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十世祖宗

方**拎著千葉盲草劍依舊是一路狂奔,他真正見識過修仙者的可怕,他也知道自己這一次捅了馬蜂窩,就算現在身後沒有人追上來,但說不定什麽時候雲劍山的修士就會出現在他身後,他不能被那些人見到,甚至連影子都不能被他們撲捉到。

不然他必死無疑,那雙將強筋境界武者隨手撕裂的雙手對於方**的觸動實在是太大了。

方**狂奔一個時辰後,四周的山林開始變化,眼前出現一條大河,河水浩渺,水麵平整的就像是一麵鏡子,方**瞪大了眼睛看著這條河流,呆傻了片刻後,才興奮大叫起來。

對於在爛毒灘地長大的方**來說,水是極為珍貴的資源,尤其是這種幹淨清澈的水。

現在擺在方**眼前的竟然是這樣一條大河,整整一條大河,從這邊都望不到那邊的大河。

方**毫不猶豫的噗通一聲跳了進去,隨後方**震驚的發現,自己在水裏竟然不斷的下沉,旱得不能再旱的方**從未見過河,又怎麽知道水的可怕?

那平靜的水麵之下暗潮湧動,方**在河水中拚命掙紮了幾下,轉眼間就消失在河麵,一串氣泡隨河水消失無蹤。

半個時辰之後,子雲山帶著雲劍山弟子循著方**一路上留下來的蛛絲馬跡追到了河邊。

方**確實很小心,在狩獵方麵和避免野獸追蹤方麵,方**是行家,他走過的路,哪怕是一路奔跑都基本上能夠做到不留痕跡,但終究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跡,尤其是方**狂奔了十天之後,就算他心中依舊警醒,卻不自覺的放鬆下來,這樣一來一些痕跡就越來越明顯。

一層劍首子雲山清楚地看到方**的腳印消失在河岸邊緣,當即馭劍過河,卻始終沒有在對岸發現方**的腳印,追蹤到了這裏,再難為繼……

雙目猩紅,憤怒無比的子雲山爆吼一聲,河水炸裂,奔湧之上三丈多高,岸邊樹木盡皆折腰……

旱鴨子方**根本就不會遊泳,簡直就是個秤砣,入水就沉,在水中一路掙紮,不知道被衝出多遠,才被摸著河底爬上岸。

不過方**算是因禍得福,若非如此的話,現在他早就被雲劍山弟子追上了。

方**渾身濕漉漉的躺在岸邊,嘴中噴出一道道的水流來,他從未如此討厭水,從未如此懼怕水,也從未一次喝這麽多的水。

在水中掙紮的那種無力感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寧可去麵對爛毒灘地之中最可怕的凶獸也不願再次接近那條河。

方**大口大口的喘氣,就像是一條被丟上岸的鯉魚,稍稍緩過精神來後,方**坐起身來。

放目望去,他所處的位置是一個碎石灘地,四周都是古怪嶙峋的巨大石頭,到處都是縱橫交錯能夠容一人穿過的裂縫,密密麻麻猶如迷宮一般,在這裏。方**生出一種難以言述的安全感,隻要藏身在這些亂石裏,神仙都找不到他。

方**撐著身子,連爬帶滾,鑽入一道石縫之中,在石縫裏麵找到了個僅容一人趴著鑽進去的石頭窩,當即鑽了進去,隨後疲憊不堪驚魂甫定的方**呼呼大睡起來。

“小子,醒醒,小子,醒醒……”

方**困乏至極,卻總是有人在他耳邊蒼蠅般的不斷叫他,就是不讓他安穩睡個好覺,就算是佛都要發火了。

方**滿腔怒火無處發泄,騰的一下坐了起來,隨後方**連忙捂自己的腦袋,原本他鑽進了石窩中,別說坐起來,一抬頭都要撞到腦袋,但他現在非但沒有撞到腦袋,甚至根本不在他所呆的石窩之中了。

方**瞪大了眼睛,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座古樸雅致,透著書香氣息的寬大房間,書架上是一排排的書籍,多得數不勝數,高到望不到頂,遠處還有一個大鍋,鍋中燒著開水,滾沸的茶香四溢。

更叫方**感到震驚的是,他一醒過來,周圍竟然稀裏嘩啦的圍過來一大群人,一個個不是白胡子老頭就是上歲數滿臉皺紋的老太婆。

一二三四……

方**數了數,足足十個老頭十個老太婆。

被這樣一群老怪物們圍著,方**感到透心般的冰涼。

方**不由得又透過老頭老婆的縫隙看了眼那口大鍋,心中暗忖,“這幫老妖怪是要煮了我吃肉啊?”

此時一個年歲看起來最長,要不是雙手捧著,白胡子能拖著地的老頭和藹可親的開口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方**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那口煮著沸水的鍋,伸手在身邊摸了摸,發現他的劍不見了,手腕上的一根金也沒了。

方**心中暗恨,開口道:“我身上有毒,吃了我你們必死無疑。”

一眾老頭老太婆哈哈大笑起來,捧著胡子的老頭笑道:“吃你幹嘛,你可是我們方家的子孫,是我的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孫子。”

旁邊一個臉上滿是褶子如同妖怪般的老家夥道:“我們是你的祖宗,你是文山的孩子吧,來,叫我爺爺,叫他祖爺爺,他是你祖祖爺爺,這個是你的祖祖祖爺爺,這個是你的祖祖祖祖爺爺,這個是你的祖祖祖祖祖爺爺,這個是你的祖祖祖祖祖祖爺爺……”

方**正聽得頭昏的時候,一個臉上滿是老年斑,沒有幾顆牙的老太太走過來,伸出滿是皺巴巴的皮肉的幹瘦手摸著方**的臉道:“哎呦,小家夥長得真招人稀罕,這雙眼睛跟你爹小時候一模一樣。”

方**還從沒有被人摸過臉,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小家夥,我是你的奶奶,這個是你的祖奶奶,這個是你的祖祖奶奶,這個是你的祖祖祖奶奶……”摸著方**臉的老太太笑嗬嗬的說道。

咯,方**不知不覺打了個飽嗝,顯然是被噎到了,他的腦子分析不出這麽複雜的關係。

那一堆的祖字聽的他頭暈腦脹,好似又掉進了水裏,摸不著天地,一腳蹬空就得淹死。

爛毒灘地中連爹娘的概念都沒有,又那裏來得爺爺?更何況是祖爺爺這麽遙遠的東西?

不過方**卻聽娘詳細說過什麽叫做家族,什麽叫做親人,所以,方**對於爺爺這種存在還算有些理解能力。

突然間冒出這麽多認親戚的老頭子老婆子,方**覺得無所適從。

此時咚的一聲響,十幾個老頭老太太紛紛停下嘴巴,尤其是那個歲數最大,總是雙手捧著白胡子的老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和滿臉唏噓。

就見人群分開,一個肥胖的老太婆踱著方步,緩緩走來,這老太婆歲數太大了,看起來比那個歲數最大的老頭子還要老,一頭銀白色的頭發盤在腦後,用一根簡單的木簪簪住。

手中拄著一根龍頭拐杖,走起路來雖然慢吞吞卻有著無盡威嚴,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皇太後。

方**的目光一下就被龍頭拐杖吸引,一雙眼睛中的光芒陡然變得鋒利起來,連呼吸都開始變得沉重。

這老太太一雙三角眼上下打量方**,隨後威嚴無比的開口道:“小兔崽子,你的父親方文山呢?怎麽好久不來看我們?當我們這些祖宗真的全都歸西了麽?”

“文山他一定是太忙了,所以才耽擱了沒有來請安,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雙手捧著銀白胡須的老頭滿臉堆笑的解釋道。

“可以理解個屁!他不是小孩子了,長幼尊卑不懂麽?咱們三十年蘇醒一次容易麽?知道咱們醒了,屁都不放一個,叫這麽個小崽子鑽進來幹嘛?滾出去,叫你爹進來,看我不將他的屁股打爛,還有你娘這個不懂事的,一並給我叫進來。”

說著老太婆用力一頓手中的龍頭拐杖,咚的一聲,砸得地麵嗡嗡作響。

那雙手捧著胡須的老頭連連搖頭,低聲喃喃自語,嘴中念念叨叨,說什麽斯文掃地,還不敢大聲,被老婆子瞪眼看過去後,連忙將白胡子擋在嘴巴上,一點脾氣都沒有。

方**對於龍有些了解了,鴿子等人基本上已經給方**講明白了,方**知道龍這東西是一種標誌,和皇帝有關的標誌。

並非每一個擁有龍的都是他的仇人,方**再次看了一眼那龍頭拐杖,眼前這些人不像是在作假,並且方**也不覺得一幫老頭子老婆子來認親戚能夠在他身上得到什麽好處。

方**開口道:“我娘被囚禁在爛毒灘地中的石頭房子裏,我爹也被囚禁在那裏,你們真的是我的親人?”“什麽?”

在場的二十個老頭老太太齊齊大驚,隨後嘈雜一片。

“玄家的人怎麽敢?”

“現在是哪個皇帝在位敢做這樣的事情?”

“當初玄家和我方家有過不罪之約,文山難道造反了麽?還是殺王刺駕?”

“我說一向孝順乖巧的文山怎麽會將我們這些家夥忘記,原來是被囚禁起來了!”

咚的一聲,那個老太婆再次將拐杖敲擊在地麵上,四周立時安靜下來。

老太婆此時臉上漆黑一片,猶如濃雲密布,一雙三角眼盯著方**道:“究竟是怎麽回事,給我詳細說來。”I1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