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心裏一緊。

完了。

李璞胡亂抹把臉,也顧不得罵了,瞪著林向晚氣道:“你,你這根本不是酒,是蘋果汁!”

江時璟挑眉。

林向晚趕緊打圓場:“這是茅台牌蘋果酒,也算酒的,不信你聞聞,有酒精味。”

“林!向!晚!”

李璞氣得大口大口喘著氣,臉上滿是黏膩的果汁,癱在椅子上:“我要跟你取消所有合作!”

林向晚有些著急,正要開口,就被江時璟攔了一下。

“我潑的你,和林向晚沒關係。”

李璞斜眼看江時璟,冷哼:“你?你的工作從現在開始沒有了!但林向晚這半年來都是拿果汁糊弄我,她最可惡!我不會就這麽放過她!”

“我替她賠罪。”江時璟繞過去,把三瓶真茅台擺在麵前:“三瓶喝完,一筆勾銷。”

李璞皺皺眉,還想說什麽。

江時璟眼神倏然變冷:“合作從來都是互利互惠,沒有你還有其他合作方,陪你喝酒是林總給你合作的機會,我說這話也是給你麵子。

要麽我賠三瓶酒,要麽滾,江氏不差你豐華一個單子。”

林向晚默默看著他。

李璞被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了,良久才撇嘴道:“行,那你喝吧。”

江時璟拿起酒瓶,拉下口罩。

看到他臉的一瞬間,李璞瞪圓眼睛,看到了曾經讓他心服口服的對手。

人不可能蠢到吃一頓飯能上兩次當。

當然李璞除外。

一瓶茅台灌完,江時璟麵不改色。

林向晚看不下去,上前奪了酒:“李總,在你麵前的這個人千杯不醉,酒量你也見識過,沒有必要非得看他喝三瓶吧?不如你退一步,這個單子我低三分利給你賠不是,這件事就過去了。”

李璞嘴角一抽。

“我還有拒絕的餘地嗎?”

江氏是不可或缺的合作方,他再生氣也得給這個麵子,又不是真要鬧到彼此不相往來。

林向晚道了謝,翻出濕紙巾遞給李璞擦臉。

李璞氣得背著手揚長而去,理都沒理。

包廂裏一片狼藉。

江時璟指尖蜷縮,低頭示弱。

“對不起,我給你添亂了。”

林向晚靠在桌邊:“隻對不起我這一件事嗎?”

“還有什麽事?”江時璟茫然。

林向晚深吸了口氣:“三瓶茅台?你厲害啊,失憶了不是喝幾杯就醉嗎?”

江時璟麵不改色:“我那是嚇唬他的,我知道我以前喝不醉,所以才……”

“到現在還在撒謊。”

林向晚打斷他:“我做夢都怕你不能恢複記憶,怕你會和江柯一起離開,會永遠都不記得我們從前的事,怕到晚上入睡前都會心悸。

我也很期待你想起來我的時候,能給我個擁抱,告訴我不用怕,你沒有死在那片海裏,一切還能回到從前,可你沒有這樣做。”

江時璟張了張口,試圖解釋點什麽。

林向晚拿起包:“我對你太失望了。”

她看到江時璟垂下頭,頓了頓,依舊頭也不回地離開。

林向晚到外麵時,曉雪匆匆趕來。

她腳步一頓:“你怎麽來了?”

“周總打電話讓我派個人過來看看,說你在和李璞喝酒,我正巧在附近辦事就來了。”

曉雪解釋兩句,觀察林向晚的神色:“你……怎麽啦?”

林向晚攏了攏大衣,氣悶道:“吵架了。”

“跟李璞?”

“跟狗。”

林向晚拉著一臉懵的曉雪離開。

她回到家甩了高跟鞋,捧著水杯坐在沙發上,時不時拿起手機。

還不打電話?

正想著,大門就被人打開了。

林向晚趕緊甩開手機,麵無表情地握緊水杯。

江時璟走進來,低著頭站在她麵前。

“你怕我也怕。”

林向晚怔了下,抬眸看他。

江時璟眼睛紅得很,避開她的注視。

“半年前我們和好,你攏共都沒叫過我幾次阿璟,我看起來不在意,心裏總是害怕那三年的分別讓你心裏有隔閡,你不願意再那樣叫我。”

林向晚抿緊唇。

江時璟注視著地板,“差點死了的那天我心裏想,好想再聽你叫我幾句阿璟,願望成真,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一句稱呼或許在你看來沒什麽,對我來說卻很重要,它意味著我不用費盡心機求你叫,不用提心吊膽,反複懷疑你不叫是沒有以前那樣愛我。

“我每天睜開眼看到你,就能聽到這句阿璟,像從前你沒有離開我那樣。”

“我是騙了你,但我也是因為沒有安全感。”

江時璟投下的陰影籠罩著林向晚,明明是居高臨下的,眼裏卻蘊出一層水光。

林向晚聽得心裏難受極了。

她所有的情緒化為心疼,剛要有所動作的時候,江時璟就後退一步。

晶瑩的淚掉下來。

他委屈埋怨:“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嗎?非要說什麽失不失望的傷人話?”

林向晚被他的淚驚到,手一抖,水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起身就要去抱江時璟。

在她起身前,江時璟蹲下來握住她的腳踝。

“別動。”

林向晚僵了僵,才發現一地的碎片。

而她光著腳,沒穿拖鞋。

江時璟用手暖了暖她的腳,悶聲道:“對不起,我錯了。”

林向晚嘴唇顫抖,看著這個一次次為她低頭的男人。

江時璟仰頭看她,眸中滿是懇求:“能不能不要對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