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匈奴匈奴 第十章 嚴刑

’城全城戒嚴,四座城門重兵把守,來往人員隻出城。大街小巷盡是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兵卒來往穿行,不時有些大臣以及顯貴被從豪門大宅之中拖拽出來,上了重枷在兵卒的嚴密看押之下行走於鬧市街口,整座城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怎麽了?”

“聽說趙王與幾個大臣密謀刺殺當今皇帝,所幸天佑中國讓他們的奸計敗露,陛下雷霆大怒下令緝拿謀逆之臣……”

“我就知道張敖不安好心,果不其然,竟……”

背街陋巷之中,茶社飯館之內,臨裏鄉親之間到處都是三五成群的百姓竊竊私語,有人是恍然大悟感慨萬分,有人是早得天機不以為然,有人是似信非信似疑非疑。然而,當兵卒從身畔經過,每個人都板起麵孔,一臉的茫然瞧著匆匆而過的兵卒,誰也不肯再說一句話。

夜幕降臨,衙門裏的差役人手一麵小鑼上了街,吆喝著讓百姓檢舉揭發張敖謀反的事實,並許諾將委以重金。大門裏堂屋內側耳傾聽的人們,終於歎了口氣,喃喃了一句:“原來他果真謀反,可是他已經為王,為何要謀反呢?”

……事敗,刺客被斬成肉泥,趙午以及知情的十數位大臣自刎!這道消息與捉拿貫高的兵卒幾乎同時進了貫府。貫高雙手向前伸展,兩隻眼珠子都快從眼眶之中瞪了出來,嘴角哆嗦像是要碰柱自殺。又像是要與捉拿的兵卒拚命,那架式著實把帶隊地小將嚇了一跳。

臨行之前,主將特別交待一定要活捉貫高,所以小將既怕貫高自殺,又怕貫高衝上來後緊張的兵卒會把劍送入貫高的身體。將手一擺,把數十個兵卒攔在身後,一手緊握腰中劍柄,輕道一聲:“捉活的!”舔巴舔巴嘴。在臉上擠出一絲還算友好的和氣微笑。正要開口去勸貫高千萬別衝動。貫高高舉的手在此時垂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垂胸頓足大哭起來。

“原來是個軟蛋,嚇我出了一身冷汗!”小將心中暗道一聲,抬手輕拭額頭汗珠,擦完把手向前一擺,領著手下兵卒慢慢圍了過去。

“趙午啊趙午!”貫高一邊哭,一邊指著天大罵。不時還用手揩一把鼻涕向外甩開,根本不把圍過來的兵卒放在眼內。

“大王從始自終都沒有參於謀刺李信的行動,他甚至一點也不知情,你們一死了之倒是少受了許多地痛苦,可是誰去證明大王地清白!”……

“別哭了,現在後悔遲了!”小將連劍帶鞘壓在貫高地脖子上喝道,然而貫高不管不顧的依然罵道:“孬種,懦夫!死誰不會。活著才是難的?我不能死。我得好好活下去,現在隻有我才能證明大王的清白!”

“別哭了!”小將再次的怒喝,讓兩個兵卒去把貫高從地上攙扶起來。貫高躺在地上打滾撒潑又哪能攙扶的起來。小將擔心時間久了再生出什麽事端,下了重手用劍柄將貫高磕暈令兵卒抬了就走。

事情過了七八日,城解除了戒嚴,來往於各處的人們終於可以自由地進出‘’城。

這七八日韓信一直在提心掉膽中度日,整日閉門不出,對於張敖陰謀刺殺當今皇上的事情不管不問,他要以此作個態,告訴所有的人他韓信與此事沒有絲毫的關係。不管怎麽說,張耳之所以為王與他有莫大的關係,如今張敖陰謀造反,他多多少少也脫不了關係,還是盡量與此事保持一定的距離為好。然而,越是怕狼來嚇,這一日,宮中突然傳來聖旨,召他前去大殿議事。

韓信大驚,以為張敖胡言亂語終於把刺殺之事與他扯上關係,陛下這次召見是要治他的罪的。雖然他心中清楚張敖造反地事情與他沒有一絲一毫地關係,自己渾身上下清清白白日月可鑒,可賊咬一口入骨三分的道理他懂,如果張敖為了活命硬說這事是他指使,那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當他戰戰兢兢入了宮上了殿,開完張敖謀反之後的第一次朝會,走出大殿立在午前明媚地陽光下,才長舒了一口氣,懸在嗓子眼的心落回原處。

從抓到張敖的那一刻起,審訊已經進行了七日,可惜審訊的結果十分令李信不滿意。這次朝會是讓韓信介入審訊,擔當此次審訊的主審官,張良協助審訊,擔當此次審訊的副主審官。

陽光很明媚,打在身上很溫暖,韓信沐浴在陽光之中,內心的激動簡直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讓他來主審此次張敖造反的大案,足見李信對他的信任,韓信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把這件案子給審明審透,給李信一個滿意的交待。

“齊王!”張良走到韓信身邊拱了拱手。

“哦哦!”韓信從遐想之中回過神來,朝張良拱拱手道:“張大人千萬不可如此叫,真是折煞我也!”

“您這個王是陛下親封的王,為何不能叫?依我之見,不光得叫,齊王還得大大方方應承下來,千萬不可藏著掖著,如此才能顯示出陛下的恩賜與齊王不同於常人的尊貴!”張良笑道:“敢問齊王,我們是這就去審張敖謀反之案呢?還是回府略作休息再審不遲?”

“謀反之案是件大案,匈奴人又在趙國邊境覬覦,我看隻有盡快了結此案才能全心對付匈奴人,還是馬上去審張敖吧!”

“齊王全心全意為陛下辦事的態度著實讓我佩服,陛下得齊王這樣的重臣是陛下之幸國家之幸,那我們這就去‘’衙門大牢提審張敖。前段時間的審訊基本上我都有所參與,一路上由我給齊王介紹一下案情的經過。事情是這樣地……”

昏暗的監牢,由於陽光照射不進的

處處都飄散出陰穢的腐敗氣味。韓信在一名手掌火下才下至樓梯的中間,從監牢深處傳來一聲鬼哭狼嚎般的叫喊,使他不由的心底一寒。

“冤枉啊,我家大王冤枉啊!這事全是我幹地,都是我拿地主意,與我家大王無關!大王他毫不知情。冤枉啊……”

張良要在大堂上提審張敖。然而韓信卻堅持要入監牢審訊。因為他認為隻有在監牢那種恐怖壓抑地地方才能給犯人一種威懾,使犯人不敢說假話。最後,張良推脫身體虛弱無法入監,韓信也就獨自來到了監牢。

基本情況在來監牢的路上張良已經介紹過,韓信知道發出叫喊狂呼冤枉的那人是貫高,原是趙國的丞相。“冤枉?”他停在樓梯中間冷冷一笑,心中暗道:“你們派刺客藏在茅房刺殺陛下已是不爭的事實。又有什麽冤枉不冤枉的?就算不是張敖親自指使,但身為趙王卻無法約束部屬,讓部屬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又有何冤?”

一溜兩排數十間牢房,靠近樓梯關押地是些無足輕重的角色,此案的主謀張敖被關押在頂頭的那間,此案的重犯貫高被關押在頂頭靠左的那間。韓信徑直走了過去,先立在關押張敖那間牢房看了一眼。裏邊還算幹淨。張敖除了手臉因為長時間沒有清洗顯得黑髒外,精神頭還算不錯,表麵上看並未受到任何的刑罰。而且他的待遇似乎不錯。同牢地尚有兩個人呆在旁邊伺候。

張敖並不認得韓信,看到牢裏來人眼內精光一閃,站起身蠕動兩下嘴唇想要說些什麽。然而,他終於什麽也沒說,歎了口氣,臉色成為一種死灰色,低頭不語。

韓信想,張敖剛才蠕動嘴唇一定是想喊冤枉,可是感覺罪孽深重難逃一死也就不再喊冤,坐在那裏等死。他搖了搖頭,讓獄卒打開旁邊地牢房走了進去。

貫高的待遇與張敖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他被腕粗的鐵鏈吊在半空,左臉黑腫眼睛已經睜不開,右臉同樣黑腫但眼睛還能眯成一條縫打量著走進牢房地韓信。

“冤枉啊!我家大王對此事毫不知情,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張敖張著被打掉數顆牙齒的嘴喊道,全身上下已沒一處完整的皮膚,每一寸肉上不是鞭傷便是棍傷,其間還夾雜著用鐵錐刺出來的血洞。

下牢之前,張良曾道:“不好審啊!貫高雖然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他確是個骨頭最硬的英雄。七天來,先用鞭子抽打了數千下,又用棍子捶笞數千下,最後拿鐵錐亂刺。其全身上下全部潰爛,連處下手的地方也找不到,已經無法用刑,這案實在是審不下去了。”

麵對貫高,韓信終於明白張良嘴中全身潰爛連處下手的地方也找不到的真正含義。不過,此番作為主審官他本來就沒打算用嚴刑來審,對於流行數千年的用嚴刑來逼供他一向持反對態度的,審明案情他自有辦法,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韓信問道。

“不,不知道!”貫高用眯成一條縫的眼睛打量韓信,搖了搖頭。

“我是此次張敖謀反案件的主審官,姓韓名信,你聽說過我嗎?”

“韓信?哪個韓信!韓王韓信,還是齊王韓信?”

“你怎麽這麽糊塗呢?”韓信笑了笑,道:“韓王韓信投靠了匈奴人,也就是我們的敵人,陛下怎麽可能讓一個叛徒來審這件案子呢?我當然是齊王韓信了!”

“齊王韓信?你當真是齊王韓信?”

“那還有假?當然是齊王韓信!”

“冤枉啊!我家大王冤枉啊!這事與我家大王無關……”

貫高再次的咆哮,等到他喊完之後,韓信道:“咱先不說此事與張敖有關無關,就算有關也沒什麽,我自有辦法救我這個侄兒。當初,他爹張耳就在我手下為將,一同破了陳餘的大軍又在我的保舉之下他張家才當上趙王,所以說憑我與張耳的這份交情,張敖在我麵前就跟侄兒一般,我的話你可明白?”

貫高點了點頭。

“你說,張耳是我的侄兒我能不救嗎?可救得講究手段方法,不能糊裏糊塗的救,得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才好找出相應的對策施以援手相救。現在,我來問你,刺殺當今皇帝這事究竟是不是張敖的意思,與他到底有沒有關係?”

“齊王”貫高朝關押張敖的牢房挪了挪嘴,道:“你說與張敖關在一間牢房的那兩個人是什麽人?”

與張敖關押在一起的兩個人都剃著光頭一副仆人的打扮,韓信再次打量了一眼,道:“兩個忠心的仆人。”

“齊王看走眼了,這兩個人可不是仆人,兩個人都曾是趙國的重臣。坐在大王左邊的那個是宮門朗中令孟舒,坐在大王右邊的那個是衛尉田叔。刺殺皇帝的事情發生之後,天下大索緝拿趙國大臣,這兩人不僅不逃反而剃光頭拿鐵鏈把自己鎖上,冒充趙王仆人入牢伺候。試問齊王,如果趙王真是個犯上作亂陰謀反叛的小人,兩個人會如此忠心嗎?再問齊王,滿牢關押的大臣都認得這兩人,如果趙王真是刺殺皇帝的主謀,這些大臣為何不把兩人的真實身份指出來,卻要為大王隱瞞,讓大王在坐牢時還能得到悉心的照顧?皆因大臣們都清楚大王的為人,知道大王根本不會做出犯上作亂的事情,因此才會如此忠心守候。”貫高情緒激動的道。

“這麽說刺殺皇帝的事情確實與張敖無關了?”韓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