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岐拍了拍秦婉的肩,話語極其耐心,“這不也是沒有辦法嗎?家國有難若是不出手相助,難免顯得我們二人沒良心,就當經驗吧,經曆了這麽多,往後咱們這裏就更加安全了。”

秦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沈岐忽然想到什麽,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等一切塵埃落定以後,咱們再生一個孩子吧,到時候你就負責在家裏帶孩子,就不會覺得閑來無趣了,我看那懸壺堂如今有梅香一行人也是做的不錯的,你往後可以找機會全部放手出去。”

秦婉聽到沈岐提起再生一個孩子,當即有些害羞地埋進她胸膛,梅香不知花圃狀況,原本是準備去屋中稟報要事的,路過花圃見有二人躺在花圃當中,正想詢問是否需要扶起時,發現是秦婉同沈岐,頓時有些尷尬,下意識要回避。

“梅香,你等等。”秦婉餘光瞧見梅香預跑走,開口將人留住。

梅香停下腳步以後,秦婉看了看身邊的沈岐,頓時也覺得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抿了抿唇而後交代道:“你先去書房等我,我安置好侯爺就過去。”

梅香連忙應聲離開,見她離開以後,沈岐歡笑起來。

秦婉嗔怪地一錘他的胸膛,將人扶起來以後走回房中,順便囑咐道:“我一會兒不在,需要做什麽如果做不了就叫人,別勉強自己。”

沈岐點點頭應聲以後,推著她的腰往外,“快走吧,我的大忙人。”

秦婉無奈笑了笑,趕到花廳跟梅香會麵。

到梅香跟前,她臉上不再有笑意,而是一片肅然的詢問:“怎麽了,看你這樣急,是有要事要稟?”

梅香點了點頭,開口解釋:“桑葚說不在我們這兒接著學醫了,要回家去。”

秦婉聽到這番話,當即誤以為桑葚家中出了事,關切地詢問:“近來不是一直學得很好麽?怎麽突然要回家,可是家中出事了?”

梅香誠實地搖了搖頭,“不是的。”剛想解釋理由,看著秦婉清澈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支支吾吾的,“夫人,她...她...”

秦婉察覺出不對勁,當即追問道:“你是想急死我,有什麽就直說,這麽支支吾吾的我得猜到明年去,有問題咱們就解決問題。”

梅香匆忙應了聲,這才將真相和盤托出,“夫人,是這樣的,桑葚要回去成親了。”

秦婉記得這個桑葚之前沒有說過有中意的人,還曾經揚言終身不嫁,現下卻突然改變主意,不免有些古怪。她沉默片刻以後,低聲詢問:“這有些突然了,你有沒有私下裏打聽她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

梅香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開口:“我看著不像是遇到困難的模樣,是城中有一位富戶要續娶她為妻。”

秦婉了然,沒想到桑葚年紀輕輕要嫁給這樣的人,心裏還是難免有些擔心的,於是連忙詢問道:“你平日裏應當跟桑葚關係不錯吧?你知曉她們家裏是做什麽的嗎?”

梅香急促地將自己所知曉的全數告知秦婉,秦婉這才弄清來龍去脈,知曉這桑葚父親是位腳商,母親早逝,底下還有一個弟弟需要將養。她左思右想,忽然明白這富戶為何願意續娶家境如此的桑葚。

富戶之所以因此,大概是打著懸壺堂的主意去的。

“咱們先過去一趟吧。”秦婉覺得現下私下討論並不能商討出什麽來,於是示意梅香先同自己去到懸壺堂。

梅香應聲跟上腳步,兩人來到懸壺堂時,桑葚正在同眾人告別,大多數人眼中都是不舍,但卻有人開口勸告。比如冬至,她平日裏看著大大咧咧的,實際上確實很懂事理的,她此番開口前猶豫了許久,擔心會掃她的興致,但是一番話憋在心裏又實在難受,她不得不說:“桑葚,夫人教了你這麽多,你一聲不吭就突然說要回去嫁人了,夫人難免寒心,難免不高興的。”

桑葚自然知道秦婉傳授了自己不少知識,她自然也是感恩戴德的,對於臨時出嫁一事她本就心虛,但是想到自己不能表現出來,當即又倔強地伸手叉了叉腰,頗有風範地開口:“但女子嫁人是天經地義的,我如今找到了好歸宿,夫人知曉也定然會替我高興的。你是不是羨慕我有好歸宿了?你放心,等我嫁過去以後你若是有需要,我會讓我們家老爺給你介紹一個的。”

冬至頓時氣得臉通紅,“這種福氣你自己享受去吧,我是不會離開懸壺堂的,你自己願意離開你就去,別攛掇大夥兒跟你一塊去,我們才不稀得嫁呢。”

眼見現場要爭吵起來,鬆青連忙出麵打圓場,“好了好了,雖然大家都很舍不得桑葚,但找到好歸宿也是好事一樁,既是要分別,不如就由我請大家去酒樓吃一回酒,當做是分別酒了,好好分別,大家看如何?”

秦婉站在她們身後自然聽聞了紛爭,直到鬆青開口她方才出現,主動提議,“不如由我來請吧。”

桑葚有些受寵若驚,“多謝夫人。”

“走吧,懸壺堂今日也沒有什麽病患,先掛上歇息的牌子。”

秦婉一聲吩咐,眾人當即開始收拾好懸壺堂的手尾,而後跟著秦婉來到東街上堪稱郡城中最好的酒樓。幾人上雅間時恰好被食客瞧見,紛紛高喊菩薩光臨,蓬蓽生輝。有人聽到掌櫃說沒有更大的雅間以後,自發讓出最好的雅間給秦婉一行人。

“多謝公子,隻是我們不便叨擾公子的雅興。”

讓出雅間的公子受過懸壺堂的恩惠,無論如何也不肯再回雅間去,無奈之際,秦婉隻能接受他的好意,在入雅間之前謝過那人。

此間插曲過去,一行人落座。秦婉讓眾人點了菜以後,又讓掌櫃的上了幾壺好酒,梅香負責往眾人的酒杯當中斟上酒液,幾人在膳前吃了些東西以後,便開始舉杯為桑葚即將風光出嫁一事慶賀。

簡單慶賀過後,桑葚突然站起身,拿著酒盞來到秦婉跟前,恭敬地雙手將酒盞呈上前,而後一字一頓地開口說道:“夫人,這些日子以來都要多謝您的栽培,如果不是您,就不會有今日的我,這杯桑葚敬您。”

秦婉臉上的神色始終溫和,卻沒有要端起酒盞的意思,在座眾人頓時麵麵相覷,卻無人敢開口詢問她為何不喝這杯敬酒,場麵頓時變得十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