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匈奴匈奴 第二十四章 興建要塞
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也許打遠古時期黃帝與蚩尤展開戰勝的那一方在戰罷之後總要舉行盛大的慶功儀式。這次也不例外,挖開冰雪凍土,掩埋死狀各異的匈奴騎兵,把流浪在草原上的無主戰馬收攏到一起,疲憊歸來的戰士終於可以享受到灼熱的大火,噴香的馬肉與美味的烈酒。
吃飽喝足,戰士圍著火堆盡情歌唱跳舞,把心中的喜悅完全宣泄出來,有些人還不盡興,可惜馬囊中的美酒已空,於是有人開始翻騰匈奴的戰馬找來奶酒,忍受怪異的味道再次痛飲。
李信大帳中也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大家用最華麗的語言恭維李信的英明讚揚英布的勇猛,然而這兩位接受恭維與讚揚的人卻沒有同其他人一樣完全沉醉於這場勝利之中,總在眾人不注意時臉色一沉眉頭一皺。英布所以如此是因為他這一次殺的匈奴人竟然與黑夫殺的匈奴人幾乎相同,隻是比黑夫多殺了三個匈奴人,這樣的戰績使他有些不安,要知道這些年來他可是一直南征北戰而黑夫一直被囚禁於北海。李信隱隱不快則是因為另外的事情。
探馬送來幾封密報,說大軍從‘陰山口’推進到賽因草原,沿途打下來的地方又被匈奴牧民占領,他們收拾被搶掠一空的帳篷,尋找遺存下來的牲畜,麵對初升的太陽展開新的生活。這是一個問題,怎樣才能在打得下來的情況下還能守得住?
“陛下。痛快啊,以兩千精兵狂破匈奴四萬騎兵,這事說出去隻怕沒人相信。可這事又實實在在發生了,跟隨陛下這樣決算天下地明主行事,是臣之幸天下之幸。請允許臣再敬陛下一杯酒,祝陛下龍體安康,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信舉起麵前金樽緩緩一嚐。含笑對大醉的韓敬微微點頭。韓敬將~
“追擊匈奴騎兵已是不易,盡屠匈奴牧民更是難事,況且我又不是殘暴的嬴政、項羽之流,豈能做出此種全城盡屠的慘事,畢竟打仗是兩國軍力之間地對抗,與牧民何幹。”李信想起初入河南地曾遭到好客牧民熱情地款待,轉念又想到:“可……匈奴地騎兵就是聚起來的牧民。想解決匈奴之患必需得把匈奴有生力量全部剪除,又不能不對牧民進行清剿,不然我前腳走,他們後腳進,一輩子耗在草原上也不可能徹底解決匈奴隱患。不行,得找幾個沒有大醉的人,最少腦子裏還保持著三分清醒的人好好說道說道,本來這事可留在明晨再說。但現在心亂如麻也等不急了。”
張良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在這樣大喜的日子並未飲多少酒,頭腦也就沒有受到酒精的刺激,保持十分地清醒。見李信使了個眼色。心中會意,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明日還得追擊匈奴人,大家都散了回去休息吧!”
眾人依次起身退出大帳,李信觀察每人行走時的步伐,把步履沉穩的幾人暗暗記下,對張良悄悄吩咐道:“悄悄把韓信、英布、陳纓、李敢再叫入帳內,朕還有些事情商議。至於那些個大醉的人,雖然迫於朕的威嚴遵令退下,可朕知道他們還沒有盡興,把他們引到黑夫坐的火堆旁,讓他們再樂嗬樂嗬。”
張良領令出了帳,趕上出帳內退下的眾人給韓信、英布、陳纓、李敢打了個眼色,四人把腳步放緩退到張良身旁,聽到張良的低聲吩咐,點了點頭又朝大帳走去。
“英布兄弟,你去哪裏?走,咱們再去找個地方樂嗬樂嗬!”韓敬把手搭在樊噲地肩上,回頭衝著英布地背影喊道。張良快走兩步,笑道:“幾位都喝多了,連路都走不成了吧?”
“誰喝多了?誰說我連路都走不成了?”韓敬把臉湊到張良麵前上下打量,道:“哦,原來是你啊!我沒多,張大人請看,看我能走成一條直線!”
韓敬推開樊噲,搖搖晃晃朝前走了幾步,張良上前把韓敬扶住,笑道:“都說韓將軍海量,今天我算是徹底服了。沒多,一點沒多,走的簡直就是一條直線。可是……”
“可是什麽?”韓敬把眼一瞪,問道。
“我服了,可是有的人不服!”張良道。
“誰不服?”
“黑夫黑將軍!”
“他不服?他不服我喝死他!他在哪裏,我倒要去會會。”
“噓!”張良將一手指放在唇間以示輕聲,道:“黑夫改名趙大,這事陛下還不知道,不可露了他地身份,你瞧那不是!”
韓敬的左手搭在張良肩上,用右手堵了一下嘴,哦了一聲,道:“對,不能泄了黑夫的身份,不然他真要跟我拚命了!”抬眼一看,見黑夫一直往李信大帳這邊打量,搖搖頭道:“看來他還真是不服我的酒量,你瞧他在向我挑釁呢!張大人,走,我這就與他拚一番酒,你來做個見證。”
“韓將軍先行,我得去解個手,一會便去做這個見證!”打發走了韓敬一夥人,張良回到帳中,大帳已被親兵收拾幹淨,李信坐在正中的位置,英布、陳纓、李敢坐在右手位置,每人中間被一高腳茶幾隔開。韓信坐於右手,正在對帳內諸人講解賤茶與貴茶之間的不同之處,張良挨著韓敬的下手坐下,韓信知道人已來齊,盡快把講解結束,道:“陛下叫我等前來有何要事吩咐!”
“朕碰到了一件難事啊!”李信歎了一口氣,讓親兵把密報送過來,捏在手上晃了晃,道:“探馬傳報,我們剛剛拿下來的匈奴地,從陰山口至賽因草原又被匈奴牧民占領。亦就是說。我們前腳一走,他們後腳跟到,把我們打下來地土地又從我們手裏拿走,這跟沒有打下來有
?”
“這算什麽難事,再打回去不就得了?”英布起身,道。
“不行,我們首要的目標是對付耳孫屠的大軍,用數萬大軍去對付幾個牧民有點殺雞用牛刀的意思。再說。要殺過來時早就殺了。為何能使他們逃了命去?隻因匈奴牧民與我們一樣。家家都有快馬,可以輕易逃過我們的追捕,因此就算大軍再次前去也殺不幹淨!”韓信道。
李信讚賞的點了點頭,道:“韓信所慮也是我所慮,大家想想可有什麽辦法能讓大軍所踏過的土地都變成我們的土地。”
陳纓蠕動嘴唇想要說話,可看到帳內英明神武地李信、神機妙算地韓信,決勝千裏之外地張良都沒有主意。他算是老幾。自打從‘代縣’與匈奴人一戰之後,他就把近幾百年來與匈奴戰的史料全部找來加以研究,心中有了個考慮,可麵對李信目前還不敢把這套不成熟的想法說出來。
等了一會,見還是無人開口,他鼓足了勁再次想開口,抬頭見到李信含笑對他點頭,眼睛裏全是鼓勵之色。終於道:“臣有個不成熟的考慮。希望說出來以供陛下參考。”
“請講!”李信朝他抬了抬手,道。
“臣仔細觀看秦攻擊胡人、匈奴等部落的史料,發現秦王嬴政並不是為了保家為國而是為了一己私欲開疆裂土。動輒動用數十萬兵力,上百萬苦役,因此搞得功勳還沒有建立,國家已經大亂!”
坐在陣纓兩邊的李敢、英布同時踢了陳纓一腳,陳纓把話打住,不解的問道:“為何踢我!”
“你們兩個莫打斷他,陳纓說地沒錯,開疆裂土是嬴政的一己私欲也是朕的一己私欲,但同時是諸位將領們心中的一己私欲,難保天下的百姓沒有這樣的私欲。所以說,當這種私欲天下人皆有時就不再稱其為私欲,而是利國利民的一件好事,最少可以把戰爭拉到國土之外打,做到不擾境內百姓。陳纓按照你心中所想盡管直言,有說錯的地方朕不怪你。”李信笑道。
“臣剛才所說並不是指責陛下開疆裂土,也不是說開疆裂土不好,而是想借此說明秦對付匈奴地策略打根本上就是錯誤地。”陳纓向李信告了個罪,接著道:“秦王朝派出的戰士不能適應當地的水土,在邊疆死亡,在行中徒軍倒斃地數不勝數。為了解決兵源的不足,隻能更大範圍的征兵,於是犯罪的低級官員,貧苦的贅婿,經商的商人都被征召。等這些人都征召完了,便開始追查出身,再追查三代,繼續征召。這些人也征召完了,再發配左右鄰居。所以說,秦的征兵不算是征兵,簡直跟即將走上刑場沒什麽區別。這些兵卒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卻不得到一文錢的獎賞,戰死病死,家中所應負的稅賦也得不到一文錢的免除,終於惹得天下大亂。朝庭上反對陛下用武,臣想也是居於以上的理由,然而陛下用兵臣卻可不會天下大亂。”
“為何?”李信臉上保持著笑意,問道。
“陛下用兵,用重金召募,給以豐厚的賞賜,而且英明的用騎兵對付騎兵,讓食慣五穀雜糧的兵卒去適應牛羊肉食,這樣就可省卻百萬的役工,不會大量耗費國庫,最低限度的打撓百姓,使他們能夠安居樂業,所以不會像秦那樣天下大亂。”吹捧一番後,陳纓把話鋒一轉,道:“但是,陛下在軍事上有太多的沿習秦朝陋習,這裏邊還是隱藏著許多的危險。”
“這裏邊隱藏著什麽危險?”李信問道。
“陛下現在所慮的是什麽?無非是我們打下來的土地卻無法占領。匈奴人穿的吃的不依賴土地,大軍一到,他們便走,大軍一去,他們便來,輾轉遷移在茫茫大草原上與我們捉起了迷藏,使我們有力使不上。可陛下想過沒有,這種憂慮在長城邊塞同樣存在。我們用秦軍製,從各郡征兵屯守長城,費用開支極大。匈奴人卻派少量牧民監視,哪個關隘人少了他們攻擊,陛下不發兵救援,邊民就會絕望,產生投敵的心理,臣想韓王韓信投敵不會沒有這方麵的因素。而陛下發兵救援,人少了不足以抵抗,人多了集結費時過長,等趕到救援地點,匈奴人又揚長而去,陰山口與狄道被攻便是明證。
集結的兵力如果不解散,費用龐大,不是國庫可以長久負擔。集結的兵力如果解散,匈奴人又會來攻,幾年下來百姓都將苦不堪言。”
李信已從陳纓的話中品出他這是借長城防守來指現在的所慮,把手撐住大靠椅急道:“看陳將軍所說並非臨時想出,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如何解決想必也有辦法,快快說來。”
陳纓想這個問題時,還不清楚李信精兵政策的深意,所以考慮的是長城防守問題。這時略一思慮,為了能讓眾人更好的理解,把長城防守問題直接搬到占領土地如何守住的問題上,道:“臣覺得陛下應該在占領的土地上興建要塞。”
張良從陳纓所說軍費開支過大的話中想起一事來,正在盤算如何減少這支隻有九萬人馬開支卻大到近百萬人馬的所需,聽到陳纓又說要興建要塞,把這事先放到一邊,急忙道:“興建要塞?談何容易!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成的事情!”
“匈奴人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殲滅的!”陳纓回了一句,道:“臣覺得陛下應該在水草肥美,有河流經過的地方,修建高大城堡,外圍加深壕溝,讓匈奴人無法逾越。每城住戶應在千戶以上,讓官衙先在城中修建好房屋,準備耕田放牧用具,然後鼓勵中原百姓移民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