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話裏透著一股狎昵,沈初韻冷笑一聲:
“顧總,你在說笑吧,我怎麽欺負你,沈初韻真沒這個本事。”
她邊說邊拿下上衣口袋裏的筆,隨意地在紙上描畫起他的樣子來。
一個人臉逐漸呈現出來,鋼筆在他的眼下畫上了一串眼淚。
“哈哈”,想象著他被暴揍後,痛苦求饒的模樣,沈初韻心裏好不痛快。
那頭聽到這脆脆的笑聲,就像被羽毛輕輕撩撥了一下,匪裏匪氣地說道:
“初韻,我讓你上位,隨你怎麽欺負。”
沈初韻一時沒聽明白他的畫外音,還追問了一句:
“什麽?你說得明白些!”
顧北笙壓低了聲音,誘導她屏息靜聽。
“女——上——位!”
“噌的”一聲,沈初韻耳朵就紅了,一瞬傳遍了整張臉。
“你……你……我不和你說了!越來越沒正形!虧你還是個精英總裁,腦袋裏裝得都是顏色廢水!”
手機放下之際,那頭又傳來一個極具挑逗意味的話語:
“晚上等你。”
沈初韻咬了咬唇瓣,立馬掛斷。
突然悟到,顧北笙說的“一報還一報”,其實是讓自己投桃報李的意思。
果然不能領他的情!
她打開電腦準備工作,主管給她發來一條信息,要她去向新師傅林冰醫生報道。
沈初韻心下按耐不住的雀躍。
林醫生,那可是業界泰鬥,能做她的門徒,真是修來的福分。
她打理了一下頭發,抱上筆記本,就去找林醫生。
辦公室裏,林醫生安靜地坐在窗口,一身漿洗得幹幹淨淨的白大褂,再搭配一雙白色便鞋,身上沒有戴任何配飾。
滿頭濃密的頭發精心紮起,簡簡單單地用黑色發夾夾好,整個人透著一股淡雅睿智的氣質。
沈初韻心裏的崇敬之意更深了。
“林醫生,我是沈初韻,找您報道。”
她恭恭敬敬地點頭,小步走進辦公室。
“你好,小沈。”林醫生語氣溫柔和緩的。
不知為什麽,沈初韻心裏莫名生出一股親切感,她就像自己讀書時那位最親切的老師,就像小時候給自己糖果的鄰居大嬸。
似乎,又比這更深一些,她現在說不上來。
“林醫生,這是我的資料,裏麵有我大學裏的論文,我專攻內科。”
沈初韻乖巧地並腿坐著,雙臂自然垂落在身前。
林醫生翻看到她今年二十三歲,手指微微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突然覺得有些失態,拿句話來掩飾:
“小沈,你講一下幽門螺杆菌的危害和治療方法。”
沈初韻略一思索,就開始侃侃而談。
林醫生看著她,心下浮上一絲淡淡的澀意。
如果自己的女兒沒丟,現在也有這麽大了,會不會像眼前這個女孩子一樣,漂亮又聰慧。
直到沈初韻講完,她才從沉重的思緒裏回過神來,語氣略帶點嚴厲:
“小沈,你的基礎挺紮實,我一向比較嚴厲,你做我的徒弟,要吃得起苦,你做得到嗎?”
沈初韻用力點點頭。
林醫生便下了第一個命令:
“今天你去A大,把有關幽門螺杆菌近五年的文獻都整理出來,明天我要檢驗你的成果。”
一個下午做完這麽多的工作量,這嚴厲程度,沈初韻不禁啞然。
“如果你做不到,我不收你這個徒弟。”林醫生又加重了難度。
“收到,我立馬去。”
沈初韻告別林醫生,馬不停蹄地打車去了A大。
圖書館裏的文獻浩如煙海,沈初韻心無旁騖地整理著資料,打字打得手指關節都伸展不開了,但她一刻也沒停下。
嚴師出高徒,林醫生此舉就是在試探自己吃不吃得了苦。
她那股不服輸的勁頭又上來了。
這麽專注做著記錄,都忘了上午說好的約會。
手機突然焦急地催促起來。
“初韻,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約會?”
沈初韻一拍腦袋,一投入學術,就把顧北笙給忘了。
“顧總,那個……我還在A大整理文獻,明天就要交給林醫生,今晚恐怕來不及了。”
那頭十分善解人意地:
“那你好好整理,初韻,記住我的話,真師傅真心實意教你本領。假師傅要你學人情世故。”
顧北笙語重心長的話語就像一個大哥哥。
“謝謝教導,我會努力的。”沈初韻回複道。
放下電話,她突然發現,兩人之間不是隻有那件事,好的愛情,應該是共同成長的。
A大圖書館直到夜裏10點才關門,沈初韻戀戀不舍地離開。
一出門,才發現地鐵都停運了。
這裏又地處高新區,看著手機打車軟件上不斷攀升的等待時機,沈初韻不禁一陣心慌。
都怪自己看書太投入了。
她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顧北笙,想到自己放了他鴿子,實在開不了口。
正躊躇間,一道雪白的車燈向她掃視過來。
奕奕燈光下,男人清俊立體的側臉逐漸清晰。
真是心有靈犀,他竟然來了。
她臉上籠罩著的陰雲頓時消散地無影無蹤,興奮地衝他招手:
“顧總。”
車子穩穩地在她麵前停下,車窗緩緩搖下,他微微一眯英俊的眉眼,薄唇輕啟:
“才舍得出來?”
沈初韻手裏捧著一大摞書籍,淡淡一笑。
顧北笙下了車,幫她把書放在後座上,一看都是些外文文獻,俊眉一皺:
“你都看得懂?厲害。”
沈初韻坐進副駕駛,臉上不見被誇的喜悅,隻是淡淡地:
“這都是一個醫學生的基本功。”
顧北笙眼裏透著欣賞,默默看著身旁的女人,不說話。
沈初韻係好安全帶,突然想到什麽:
“你怎麽會突然出現的?等我多久了?”
“我一直都沒離開,掛斷電話之後。”他眼裏含著萬般溫柔。
“那你怎麽不上來找我?”
“不想打擾你看書。”
沈初韻一默,怔怔地看著認真回答的男人,心頭澀澀的。
“以後別等我了。”
車子發動,顧北笙開口問道:
“怎麽不買輛車?”
沈初韻一撇嘴角:“沒錢,我還要攢錢賠償你。”
顧北笙不禁失笑,看她倔頭倔腦的,真把自己的話當真,又說道:
“周六那天,陪我出去一下。”
“還是不肯放過我?”沈初韻沮喪地靠在靠背上。
“你不是說要欺負我,給你機會不珍惜?”顧北笙一掃她修長勻稱的雙腿,喉間一股緊迫。
到了周六這天,顧北笙接上沈初韻就去了一家汽車4S店。
“幹麽帶我來這?”沈初韻驚詫地。
“你要賠給我一輛車。”顧北笙淡漠地解開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