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巧稚聲音虛弱地應了一聲,而後佯裝疼痛難忍在她眼前暈倒過去。桑葚自然不是好糊弄的,見她昏倒自然而然伸手替她把脈,發現她脈象平穩以後,又用兩隻手分別撐開她的瞳孔看了看,確認她的確是裝昏迷以後,心生一計,端起近處茶幾上的茶水便往趙巧稚脖頸上灌。
茶水是溫中帶點熱的,很快便將皮膚燙紅,趙巧稚吃痛,礙於自己裝作昏迷,隻能強行忍痛,準備往後找桑葚麻煩。
待桑葚離開以後,侍女們連忙將趙巧稚扶起,特意請了郎中來替她查看傷口,在郎中開藥以後,替趙巧稚全數塗上。
陳明淵回到家中已是深夜,見趙巧稚奄奄一息地趴在床榻上,驚訝的同時又有些心疼,連忙坐到她身側,低聲詢問狀況,“巧兒,你這是怎麽了?”
趙巧稚還要起來行禮,被陳明淵連忙按了回去。因為不知趙巧稚傷口在何處,他的力道有些大,趙巧稚故意裝作十分疼痛,大喊了一句:“疼,好疼,老爺,您弄疼我了。”
聽到這番話,陳明淵連忙移開手,低聲詢問:“我的小心肝,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是誰對你下手了。”
趙巧稚揉了揉因為趴著而泛酸的手臂,低聲啜泣片刻,才在他窮追不舍的詢問下說出真相:“老爺,這事也是我的錯,您別怪夫人,是因為我私自教訓了一個夫人手底下的貼身侍女,她覺得我逾越規矩了,說她才是主母,讓我往後自己注意分寸。老爺,夫人說的其實都對,您平日裏也應該多去照看她,不要讓她寒心,巧兒想同夫人好好相處的。”
陳明淵聽聞這番話,自然更加心疼不已,他揉了揉趙巧稚的發頂,聲調溫和:“我的好巧兒,都到這份上了,還幫她說話,你別擔心,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趙巧稚假模假樣地攔了陳明淵兩回,見他執意要懲罰桑葚,心底裏閃過一絲得意,臉上卻是浮現出不忍:“老爺,這樣您與夫人離心了也是不好的,您要親自去嗎?不如就小懲大誡好了,讓下麵的人帶著您的令牌去同夫人說,夫人定然會理解的。”
陳明淵認真聽完趙巧稚一番話,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將自己的令牌先行交遞給心腹侍從,自己則在房中陪伴趙巧稚,時不時噓寒問暖。
心腹侍從到達桑葚房中,桑葚自然是怒目而視的,“你來做什麽?”
侍從出示過令牌以後,轉達陳明淵所交代的,“老爺已經知道您下午教訓二姨娘的事了,說您手頭上沒個輕重,害得二夫人受了重傷,他要您去花園裏跪著,沒有他的命令不許您起身。”
桑葚自然是下意識拒絕的,“這樣的大事,老爺為何不親自來說?”
“老爺說夫人眼明心亮,不至於認不得他的令牌,這令牌來了就像他人來到您跟前一樣,說您不必不信。他要陪著二姨娘治傷,暫時沒有時間過來。”
桑葚聽到這番話,自嘲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如今如果不按照陳明淵所說的去花園中罰跪的話,他定然會想方設法地處罰自己。想到這裏,桑葚如他所願去花園中跪著。
彼時已是更深露重,跪下時桑葚明顯感知到膝蓋上的涼氣,隻是她不敢貿然離開,有做完夜活的侍女與侍從準備回房,經過她身側時嬉笑不已,光明正大地嘲笑她的遭遇。
“本就不受寵,非得拿腔作勢,生怕誰不知道她是不受寵的大夫人。”
“二姨娘多好一個人,平日裏對我們都極好,教訓她一個侍女定然就是那侍女有錯,那個靈兒我知道,做事有時候挺笨拙的,二姨娘肯定是看不下去了才教訓的。”
“說不定是得了大夫人的教唆呢,故意的。”
“這倒也是,這大夫人也很狠心了,今天打人的模樣太可怕了。我估計她這大夫人的位置也坐不穩。”
“本來就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閨秀,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出生,她高攀了,往後自然要跌下來,什麽本領也沒有。”
隨著侍女們越走越遠,這番嘲諷也逐漸在耳旁消失。
桑葚沉默了許久,心底裏的恨意開始無限滋長,滋長到不可控製時,她鬼使神差地去自己的藥田裏挖了自己種下的草藥,開始研製毒藥。
在毒藥研製出來以後,她將毒藥全數倒入茶盞當中,遞到靈兒手上。
靈兒不解地看著桑葚,低聲詢問:“夫人,您剛才往茶裏加的是什麽東西?”
“是一點有益的藥草,能夠幫二姨娘恢複身子的,你快送過去吧。”
靈兒自然是不相信的,隻是在桑葚的催促下,她決定先假意應承,將茶水送到趙巧稚房中,她當即跪在她跟前。
“你這是怎麽了?我今日可沒有教訓你。”趙巧稚揉了揉太陽穴,對她的行為有些不解。
靈兒沉默片刻以後,開口解釋:“這茶水中…夫人說是加了對您身子有益的藥草,但奴婢剛才看夫人的神色不太對,二姨娘還是檢查一下吧。”
趙巧稚沒想到靈兒居然會提醒自己檢查這個茶水,即便她不提醒,自己也會檢查的。她沉默許久以後,詢問靈兒的目的,“你為何要告訴我此事?”
靈兒畢恭畢敬地開口:“我原本是誠心誠意跟著夫人的,但是夫人實在無能,根本不可能護住我,反倒是二姨娘關心我,罰了我還派人送藥膏給我,二姨娘的好意我會銘記於心。”
趙巧稚對靈兒的表現十分滿意,“好,是個懂事的。”
她誇讚靈兒一句,而後讓人拿來試毒的銀針,測試茶水確實有毒以後,她臉上的神色頓時有些豐富,“好啊,這桑葚可真是大膽,竟敢對我真的下手。”
“二姨娘,不如奴婢去將這茶水倒了去,然後告訴夫人您已經喝下了。”靈兒頗為緊張地開口提議。
趙巧稚別有深意地搖了搖頭,“這怎麽行,這樣的話她知道我沒中毒,豈不是要氣死了,還容易牽連到你頭上來。不就是毒嗎,我相信她不過是為了折磨我,並非真的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