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開始罵戰之前,她將身子往前傾了傾,若有所思地詢問:“咱們這是要罵什麽人?”

秦婉順理成章回答:“城樓底下的叛軍,怎麽難聽怎麽來。”

“啊…”大嬸一瞬有些驚恐,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反複同秦婉確認:“他們不會狗急了跳牆吧?”

秦婉抬手拍了拍她的肩,“你安心罵你的,有我們在這兒,你不用擔心。”秦婉開口安撫道。

大嬸雖然還是有些膽怯,但到底是先收了一部分銀子的,隻能硬著頭皮開始罵。為了掩蓋自己的膽怯,她的聲音比平常叫賣時更加洪亮,“城樓底下的兔崽子都給我聽著,我們這兒不是你們想犯就犯的,就將軍在,你們還是趁早回去歇著吧,否則我真怕到時候你們被打得屁滾尿流!”

王碩聽到大嬸這番話,旗幟被射下的餘驚頓時煙消雲散,轉而爆笑如雷,“太好笑了,這曾經的將軍不來應戰,倒是找了個婦人來這裏叫囂,不會以為嘴上三兩句功夫就能打贏勝仗吧?還是說之前將軍這威名名不副實,說的戰無不勝是嘴仗方麵戰無不勝麽?”

大嬸聽到王碩對沈岐的能力有懷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雙手叉著腰,揚聲反問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呢,都有實績的,反倒是你,自己沒一點本事,隻能站在我們城樓下叫囂,比林子裏的野狗還慘。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來丟人現眼了。”

“你,你個婦人,怎會滿口髒話,丟人現眼!等我們攻進去以後,有你好果子吃的。”王碩被嗆了一下,心裏頓時積壓了怨氣。

“好意思說我丟人現眼,口口聲聲說能攻進來,我可沒有看到你們有本事,隻是這嘴上功夫倒是挺多的,是不是就隻剩下這嘴上功夫了?我都替你們可憐,你們要不還是滾回你們該去的地方吧,免得到時候後悔莫及。”大嬸聽到王碩的罵聲,怒火湧到極致,罵人的過程中也漸入佳境。

“後悔莫及的恐怕是你吧!你們這城中遲早得被攻下,不如好好想想怎麽歸降吧,跟這跟廢物無差別的全勝將軍一道,簡直就是棄明投暗。”王碩並沒有因為大嬸的聲量而認輸。

大嬸聽到這番話,恨不得下到城樓下去揪掉王碩的所有頭發。隻是目前的狀況不允許她衝動,她急促地深呼吸幾口,方才繼續開口:“是是是,就你們那裏是明處,你們使的那些肮髒手段是怕沒人知道嗎?要不要我替你們宣揚宣揚,你們能取得的這些成就也就是基於你們那些破爛手段了,我都替你們覺得丟臉。因為贏了一兩場就不可一世的樣子,以後場場輸我看你們如何應對,如何處理。我們將軍在打勝戰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兒玩泥沙呢,乳臭未幹的小兒。”

這一番話明顯讓王碩嗆住,見他久久不曾回應,梅香站在一旁強行憋著笑,迅速將茶水遞到大嬸跟前,開口解釋:“嬸兒辛苦了,快喝點茶水潤潤嗓子。”

大嬸急切地接過茶盞以後,灌了幾口溫度適中的茶水,頓時又戰鬥力慢慢。

王碩在大嬸的無差別攻擊下,落了個敗仗,灰溜溜地選擇緘默不語。大嬸見狀,自信地揚了揚下巴,梅香遞去一道敬佩的眼神。

計策得逞以後,秦婉按時向大嬸支付了費用。

大嬸感恩戴德地朝秦婉點點頭,一邊往城樓下走,一邊笑著說:“許久沒有這樣酣暢淋漓罵過人了,這銀子我原本是不應當要的,畢竟沒有你們,這城恐怕是失守了。”

已經花出去的錢財自然沒有再順勢拿回來的道理,秦婉在報酬方麵一向是不吝嗇的,聽到大嬸的話,笑著回應:“您今日可幫了我們大忙,這都是您應得的,現下狀況不好,銀子恐怕也不好找地方花,你就先好好收著,當是給你積攢一些家底了。”

大嬸連聲應好,秦婉吩咐侍從將她送回家中。

阮佟生自然也清楚秦婉的法子起了一點效用,隻是沒發完全勸退敵軍,他思索片刻以後,朝沈岐匯報道:“今日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我們隻要再撐住幾日,到時候京城的援兵就能過來了,隻要有了京城的援兵,我們定然就能突破重圍。”

沈岐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一點不妙的預感。

見他神色不對,阮佟生緊張地詢問:“侯爺,是發生了什麽事麽?”

沈岐擺了擺手,“沒事,我隻是忽然想到一點事情,目前還未有定數,說出來難免像危言聳聽,我之前安排你做的你都做好就行了。”

阮佟生點了點頭,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忽然看見他們的信鴿往回傳信。

沈岐迅速將信鴿腳上綁著的信件取出來,展開看清內容以後,他的眉頭頓時皺起。

“侯爺,怎麽了?”阮佟生沒想到他看完信以後是這樣的狀態,內心頓時有些不安。

沈岐歎了口氣,開口解釋:“我之前有些懷疑援兵過不來,果不其然,這信上說那些叛軍吸納了另外一個城池的隊伍,迅速擴大,人數眾多攔截下了京城的援軍。”

“吸納隊伍?他是怎麽做到的。”阮佟生徹底有些傻眼了。

沈岐歇了口氣,才接著往下解釋:“原本這隊伍隻是小小一支小隊伍,沒有什麽威脅力的,無奈後來找了一位妖道為首,他很會迷惑人的心智,吸納了不少無辜百姓,哄騙百姓們站在陣前。京城的援軍們看到百姓們在陣前,自然是不敢動手,生怕傷及無辜的,因此隻能收著力道打,被打得節節敗退,情勢急轉直下。”

阮佟生咬牙切齒地一拍大腿,明顯有些慌亂“若是如此,咱們接下來怎麽辦才好啊?”

沈岐見狀,耐心安撫,“你現下先別著急,此事雖來得突然,但不代表我們就完全拿他們沒法子了。你別忘了我的名頭,我是從來不打敗仗的。”

“可您之前不打敗仗是因為人手足夠,如今我們人手全然不夠。”阮佟生急切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