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邊軍趕到驛站,來的還是個參將,足以彰顯朝廷對此次事件的重視。
周明和宋景將端慧一行人從密室中請出來,然後把驛站目前的情況告訴了趕來的邊軍統帥吳參將。
吳參將來之前是得了白州總兵的密信,知道此次的尋找公主就是個幌子,讓他借這個由頭肅清下白州各山頭的土匪馬賊,聲勢要浩大,要營造出緊張的氣氛。是以,吳參將整束邊軍,兵分幾路打探,然後逐步打壓甚至拔除白州土匪馬賊。
因為真正的端慧公主並沒被轉移走,周明和宋景商量後,將端慧混在了小宮女的行列裏,安排她們看守和親物資,並告知吳參將,驛站內和親物資極其重要,要著重派人看守,側麵保護端慧公主的人身安全。
吳參將雖不知真正的公主尚在驛站內,客看周宋兩人說的鄭重,便著重加強了對驛站的巡邏。
安置好所有事情後,周明知會了宋景,騎馬直奔北涼縣縣衙而去。
按照此次計劃安排,最早殺入驛站的人就是北涼縣縣令找來的人假扮的,他隻希望這位朱縣令能有點腦子,不至於把林桃花抓過去就殺掉。
昨夜白鴛和胡建一並沒有找到朱光德,縣衙的人口風又緊,白鴛和胡建一並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朱光德不遵上令,不能貿然在縣衙大開殺戒,便打著有匪徒私闖縣衙的名義,把北涼縣衙前前後後以及縣衙附近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一遍,可惜一無所獲。
周明趕到縣衙時,白鴛和胡建一也剛從附近探尋回來。
“可有找到人?”周明問。
白鴛搖頭,說道:“朱光德一夜未歸,縣衙的人也一個沒出去,前前後後,各處街道我都找了,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東家,夫人可能根本就沒被帶來縣衙。”
周明按下心焦,直接道明身份,說聖上有旨意,必須立刻見到朱光德,否則北涼縣衙大小屬官全部下獄。
衙役知道這位周大人此次是肩負了聖上特旨的,生怕他確實有聖旨,便一邊招待他,一邊秘密的派了個人去稟報朱光德。
白鴛並沒跟周明和胡建一進縣衙,隱藏在高處觀察著縣衙的一舉一動。她瞅見一個身姿靈巧的衙役偷偷摸摸的從角門出去,便無聲無息的跟了上去。
衙役跑來的這個地方離縣衙並不是特別遠,看著像一處廢棄的糧倉,四周極是開闊,白鴛不方便繼續跟,便抽身回去稟告周明。周明一刻浪費不起,短短的路也縱馬而來,所以和那通風報信的衙役隻差了片刻的功夫。
周明下馬,對朱光德拱手道:“朱大人有禮,不知公主現下在何處?博日格德那邊似有不妥,本官奉命將公主帶回秘密安置,以待博日格德殿下親自來接公主。”
朱光德不知道周明說的是真是假,再者,就算周明所述是是事實,博日格德那邊確實出了問題,此時也不關他的事了,公主已經不在他手上了。
朱光德甚至在想,博日格德那邊出事更好,這樣他身上更沒責任了。
皇上和博日格德做一場戲,偷換和親對象,讓他幫助公主鑾駕轉移,結果消息外漏,貴妃偷偷插了一腳。可憐他小小一個縣官,不過貪墨了些錢財,就被貴妃的父親,刑部尚書大人逼迫著做這大逆不道之事。
他不敢不理睬刑部尚書,那樣的話,他立刻就能被下獄。他也不敢真的殺公主,若是被捅出來,他一族人都要陪葬。自從接到聖旨和密信後,朱光德是沒一刻安枕過。
他利用此次行動打了馬賊的名頭,又有博日格德這不穩定的伊吉爾人做文章,把端慧公主接來後稍稍改動路線送了出去,出了他的手,端慧公主是生是死就聽天由命吧。
死了,他能向刑部尚書和貴妃交代,還能想辦法把責任推給博日格德一方。若是活著,他就回複貴妃一方,說博日格德不守信用提前行動,讓他沒機會動手,還完成了聖上交辦的任務。
如今聽周明的意思,博日格德那邊還真出了問題,那公主的生死變化莫測,他更能從中推脫了。朱光德心中大喜,麵上卻裝的一臉震驚。
“哎呀,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公主昨晚就已經轉給博日格德的人了,本官從昨晚就一直在辦這事,一時不敢歇息啊。這該如何是好啊!”朱光德十分懊惱的說。
周明看了他一眼,輕聲說:“朱大人請隨我來一下,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交代。”
朱光德不疑有他,跟著周明走遠了一些。
“朱大人,貴妃娘娘雖尊貴,也不過是後宮一個妃嬪,太子也隻是太子,大人的生死榮辱可是握在皇上手中的,大人選邊站隊可要擦亮眼睛。”周明低聲對朱光德說。
朱光德心中一凜,暗道,這家夥是知道了什麽嗎?
“周大人何以與本官說這種話?”
周明輕笑:“我為何這麽說大人心如明鏡。貴妃密謀了什麽,尚書大人又給你安排了什麽任務,本官一清二楚。我來找你不過是不想把事情鬧大,若你冥頑不靈,哼,公主可是從你手中丟的,到時本官不過停職查辦,大人一家可就生無可望了。難道你還指望到時貴妃娘娘會保全你?”
“這,這,周大人,我可什麽也沒做啊,我哪敢不遵上諭暗害公主,這,這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啊。”朱光德一聽就知道貴妃所謀已經敗露,趕緊撇清關係。
周明著急尋找林桃花,沒功夫跟他掰扯更多,直接問道:“公主現在人在哪?”
朱光德苦著臉說:“這我也不知道啊,我剛派人把公主送到城北。”
周明知道北涼城北多馬賊出沒,直接對他怒目而視。朱光德嚇的腿軟,“我沒殺她,隻是稍稍改變了行進路線,博日格德還是有可能接到她的。”
“有可能?”周明一把拽住朱光德的衣襟咬牙說道。
朱光德這邊的人看見周明的動作,唰的抽出武器,迅速將周明包圍。
白鴛遠遠的看著,見到周明這麽粗魯的舉動後,就知道事情愈發的不在控製內了。等朱光德這邊的人拔刀相向,她冷哼一聲,手中長劍嚓的出鞘,抬步走了過去。劍尖被她拖著,在地麵上劃出了長長的痕跡,嚓嚓的聲音配著她修羅般冷酷的眼神,帶著寒氣鑽進眾人的耳朵。
“住手,快把武器放下。”朱光德被白鴛看了一眼,整個身子如墜入數九寒天的冰洞裏,從頭冷到腳,趕緊大喊道。
“周大人,我們還是別在這浪費時間了,趕緊去追吧。”他對周明說。
“往哪邊走了?”周明問。
“北麵,往北走。”
白鴛聞言,利劍入鞘,飛身上馬,嬌叱一聲,駿馬揚塵向北而去。
胡建一拿白鴛沒辦法,隻能看著她先行一步,自己等周明上馬後,才護著他一路北去。
朱光德手腳冰涼,看著周明三人離開後,跳著腳說:“快給本官把馬車追回來。”
一群人順著車痕追了一個時辰有餘,出了北梁縣城已經好一會兒了,愣是沒追到人。
“向北,再往北走。”朱光德急的滿頭大喊,大喊道。
又是一陣急奔,在人煙稀少的白茂山外圍,他們看見一輛馬車傾覆在地,一隻打開了蓋子的大木箱倒扣在馬車附近。
“這可是你安排的馬車?”周明冷冷的問朱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