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教室出來,喬牧陽見顧淮緊跟在自己身後便忍不住挑眉揶揄:“楊珂咳了一節課,你不回應回應?”

顧淮不用看手機也知道楊珂發了什麽消息——包子是被狗吃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楊珂隻是想知道他跟喬牧陽之間怎麽回事。

但這個問題他現在不是很想回應。

顧淮偏頭看向喬牧陽,嘴裏開始胡說八道:“不用管他,他嗓子今天不舒服。”

教室門窗正對的那側牆,間斷嵌著幾扇長方形的落地窗,陽光穿過梧桐枝葉間的縫隙,灑進狹長的連廊,刺得顧淮睜不開眼。

他微眯著雙眸看不清喬牧陽臉上的表情,但是直覺告訴他,喬牧陽一定在笑......笑得莫名其妙。

他抿了抿嘴唇:“去吃飯吧,我餓了。”

“你是豬嗎?餓得這麽快。”

顧淮瞪著喬牧陽,有些無語:“你給的東西也喂不飽豬。”

喬牧陽收回目光,意味深長地說:“確實。”

反應過來後的顧淮要氣死了,你才是豬,你全家都是豬。

傷及無辜的話到了嘴邊,偏偏這時喬牧陽開口問他:“你想吃什麽?”

“水煮魚。”

吃飯的地方是顧淮選的,他已經吃膩了學校餐廳各個窗口,正好搬出去住了,沒必要為了省那幾步路而難為自己。

中午的餐館人滿為患,喧囂的令人覺得吵鬧。

老板站在收銀台後麵提高嗓音問他倆:“打包還是在這兒吃?”

“在這吃。”顧淮和老板說完,邊朝裏走邊朝著喬牧陽補充道:“刷碗太累了。”

嗬-這話真稀奇了。

喬牧陽聽完差點笑出聲:“你在家刷過碗嗎?”

顧淮覺得喬牧陽那張嘴又在沒事找事,他搬過去的這兩天,廚房連火都沒開過,沒吃飯刷什麽碗?

莫名其妙。

但吃飯要緊,他確實沒必要在吃飯時跟喬牧陽吵起來,吵架是小事,耽誤吃飯是大事,這會兒他是真的餓了。

他不太在意喬牧陽明顯的陰陽怪氣,眯著眼狗腿道:“那不是心疼你嘛?”

喬牧陽愣了一兩秒,雖然他覺得顧淮的話很惡心,但心裏似乎有點......開心。

隻剩下兩個靠窗的位置,顧淮坐下後掏出手機刷起了朋友圈。

都是些雞零狗碎的日常,他平時也不愛看,隻是等飯的時間有些無聊,而喬牧陽看起來並不怎麽想搭理他。

鄰桌說話的聲音太大,他抬頭看了一眼,餘光裏喬牧陽正出神地盯著窗外。

自然光打在他的側臉,將麵部輪廓清晰流暢地勾勒了出來,睫毛濃密自然地向下垂著,整個人透著慵懶散漫的勁兒。

喬牧陽察覺到顧淮投過來的視線,回過神,目光平直地看向顧淮。

淡漠的表情似乎在問,看他幹什麽。

顧淮麵色如故,指尖敲著手機屏幕沒話找話:“你下午有課沒?”

喬牧陽覺得顧淮沒話可以不說,他倆同一專業,甚至同一班,今天下午的課全是專業課,但凡動動腦子就知道他下午有課。

他沒好氣地說:“沒課。”

顧淮在一旁嘖了一聲:“那下午你別去上課。”

“顧淮,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逗我玩呢?”

喬牧陽不耐的語氣讓顧淮有點緊張,因為直覺告訴他,喬牧陽生氣了,他按滅桌上亮著的手機屏幕,幹巴巴地解釋道:“沒有,這不是怕你不說話無聊。”

喬牧陽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他不會無聊,他隻會無語。

偏偏顧淮說話的語氣又十分坦誠,讓他不忍心罵他。

等菜被服務生端上桌,喬牧陽起身瞧了顧淮一眼,然後拍了拍顧淮的“聰明”腦袋才闊步走向消毒櫃。

被當成傻子的顧淮盯著喬牧陽挺闊的肩膀,半晌才恍然想起來小時候被老師請家長時,他媽也是這種眼神——想揍他又無從下手的那種糾結。

喬牧陽拿了碗筷,放到顧淮麵前:“吃飯吧。”

熱油潑過的幹辣椒和藤椒聞起來又香又麻,顧淮用筷子撥開魚肉頂上的火紅的辣椒段:“你是不是想打我?想打了直說。”

喬牧陽差點被顧淮這句話噎死,他這哪是沒話找話,他這是沒事找死。

手裏的筷子懸在半空,他握了握手掌,竹筷摩擦發出的細微聲響來不及穿進顧淮耳內,便消失在周圍的各種噪聲裏。

顧淮垂眸夾菜看見喬牧陽手背上青筋虯結,心頭一顫,於是殷勤地把夾到的魚肉放進喬牧陽碗裏:“吃飯吧。”

喬牧陽淡淡掃了眼,沒再說什麽隻是拿筷子撥開魚片,默默地吃了口米飯。

心心眼,顧淮見狀嘁了一聲,把喬牧陽碗裏的那片魚肉又夾了回來,放進嘴裏。

不吃拉倒。

喬牧陽簡直無法理解顧淮的腦回路,怎麽,女媧造人時,給他的腦子多捏了一條溝壑?

不然腦回路怎麽這麽清奇?

他頓了頓:“那片魚肉下卷了兩粒花椒。”

剛說完,顧淮的五官便皺了起來,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看著喬牧陽。

“喝水。”喬牧陽給顧淮倒了杯溫水,無奈地遞了過去。

“你怎麽不早說?”

“誰能想到你竟然會把它夾回去。”喬牧陽說到這兒,真的很想翻一個白眼。

顧淮憋著嘴,拿筷子上下插著碗裏的米飯:“我以為你在跟我生悶氣。”

喬牧陽露出溫和的笑容:“和你生不了悶氣。”

顧淮的心情剛好了那麽一點,就聽見喬牧陽補充道:“容易被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