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韻翻過身不看他。

身後有一絲涼風灌入,腰上那隻手像條魚一樣抽走。

隨後,床邊一側塌陷下去。

顧北笙坐了下來,輕輕撫摸她的發頂,帶著點討好的意味:

“生氣了?怪我昨晚突然丟下你?”

明知故問,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股委屈又來了,將她的一顆心折磨得不禁酸澀起來。

但她仍側躺著,恍若未聞。

弄得他有些無措。

兩人之間,從未有過這樣沉默冷對的時刻,鬧得厲害的時候他將她掐得一身傷,她也不是這樣冷處理。

看來,她是真的生氣了。

顧北笙黑眸深沉,盯著那散落在枕頭上的茶色長發,嘴角微微抿起:

“起來吧,我今天陪你一整天當做補償,別生氣了。”

他放下身段哄她,沒說道歉的話,但語氣是很誠懇的。

沈初韻自知再與他對峙下去沒有好處,畢竟這男人是自己的上司。

她轉過身來,盯住他那雙俊眼,脫口而出:

“昨晚電話是誰打來的?”

她的語氣聽不出什麽波瀾,顧北笙的臉龐肌肉卻微不可見地**了一下,極淡地說道:

“一個妹妹。”

“哦”,沈初韻應了一句,她不是十七歲小女孩,怎麽會被“一個妹妹”這樣的說辭哄騙了過去。

但她一時不知該不該說破,又或者真是自己多疑了?

最後,她還是放下了疑慮,眼神堅定地看著他:

“我相信你。”

顧北笙的臉上不怒不喜的,伸手繞到她腋下,輕柔地將她從被窩裏撈出來,手背輕輕刮了一下她線條流暢的鼻子:

“還撅個嘴?我帶你去遊樂場,讓你笑一整天。”

沈初韻佯裝開心地點點頭。

到了遊樂場,一下車就有打扮可愛的卡通人物對他們招手歡迎。

鮮亮跳躍的顏色、歡快童真的音樂很快將從公寓裏帶來的那點不悅一掃而空。

“北笙,你看那個城堡,等下幫我拍張照。”沈初韻興奮地扯著他的手臂,卻發覺一股綿軟。

男人在走神。

下一刻,兜裏的手機不安分地振動起來。

顧北笙拿起一看,神情就有些嚴肅:

“喂?”他邊回複邊輕輕將手臂從沈初韻的懷抱中抽離出來。

沈初韻怔忡住了,呆呆地看著他默默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最後,顧北笙轉過身來走向她,滿懷抱歉地開口:

“初韻,我臨時有急事,今天不能陪你了。”

高高揚起的一顆心被輕擲下地,沈初韻壓下心底的失落,慷慨放行:

“那你去忙吧。”

顧北笙看著懂事體貼的她,就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張黑卡給她:

“找白薇薇一起來玩,玩累了就去商場坐坐。”

沈初韻瞥了一眼黑卡,感到一絲悲哀。

他把自己看作是用幾個錢,就能隨意哄好的金絲雀了麽?

“拿著,隨便刷。”他同樣慷慨的。

不由得她拒絕,黑卡已經塞到了她的兜裏。

又是這樣急匆匆地離去,兜裏那張黑卡硌疼了她的手。

“喂,薇薇,請你來遊樂場,門票吃飯全包。”她隻能打電話給白薇薇,想找回一點人氣。

這小妮子一聽費用全包,馬上從**爬起,趕來了遊樂場。

見到沈初韻才發現她一副懨懨的樣子。

“怎麽了,初韻,是不是你家那位惹你不開心了?”白薇薇一眼就看破她不開心的緣由。

“我才不會,這是他給的卡,叫我隨便刷。”沈初韻還是嘴硬逞強著。

白薇薇見到黑卡,眼前一亮,順著沈初韻的心裏話說道:

“隨便刷?他好大的口氣,今天我們就好好給他上一課,看不把他刷到肉疼!”

兩人便刷卡進了遊樂城,白薇薇好玩,帶著沈初韻玩了好幾個項目,不出一個鍾頭,兩人都有點疲乏了。

就找了一處地方坐下喝奶茶。

沈初韻低著頭,用吸管輕輕攪動著杯裏的珍珠,又恢複了懨懨的神色。

白薇薇心疼閨蜜,抓著她的手說道:

“初韻,你變了。”

聞言,沈初韻手上動作一頓,抬頭看著白薇薇:

“是否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就是患得患失?”

白薇薇用力一吸奶茶,聽她細訴著心裏的想法,最後說道:

“顧北笙比我們大5歲,經曆肯定豐富,他說是妹妹,沒準是白月光,白月光對男人殺傷力很大的。”

見沈初韻突然變了臉色,白薇薇自知多言:

“我胡說的,瞧我這嘴,老是不過腦,你聽聽就過了,初韻。”

她又拉起沈初韻去玩水上過山車:

“別多想了,我們玩這個,很過癮的。”

話音剛落,一輛過山車到了終點,飛濺起十米高的水花。

沈初韻來不及快跑,下意識地側身躲避。

下一刻,一個高大的身影衝向她,展開雙臂護住她。

那個胸膛好像一個人。

沈初韻一抬頭,卻撞見江律言溫柔剛毅的臉,心頭難以言喻的失落。

江律言短發上正滴著水滴,此刻他溫柔開口:

“沒淋到你吧?”

沈初韻輕輕搖頭,驚詫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麽在這,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