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梅香記下自己所說的,冬至才順著走廊回到自己房間。入睡前,她也思索自己是不是還不夠努力,本想拿出自己記錄的病例薄溫習一下,哪知剛沾了枕頭就立刻入睡,一覺到天亮,還險些睡遲了。

而另一邊,梅香自她離開以後,就更加沉浸地查看自己的病例薄,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她想的是,秦婉對她這麽信任,她要好好回饋秦婉,不能讓她失望。

次日,冬至匆忙拾掇好自己衝出門,碰巧碰見了梅香。

“梅香姐姐早。”冬至自然地打聲招呼。

梅香抻了抻懶腰,上下打量她的狀態,笑著開口:“差點睡遲了吧?”

冬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最後還是被使命叫醒了,幸虧沒睡死。梅香姐姐用過早膳了沒?”

梅香點了點頭,遞出手上用油紙包好的糕點,“你應當沒吃吧,用一點填填肚子,今日有些晚了,免得進了懸壺堂來不及。”

冬至接過油紙包,對梅香感激涕零,“果然還是梅香姐姐最好了。”

梅香笑得很開懷,“你呀你,即便是不學醫術,靠你這張嘴也能在東家那邊討著不少好的。”

冬至狼吞虎咽地吃著糕點,聽到梅香調侃的話,含糊不清地回應:“以前沒跟著夫人時是過的不錯,不過自然是沒有跟著咱們夫人做事好,我還是更喜歡跟著咱們夫人。對了,梅香姐姐,宋秀琴怎麽樣,會讓你很頭疼嗎?你若是忙不過來,也可讓我們幫幫忙,大家都是一路一起過來的,你可不要拘謹。”

提及宋秀琴,梅香臉上有些欣慰,“她挺好的,很勤快也很懂事,不用我太操心。”

“那便是最好的。”冬至滿意地點了點頭。

來到懸壺堂以後,幾人整理好堂內的所有設施,開始開堂看診。

前幾名進來看診的女子都很和氣。直到那副半熟悉的麵孔氣勢洶洶坐到診台前,堂內氛圍變得有些古怪。

女子雙手環抱在胸前,不由分說地開始指責梅香,“你到底能不能行,你不會是個庸醫吧,你們懸壺堂就用你們這些湊數的玩意兒來敷衍我是吧?”

梅香仔細辨了辨女子的麵容,認出她是東街通判知事家的麥二小姐,微微頷首致意,而後很溫和地答話:“麥二姑娘,您先稍安勿躁,您在我們這看診以後遇到什麽問題我們都會給您處理的。”先行試圖安撫好麥玉以後,梅香低頭翻了一下開藥的記錄,確認自己所記下的無誤,方才接著往下說:“三日前我給您開了對症的藥,您可有按時服用?若是服用過程中出現任何不適,都需提前同我說明的,我好調整藥方。”

“你還好意思說是對症的藥,我覺著吃了一點用也沒有。”麥玉情緒激動地反駁著梅香的話,而後左右看了看,沒見著秦婉的身影,更是怒火中燒,“一定是你醫術不行,快去把你們家主子叫出來親自給我看診。”

梅香麵對這番刁難,雖然有些委屈,但臉上還是維持著溫和的笑意,不卑不亢地開口解釋:“我可以確定給您的方子沒錯,之前開給您的藥劑都是七日才能開始起效的,您不如吃夠這一個周期,若是還沒有任何效用,可以再次上門來。”

麥玉拒絕了梅香所提出的回府繼續用藥。她自從打聽到梅香的出身以後,在府中鎮日是惴惴不安的,偏巧藥也沒有立即起效,她才二話不說找上門來。

現下見梅香絲毫沒有認錯的態度,反而堅持自己所開的藥物沒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出口便是一番羞辱,“你個下作的奴婢也配給人看診?也不看看本小姐是什麽身份。你開的藥本小姐不會再用,一想到你碰過本小姐,本小姐就覺得晦氣。若是你們家夫人不出來,我可就告到縣衙那處去了,讓他們好好治治你們。”

發泄完這一回,麥玉瞪著眼直視梅香。其實她在用藥期間並沒有任何不適,隻是懊悔替她看診的是梅香,此番想討回所謂公道是真,想趁機給梅香教訓也是真。

“姑娘若是不相信我們懸壺堂,其實可以選擇旁的看診的地方看看。我們夫人初衷就是為了看好女子們身上的病痛,若是不夠資格,是不會讓我看診的,這點您可以放心。至於您說要告到縣衙那處去,您可以呈上我給您開的藥,若是確認此藥對您的身子有助,您是不是就能夠相信我了?”

梅香始終沒有呈現出低人一等的態度,這讓麥玉滿腔的怒火得不到宣泄,隻能不依不饒地表明自己的訴求。見秦婉遲遲沒有出現的跡象,一個衝動之下揚起手便要掌摑梅香。

秦婉一進懸壺堂就聽到了看診區的喧囂聲。

她驚覺不妙,快速入內時便見一位姑娘揚起手要打梅香,於是連忙抓住她的手腕攔下。

“是誰這麽大膽敢攔本小姐。”麥玉口無遮攔地說完這一番話,忽然發現旁邊的侍女眼神有些不對勁。

她神色僵硬地回過頭以後,看一位婦人站在自己跟前,火氣消解大半,試探著詢問:“你就是沈夫人?”

秦婉點了點頭,視線在麥玉跟梅香身上流轉,片刻後臉上露出很客氣地笑,“也不知我的人是做了什麽讓這位姑娘不滿意,不過即便再不滿意也能好好協商,姑娘何必動手呢?”

麥玉不自在地扯了扯唇角,囂張的氣焰很快煙消雲散。她是通判知事次女,秦婉地位儼然是比她高的,在她麵前麥玉不敢輕易造次。隻是可惜了剛才行動不夠快,她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或許再也沒有機會發泄出來了。

想到這裏,她想著總要未自己討回些什麽,猜測秦婉不會無條件擁護一個下人,當即開始變臉賣慘,“夫人,我也實是不想動手的,隻是我幾日前來到懸壺堂看診,就是這丫頭給我看診的,她隻交代了我飲食方麵需注意些什麽,而後給我開了些藥,可我這狀況一點也沒有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