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江時璟都沒說話，看著窗外的風景眉頭緊皺。
林向晚頻頻偷看他，察覺到了某種距離感。
江時璟是生氣了嗎？
可她不想騙他。
“抱歉。”林向晚斟酌著開口。
江時璟微微一頓，依舊不看她。
林向晚挪過去：“你聽我解釋，現在的你和我重逢才幾天，但是我十八歲那年就暗戀以前的你。相比之下，我沒有辦法更喜歡你現在的性格，我很不適應，對我來說你就像是變了個人，但我依舊喜歡你，你相信我，雖然我經常騙你，但現在我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
她在接到烏金電話的時候就知道，江時璟這麽聰明，已經大約明白了他們分開的原因：相愛被拆，遠隔兩端。
而她經過昨夜的變故，也決定不再守著那屁用沒有，不能讓江時璟變得更好的承諾。
不再見麵就能斬斷感情嗎？把人藏在國外，就不會遇到危險和意外了嗎？
事實證明不會。
她想和江時璟重新開始，想證明這次可以輪到她來守護江時璟。
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們先把話說開。
不管現在的江時璟對她什麽感覺什麽想法，她要他們之間不再有誤會。
江時璟轉過頭，深深看著林向晚的眼睛。
林向晚同樣望著他，真誠道：“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江時璟試圖回想，可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追溯到回憶的盡頭，是個刮著狂風的黑夜。
他似乎從某處一躍而下，掉下去的時候手裏死死攥著某樣東西。
那樣東西很重要，弄丟了。
除此之外，他什麽都想不到。
“你為什麽喜歡我？”江時璟聲音悶悶的：“以前的我到底什麽樣？”
林向晚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她想到江時璟以前玩的那些手段。
傷害自己求她心疼的，故意裝花心風流氣她的，非要和秦鷗爭風吃醋的。
幹的每件事都想讓人翻白眼。
可她就是吃這套，她縱容江時璟這樣胡鬧。
林向晚想來想去說不出一句好話，但心尖都是甜的。
“你以前……”
林向晚克製著情緒：“性格很糟糕。”
江時璟眼神古怪：“……”
林向晚又笑：“糟糕的讓我心動。”
江時璟隱晦地明白，林向晚對他的喜歡其實沒有個固定理由，具體的特征。
但是這樣很煩。
他不要林向晚拿現在和以前翻來覆去的比，嫉妒促使他想抓住一些特征，去變成林向晚喜歡的模樣。
江時璟抿了下唇，大拇指指尖搓著食指中間的指腹，來回的摩挲。
車停了。
江柯跟老母雞護著崽子一樣，衝過來警惕地拉開車門，來回打量兩人。
林向晚似笑非笑地靠在座椅上。
“看你嚇得，我還能把江時璟吃了？”
江柯氣得直翻白眼，和周奕一起把江時璟挪下去。
林向晚心裏痛快了。
她忽然發現，江時璟從前那套厚臉皮的做派很好用，至少應付江柯特別爽。
她理了理衣服跟著下車。
王鏗帶著一個醫療團隊，給江時璟做了全麵的檢查，調來的機器開一次數十萬塊。
周奕看著林向晚去刷卡繳費，心都在滴血。
敗家玩意。
這要是他浪費這麽多錢，都直接從輪椅上站起來了。
真當錢是大風刮來的。
算了，林向晚也是真的不缺這點錢。
周奕仰頭望天。
長達五個小時的檢查結束，王鏗帶著團隊去屋裏開會，對著各種檢查數據嘰裏咕嚕的討論。
林向晚和江柯都聽不懂，在旁邊幹坐著。
走廊上。
周奕正和江時璟低聲說話。
他滿臉看不慣：“準備裝到什麽時候？”
江時璟看著他，表情淡淡：“裝到不裝的時候。”
周奕：“？”
他深吸了口氣：“人家王鏗是國際上有名的醫生，就沒有他治不了的疑難雜症，今天要是查不出病因，他估計都要大受打擊了，你就這麽折騰人？”
江時璟輕嗤：“別道德綁架我，這種事憑的是本事，他要是看不出我是裝的，算什麽名醫？”
周奕氣笑了，偏偏又反駁不了這種歪理。
他叉腰，幹脆換個說法：“林向晚給你花了幾十萬檢查費。”
江時璟幽幽看他一眼：“她願意，你管得著嗎？”
周奕想打人：“你到底想幹嘛？林向晚都跟你家裏人對抗了，江柯又不能強行帶走你，你還裝什麽？”
江時璟抿了抿唇，眼底一片執拗不安的黑。
林向晚的轉變，是從知道他腿不能動開始的。
她說了會照顧他。
他恢複健康不需要幫助，又失著憶，不是半年之前林向晚最喜歡的樣子。
萬一林向晚跑路怎麽辦？
她喜歡騙人，喜歡拉黑人逃跑。
昨晚走了也差點不回來。
他信不過林向晚。
他得用自己的辦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