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幽靈船(四)

羅簡不清楚自己的分析是否正確,他沒有確切的證據來證明那最後的凶手是個女人,當然實際上他也不需要去驗證,羅簡又不是警察,管不了這麽多,他隻要能夠明白凶手的思維模式,並且進一步推論出凶手的行為就夠了。

“可是那個女人究竟會藏在哪裏呢?”豐羽嵐努力思考把自己代入角色,但最後他發現這是徒勞的,男性思維和女性思維差別極大,豐羽嵐覺得自己那不太靈光的腦袋不夠用了。

“用不著想那女人藏在哪裏,這張紙條不是已經明確指出了嗎?”羅簡翻出在瞭望台上找到的紙條,翻出背麵給豐羽嵐看那句話:

【航海員是最後一個死去的,他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凝視著凶手的背影。】

“這個……我真的看不懂啊。”豐羽嵐抓抓自己亂蓬蓬的頭發:“瞭望台上看到的無非是大海還有整個船的甲板全貌,甲板上就那一副屍體,根本沒看到什麽凶手啊?”

“不,凶手就在甲板上!”羅簡卻斬金截鐵,確認道:“她在甲板的底下!”

“甲板的底下?”

“你可能不清楚,有個別船,甲板上會設置暗門,把板子拉開就可以進去的夾層空間。一般人想不到這一點,不過我祖父當年做過海員,知道這一回事。”羅簡解釋道。

“這就跟古代那些皇族建陵墓,隨葬的工匠偷偷開一條密道逃出去一樣。據說是在航海時代一個非常殘酷的時期,海盜們強迫造船工造船後還把他吊死在桅杆上。很多船工為了逃出生天在船上某些地方設置暗門,貯存食物或者藏匿自身,都很不錯。”

“這艘船上也會有暗門?”

“不知道,我們隻要回到甲板上找找看就可以了。”羅簡看了一眼船長室的門。

“可是外麵還有那個……”豐羽嵐想起了甲板上的陌生男人,雖然隻是一個照麵,可是豐羽嵐還是看清楚了對方黑暗中泛著血紅色澤的眼睛,紅的像是鮮血澆灌而成的,明顯不是人類的瞳孔。

羅簡想起那個追獵者也是心裏打鼓,他不明白自己怎麽就那麽倒黴,兩次都能碰上這個追獵者,等等……追獵者?

羅簡忽然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圓形紋身,蛇咬尾,蛇噬身。總所周知,蛇追逐自己尾巴咬的時候會盤成一個圓形。某些古代曆史文獻記錄過,蛇咬尾就代表輪回,沒有開頭,沒有結尾,永無止境的輪回。

好像這個紋身恰恰代表了這個神秘密室的寓意,恐怕也是追獵者的寓意,永無止境的追殺,是這種意思嗎?羅簡摸著自己的紋身冷汗淋漓,假如他的猜想是正確的,那麽這個紋身就是追獵者給他留下的,在第一場試煉裏故意放他逃出生天,緊接著在下一場密室裏逗弄自己這個無知的小獵物。

羅簡想著想著臉色蒼白,豐羽嵐在一旁看著心慌慌,伸手抓住羅簡,安撫道:“阿簡,你怎麽了?傷口又痛了嗎?”

羅簡沒說話,他憂心忡忡地抬起頭看著豐羽嵐。如果羅簡他被追獵者標記了,那麽莫名其妙跟他組隊了的阿嵐會不會受到牽連,會不會可能……死?

死?

就像箱子裏那些屍體那樣,腐爛到隻剩下白骨,再也看不出生前美好的形象,在黑暗的角落裏被眾人遺忘,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從羅簡的生命裏剔除。

羅簡伸手摸了摸阿嵐的臉蛋,豐羽嵐臉蛋嬰兒肥手感滑滑,而且明顯被羅簡突如其來的動作搞得措手不及,小臉都紅了,別扭的說道:“矮油~你要是告白的話我是不會拒絕的!”

羅簡臉色一黑,頓時抬高手給了豐羽嵐一個大大的爆栗。

“嗚嗚……痛痛……”豐羽嵐再次用爪子捂住腦袋,不滿地嘟噥:“怎麽了嘛,又打我!”

“阿嵐!”羅簡突然嚴肅起來,逼迫豐羽嵐不得不也跟著認真起來,抬起腦袋乖乖寶貝一樣看著羅簡。

“在這個密室裏,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羅簡握緊了豐羽嵐的手,一字一句清晰吐字:“所以……你必須學著用盡一切手段保證自己活下去!哪怕是拋棄我。”

大概羅簡從未用這麽沉重嚴肅的語氣對豐羽嵐說話,豐羽嵐一時間愣住了,隻能傻愣愣地望著羅簡,愣了好半天,忽然猛地搖頭,怒聲吼道:“你開什麽玩笑,叫我放棄你?羅簡你腦子進水還是被灌了豬油?!你的智商都喂了狗嗎?!”

豐羽嵐那一聲吼頗有氣勢,唬住了羅簡,羅簡隻好訕道:“我隻是不想讓你死……”

“可我也不想讓你死啊!”豐羽嵐語調拔高,赫然淩駕於羅簡之上,羅簡頓時被他壓得抬不起頭來,隻好委屈地低著頭。

豐羽嵐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醞釀了一下自己的語言,沉聲對羅簡道:“我知道我不如你那麽聰明厲害,其實我最怕的是你覺得我拖後腿,我怕你覺得我累贅還是不得不顧及兄弟麵子罩著我,如果真是這樣,我覺得還不如你來拋棄我。”

“我不會……”羅簡聽到這話立即抬起頭反駁,卻很快又被豐羽嵐打斷。

“我知道!我對這個密室並不了解,我能給你的幫助很有限,我什麽都不如你……”

“阿嵐,你很好,比我好太多,你根本不用這樣想!你英語就比我好太多,沒有你我根本找不出這些線索!”

豐羽嵐忽然抓住了羅簡的手,強迫他和自己擺出那種比賽扳手腕的姿勢,像是某種武林俠客那樣,帶著有些狂妄的笑容,說道:“那就來立誓吧!”

“立什麽誓?”

“誓言,永不背叛彼此!”

對於某些人來說,口頭誓言永遠算不上真正的誓言,他們發過誓之後轉身就給忘記了,違背約定像是家常便飯,隨口許下的誓言像是天際邊漂泊的白雲——越數越多。

其實很多人都有這種毛病,你不能說自己是完美的,能做到永遠不違背你許下的任何誓言或者約定。但是某些你重視的,你認為比你自己還要重要的誓言,你和他人鄭重結下的約定,深刻到深深地鑲入你的骨髓,無法忘記,自然就無法違背。

就像是此時的羅簡和豐羽嵐。

海上的雨停了,卻彌漫起濃鬱的大霧,船身在波浪裏微微晃動,呆久了不免讓人頭暈目眩惡心感倍增,羅簡和豐羽嵐從船長室出來到甲板上的時候,發現甲板上的追獵者不見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裏,但對方不在至少讓兩個人稍稍安心。

“找找看有沒有暗門,一般都在不起眼的地方,角落裏。”羅簡和豐羽嵐分配了任務開始搜索甲板上的每一塊板子,這個任務無疑是艱巨的,整艘幽靈船說大不算大,說小也不小,黑暗加迷霧,可視度極低,尤其在還有一隻怪物加一個追獵者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分開來找風險很大,但是不分開,花的時間卻更長了。

但羅簡最後還是決定不和豐羽嵐分開,畢竟油燈隻有一盞,看不見豐羽嵐的影子羅簡會覺得不安心,於是他們從船頭開始找,一路摸索到船尾,最後終於在船尾的角落裏摸到了暗門,用力一拉,板子就掀開了。

門裏麵有樓梯和暗道,黑洞洞一片,羅簡和豐羽嵐光是看著都覺得心裏發毛,兩個人對視良久,最後羅簡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率先邁開步伐走下去,他舉著燈拿著刀,刀刃刮在牆壁上刮出一道長長的痕跡,發出細微的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狹窄的樓梯道裏顯得格外刺耳。

“幹嘛要發出聲音?”豐羽嵐跟在他背後表示不解。

“我們又不是黑暗生物,黑暗和寂靜對我們來說不是優勢是劣勢,提醒敵人我們的到來,隨時為戰鬥做準備。”

黑暗的階梯並不長,很快他們就走到了一條長長的通道,前麵依舊是黑漆漆一片,但是羅簡慶幸這暗道貌似都是筆直的沒有岔路,這樣逃跑和進攻都沒有更多的變化性了。

通道走到了頭,盡頭是一間房間的門,門並沒有鎖,開了一條縫,裏麵也是黑漆漆的。門似乎長期沒有人觸摸過了,上麵生滿了青苔,摸上去滑膩膩冰涼的,感覺好像摸到了一條巨蛇的皮膚。令羅簡從手指開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他最後還是硬著頭皮推開了門。

門裏的房間很小,比羅簡經曆的第一場密室,比那個封閉的小房間還要小。房間裏空****的,正中間掛著一根繩子,繩子上吊著一具屍體,油燈光一照,咋一看真是駭人無比,嚇得羅簡和豐羽嵐都是渾身一哆嗦。

屍體隨著船身的晃動而輕輕地晃動,穿著落了一身灰的白色長裙,瀑布般長而密集,帶著天然卷的粟發散落在肩膀上,從身形上來看確實是個女人無疑了。

“真的是個女的?”豐羽嵐見那屍體還掛著,似乎覺得沒什麽危險了,湊近了點看,那女屍確實腐爛的差不多了,隻有一具白骨和頭上蓬亂的頭發。羅簡卻不敢放鬆警惕,把好奇心起的豐羽嵐拉到自己身邊來,說道;

“別急得下定論,說不定這玩意兒也會死而複生,要知道她可能就是最後的凶手。”

“可這樣一副屍體,我們怎麽才能從她身上得知‘門’在哪裏?”

“找找看有沒有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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