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桃花看完信後,居偉峰說:“你上次說的圓桌轉台我已經和坊裏師傅探討過了,中心加些小機關在裏麵,使用時轉動轉台就可以,大概半個多月成品就能出來。”

林桃花笑道:“那第一張就賣給我吧,我這邊人多,桌子大了夾菜很不方便。”

居偉峰:“這個自然沒問題。其實我今天來,一是來送信,二是奉家父之命來征求夫人的意見。”

林桃花奇道:“哦?什麽事?”

居偉峰說:“家父說夫人對我家生意多有助力,上次夫人的編織包裝催生出了我家的編織工藝品店,在瓊崖賣的很不錯,現在家父已經打算到瑜州府盤個更大的店麵專門做這個。”

“這次夫人關於桌麵轉台的想法又讓我們把機關學用到了百姓日常生活用品之中,可以說是給我們打開了一扇神奇的門。幾次白白使用夫人的創意,家父心中難安,便想將夫人的創意折算成投資,日後我家每年根據貨品的售賣行情給夫人一定的抽頭,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林桃花其實挺意外的,沒想到居繁一會提出這樣的意見。錦國現在可沒什麽知識產權概念,若是自己的創意或技術自己沒保護好被別人知道了,那也是自己倒黴,人們頂多說誰誰偷師學來的,絕對不會說這東西是偷來的屬於侵權,不但不能使用還得賠錢。

也許居繁一並不是真的在意知識產權這個問題,僅僅是因為林桃花和他交好,所以不好意思拿著她的創意獨自發財,這才想到每年給她抽頭的主意。可就算是這樣也讓林桃花很是感動,因為這說明,居繁一是真的拿她當朋友的。

“嗬嗬,我隻是為了自家方便才想到的這些,根本沒想過用這些賺錢,更何況我隻不過是拋磚引玉,真正做出東西的是居氏木坊,我可不敢邀功。”林桃花笑著回絕。

居偉峰笑道:“夫人謙虛了,其實有時候至關重要的就是最開始的那點念頭,沒這點念頭,後麵根本不可能有成品出來,所以這抽頭是夫人應得的。”

林桃花搖頭:“少東家可千萬別這麽說,也請轉告居大哥,我是真拿他當朋友,所以很多事情也願意跟他說,若是居大哥非要跟我算的這般清楚,以後我若請他幫點忙是不是也要先算好本利啊,比如這次我來青州可是借了少東家不少錢呢。”

居偉峰聽她這麽說便不好再多說什麽了,於是苦笑道:“每次聽夫人稱家父大哥,在下心裏都無比別扭。嗬嗬,按這輩分,我豈不是要叫夫人一聲姑母?可夫人這般年輕貌美,在下實在是叫不出口。”

聞言,林桃花咯咯笑道:“說的也是。你若真是叫我聲姑母,我非翻臉不可。嗬嗬,居大哥是居大哥,少東家是少東家,我們各論各的輩分好了。”

居偉峰趕緊搖頭:“我可不敢,若是被家父聽到我叫夫人小妹,家父能打斷我的腿。所以,我還是叫你夫人吧,夫人若是不介意可以直接叫我峰哥兒。”

林桃花想想也覺得老子兒子都叫她妹子的場景很囧,於是便笑著答應了。

笑過後,居偉峰說:“近日我要回一趟瓊崖,夫人可有書信需我帶回?”

林桃花想著,青州這邊店鋪已經買好,該拜的碼頭也都拜了,剩下的鋪麵布置和人員安排隻要按部就班的來就好。周文和柳霜這次本來就是要回山莊的,因為擔心她才跟著一起來了青州府,如今分店之事已經進入軌道,也該讓他們回山莊了,畢竟家中二老還在望眼欲穿的等孫子呢。於是,林桃花便沒讓居偉峰帶信回去。

晚飯時,林桃花便與周文說起啟程回山莊的事。周文想了想確實得先帶妻兒回去拜見雙親,便說明天去街上置辦些禮物和青州特產,後天再出發,至於姬宇他們就都留在青州幫忙。

第二日,林桃花沒做別的,陪著周文和柳霜逛了一天街,光給親朋鄰裏選禮物就裝了滿滿一馬車。最後周文看東西實在太多,便先駕著馬車把東西送回去,柳霜和林桃花則去給家裏的女眷買些別的東西。

青州府最大的首飾店便是姚善友的慶豐樓,兩人便逛了進去。

柳霜聽周文大概介紹了周王氏和周慧的喜好,選了一對兒金鑲東珠耳環給周王氏,一對兒琉璃翠鐲子給周慧。

林桃花看了柳霜的禮物後,便挑了一支五蝠捧壽簪和一對兒赤金纏絲手鐲給周王氏,至於周慧,鑒於她一貫樸素,也不喜歡過於奢華的飾品,林桃花便給她挑了一支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一對兒景泰藍紅珊瑚耳環。

離開首飾店,柳霜要給周王氏買衣服,於是兩人又轉戰青州城最大的成衣店。衣服買好,林桃花又逛了胭脂鋪,給林娘子、徐鳳兒等幾個要好的閨蜜買了些青州特有的麵脂和口脂。如此一圈逛下來天也快黑了。

因為明天要趕路,周文他們吃過晚飯便歇息了,林桃花獨自一人坐在桌前,看著雪白的宣紙不知該寫些什麽。

“夫人,您是在給家裏寫信嗎?”胡伊人推門進來,輕聲問道。

林桃花放下毛筆,接過她手中的手爐,嗔怪道:“天這麽冷,你跑來跑去也不怕凍著。不是跟你說我自己能照顧自己嘛。”

胡伊人走過來看了看炭盆裏的火,笑道:“夫人這次出來也沒帶個丫鬟,您平日就大大咧咧的,我可不放心您。”

林桃花不滿:“我哪有這麽不靠譜?”

胡伊人笑笑,哄著她說:“夫人當然靠譜,是我不看一眼不放心。”

林桃花撇撇嘴,然後問胡伊人:“伊人,明天大哥回山莊,你有沒有給袁大哥寫封信帶回去?”

胡伊人:“嗯,寫了,明天早上給大爺帶回去。”

林桃花眼睛一亮,說道:“哎,你寫了什麽,給我看看好不好?”

胡伊人愕然,這是私信吧,怎麽能給人看?

“哎呀,我們這麽好,就給我看看嘛。”林桃花耍賴。

胡伊人無語,“你看它幹什麽?我又不會亂寫。”

林桃花不好意思的說:“我想給明哥兒寫封信,可是我有好多想說的,可真要寫又不知道該寫啥。”

胡伊人真是服了她了,這東西自然是想寫啥寫啥,就是全寫上也無所謂啊。不過林桃花顯然不想讓自己的第一封親密信件這般沒水準,於是纏著胡伊人鬧了許久,最後胡伊人實在沒辦法,便把自己的家書拿給她看了。

如今林桃花的繁體字已經學的很不錯了,一目十行的看完後說:“這就是你寫給袁大哥的信啊?天冷了給安哥兒多添些衣服,功課多督促點,不要讓他貪玩,我一切安好不用記掛。你這從頭到尾都沒提袁大哥一句,這也太水了吧。”

“水?哪裏有水?”胡伊人接過信來看了看,很正常啊,沒水啊。

林桃花嘴角抽抽,想了想說:“我知道寫什麽了,你拿張紙陪我重寫一封。”

胡伊人茫然,“我為什麽要重寫?”

林桃花恨鐵不成鋼的說:“你離家這麽久都不想你相公嗎?你寫的那清水的一點兒**都沒有,袁大哥怎麽知道你想不想他,重寫一個熱情點兒的。”

說完把紙筆遞給她,然後她自己文思泉湧般開始書寫。

胡伊人看著筆走龍蛇的林桃花,心裏鬱悶,早知道等她寫完信她再過來了,如今,這要寫什麽熱情的啊。

“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隻有相隨無別離。恨君卻似江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到團圓是幾時?”

大白話的情書寫出來周明怕是欣賞不來,她自己又沒那才華自己寫首表達相思的古言詩詞,於是就挑了這首最和她心情的《采桑子》。

寫完以後,林桃花拿起來看了看很是滿意,然後轉頭去看胡伊人。

“你怎麽還沒寫?”

胡伊人剛才全程看了她寫的詩,正覺得太不矜持了,兀自臉紅不已,此時聽到她的問話,直接站起身說:“不用了,我就捎剛才那封就好。”

林桃花眯眯眼,這是嫌她寫的太露骨嗎?哼,好姐妹要有福同享,有醜一起出。於是林桃花直接把她那封信給搶了過來,威脅道:“你寫不寫,你不寫我幫你寫一封更豔的帶給袁大哥,我說到做到。”

胡伊人哭笑不得的說:“我的夫人,你折騰我幹什麽啊?”

林桃花才不管那些,站在那盯著她,擺明了架勢,今天胡伊人你是不寫也得寫。

胡伊人一看這不寫完別想睡了,便說:“我也不知道寫什麽啊。”

林桃花沒難為她,直接說:“這樣,我說你寫。”

“啊?”胡伊人覺得還不如她自己寫呢。

林桃花嘿嘿笑道:“早讓你寫你不寫,現在想自己寫也沒門了。快準備好,我要念了。”

胡伊人搖搖頭,認命得拿好紙筆。

林桃花緩緩念道:“楓葉千枝複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