘭的。

“我,我不溫柔良善,若非怎麽都與你們說不通,我又怎會想出此下策。”秦婉深吸一口氣,頓了頓才接著往下說:“你們家高小姐倒是真賢惠淑德,指使下人占便宜,自己假清高。我祝你一輩子能這樣裝下去,別哪日也像我如此這般,被人發現了最是真實的模樣。”

高蕙蘭的手帕交沈妙妙賞花時發現無她的蹤跡,特意來殿內尋人,不想恰好聽見秦婉正質疑高蕙蘭,臉頰頓時湧現幾分不悅。

她快步來到秦婉跟前,雙手插在腰間,開口質問:“你憑什麽這樣說?”

“我們家蕙蘭根本就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樣的人,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有點名聲,就可以胡說八道了。我方才還以為你真是如她們口中所說的那樣好,沒想到也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沈妙妙說完,直勾勾看著秦婉。

秦婉聽到沈妙妙的話,明顯皺了皺眉,“我可是有不少證據的,說我扯謊,難不成我眼見的是假的嗎?我若不是良善之人,我的那些商鋪高小姐根本搶都搶不走。若是不想惹事,往後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

她的勸誡並沒有起作用,反而挑起了沈妙妙的怒氣,“好大的口氣,蕙蘭,你好歹是太師嫡女,這樣的委屈都能忍?她也太欺人太甚了。”

秦婉對於沈妙妙的行為十分不解,禁不住詢問:“這高小姐從前是救過你全家的命麽?你這麽護著她。”

沈妙妙頓時被噎了一下。

秦婉不準備繼續在高蕙蘭的事情上多費口舌,她直截了當地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方才所想說的已經全數說清楚了,既然咱們談不清楚,就沒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高小姐如果一意孤行,我不介意奉陪到底。”

“寶珠,我們走,賞花去。”方才一下說了這麽多話,秦婉有些口幹舌燥,幹脆利落吃了一盞茶以後,迅速離開現場,去往花園裏賞花。

在她離開宴廳不久後,她同高蕙蘭一行人在郡主府裏起了爭端的事,被高家的侍女傳回高府去。不消多時,秦婉飛揚跋扈同高蕙蘭起爭端的消息很快在世家貴族之間傳開來。

這則消息自然也通過太子府的下人傳到了沈岐的耳朵中。

沈岐因此有些分神,最關鍵的一步棋下錯了位置,讓公孫裕德搶得先機。他不急不忙地將棋子下在關鍵位置,別有深意地開口:“沈將軍,你這軟肋也太容易讓人拿捏了。一招暴露軟肋,滿盤皆輸,你輸了。”

“是殿下技高於沈某。”沈岐謙虛地回答。

公孫裕德卻因這番話笑開來,“若是棋藝精湛,你也並不差,否則不可能同我周旋這麽久。看你如今這神不守舍的模樣,想必是想去郡主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