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到了沈蕊同肖梁需要出行的日子,秦婉想著沈蕊究竟是沈岐的表妹,送別還是很有必要的,因此特意叫上梅香等學徒,將沈蕊夫婦送到城門口。
見馬車停下來等待城門的守衛檢驗,沈蕊掀起車簾,往外探了探頭,看清秦婉的麵孔以後,愉悅地招了招手,“表嫂,您就送到這兒吧,快回去吧,我們就要走了,往後有機會再見。”
秦婉點了點頭,應和著她的話,“放心吧,往後一定是有機會的。你們去到那邊以後人生地不熟的,互相多照應,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顧自己,若是有什麽需要的也可寫信告知我們。”
沈蕊點了點頭,而後示意車內的肖梁一道同秦婉道別。
一行人目送沈蕊的馬車離開以後,緩緩往回走,秦婉因為有身孕在身,平日裏很提倡多走動,今日念著路途不遠,索性不乘坐馬車而來,往回走時也是自行走動的。不過她的行動緩慢,落在了最後排,梅香見狀,自然是跟在她身側。
秦婉見梅香乖巧地跟在自己身側,毫無預兆地開口詢問:“梅香,我有個問題問你,你往後有什麽打算,你可想好了?”
梅香聽到這番詢問以後,有些怔楞,片刻之後才應聲:“夫人,我往後就想在懸壺堂裏好好的,傳承您的醫術治療更多人。”
“就這些?婚嫁方麵沒有什麽想法麽?”秦婉知道梅香心性堅定,但未曾想竟然堅定至此。她猜想自己不詢問,梅香或許會自覺完全避開這個話題。想到這裏,秦婉無奈地笑了笑,“這不是什麽丟人之事,我不會要求你一直在懸壺堂待到老的,有什麽別的想法可以盡管說,我是一個很開明的人,不至於這麽小氣。”
“我從未覺得夫人小氣,是我自己不想嫁人罷了,我沒有喜歡的人,何況我不覺得待在懸壺堂有什麽不好的,我瞧著有些人即便婚嫁也不幸福,既是這樣的話,我還不如多搗鼓搗鼓我的醫術,我的醫術可是不會騙我的,隻要我每日努力,它就能更進一步,就能多救一個人,治病救人帶給我的成就感是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可以比擬的。”梅香說到此處,儼然有些興奮。
秦婉看著梅香這副願意為了醫術而獻身的模樣,也難免有所動容,隻是仍然忍不住開口提醒:“若是遇到合適的你還是可以嚐試多接觸接觸的,我從來不幹涉這些,想必不用多說你也知曉。你如果是擔心懸壺堂的話,我可以跟你擔保,往後懸壺堂會留給你,你想如何經營就如何經營。”
梅香以為秦婉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誤以為自己對如今的現狀並不滿足,連忙開口解釋:“夫人誤會了,我不是想要懸壺堂,我就隻想做醫師,跟您說的字字句句都是我的真心話。”
秦婉理解地點了點頭,同梅香強調:“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真心話,我同你說的也都是真心話,我這一輩子還有不少的事情要做的,無法管懸壺堂一輩子,所以才將你們培養起來。不過你如今這麽執拗,我怎麽勸也不行了。”說到此處,秦婉忽然歎了口氣,“罷了,等往後再說吧,反正日子還長。”
梅香見狀,一顆懸著的心頓時鬆了下來,扶著秦婉緩緩回到沈府去。
送別沈蕊一行人以後,秦婉眾人又恢複在懸壺堂的日常活計。在傍晚所有的病患都已經醫治完畢時,梅香獨自守在懸壺堂當中,示意眾人先去用晚膳。
眾人都知道梅香脾性甚好,卻也不願意讓她受委屈,於是在用膳結束以後就快速回到堂中,吩咐梅香也趕緊去後院進晚膳。
梅香應了一聲,正準備掀簾入內時,堂內忽然有一人在輕喚自己的姓名。
她不解地回過頭,發現叫住自己的正是一副生麵孔。
“您是?”梅香主動迎上前,低聲詢問。
來人見梅香應了聲,熱情地迎上前去,主動開口介紹自己的身份,“你就是梅香姑娘了?長得可真是標誌啊,是這樣的,城東書商的東家覺得你這姑娘不錯,派我來幫他們家的大公子說親。今日畫像我也帶來了,梅香姑娘可方便看一看?”
梅香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我從未對外說過我需要說親,多謝您今日特意來一趟,但可以請您先回去了。”
媒婆自是沒有這麽簡單便離開,見梅香要往後院走,連忙追上前去:“不是啊,梅香姑娘,你看都沒看就說不需要了?你好歹再看一看,這公子說身份有身份,銀兩也足夠,往後你過去了不就是個錦衣玉食的少奶奶麽?多少綢緞莊都是你的,你還何須泡在這藥堆裏。”
梅香覺得這媒婆實在聒噪,想抬手按住耳朵,卻又擔心這一行徑惹來不悅,片刻之後,歎了口氣,很認真地開口,“實在抱歉,我真的沒興致,我要先去用晚膳了。”
雖然梅香已經不厭其煩了,但媒婆還是厚著臉皮抓住她的手臂,央求她再繼續多考慮考慮。
梅香絲毫不想考慮,將媒婆的手移開以後,快速踏入後院。
她一踏進後院以後,給旁邊的兩位護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將煩人的媒婆請出去。
媒婆沒想到會被攔下,瞬間對著梅香罵罵咧咧,而梅香就佯裝沒聽見似的,徑直往後院深處去了,安安靜靜用自己的晚膳。
另一邊,秦婉並不知懸壺堂的狀況,因為待在府中無聊,便開始四處亂晃。碰巧沈岐忙完基礎公務以後好不容易早早閑了下來,她便拉著沈岐在花園裏開始下棋。
起初棋局還算可觀,沈岐玩得也算起勁,可越到後麵,秦婉就越發現沈岐明顯在謙讓自己。這種本就不公平的棋局玩起來實在是沒什麽意思,不過片刻之後她便興致全無,“算了算了,我不玩了,好無聊。”
“方才鬧著要玩的也是你,現下不玩的也是你。”沈岐話裏有輕微嗔怪的意味,片刻之後又無奈地笑了笑,“真是拿你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