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要聊什麽，跟我聊。”
沈墨瑾擰眉看向沈老爺子，表情冷硬。
所有人都察覺出了氣氛微妙，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沒有人敢在這時候出聲。
“跟你有什麽聊的，”沈老爺子沉著臉，比沈墨瑾給人的壓迫感更強烈，“出差回來不先回家，躲女人這裏來了，成什麽出息！”
從四年前出意外再回家，這些年，沈墨瑾這孩子是越來越不受控製了，沈老爺子很是不滿，連帶白楚楚也更不順眼。
看他全身明顯的維護之意，他更氣了，“滾出去。白楚楚，你留下。”
上位者要談事情，向來都是其他人給騰空間騰位置，這話一出，有眼色的人已經退出了範圍，順便還把猶猶豫豫的人一塊帶走了。
蘇崇光見沈墨瑾一動不動，想到沈老爺子這也是為了他女兒找場子，於是主動出來，“沈大少爺，我有點事想問你，我們到一邊聊。”
他想著他好歹也是沈墨瑾未來的老丈人，他多少會給點麵子，沒想到沈墨瑾隻是瞥了他一眼，當他沒存在似的。
一時弄得他有些尷尬，下不來台。
“墨瑾，出來。”
沈榮瑞在這時開口。
沈墨瑾抬眼看過去，微微皺了皺眉，有些猶豫。
沈榮瑞：“怎麽，還要我親自請你嗎？”
沈墨瑾這才抬腳向屋外走去，出門之前，回頭看了看白楚楚，她一臉平靜，臉上沒有多餘表情，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屋裏人都走光了，隻有沈老爺子和白楚楚。
沈老爺子坐在椅子上，抬眼打量眼前這個年輕女人，穿著素淨的衣服，整個人好似一朵山間小花，天生骨相還算可以，但穿著打扮實在太差，周身氣度也完全是小家子氣，他真是想不通沈墨瑾看上她什麽。
“沈老爺子，你想跟我聊什麽。”
白楚楚先出聲，她能感受到沈老爺子對她的打量，目光挑剔而冒犯，她不覺得她現在還有立場去忍受這種打量。
沈老爺子收斂了些神色，“沈家不會認你肚子裏的野種。”
他直接表明態度，話語間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白楚楚忽然笑了。
沈老爺子擰眉，長居上位的人身上自然而然地凝聚著威壓，一黑臉，便滲透了出來，壓在周邊人身上。
但白楚楚沒什麽反應。
以前她顧忌著這是沈墨瑾的親人，是他在意的人，所以放低姿態，各種討好，但現在，沒有必要了。
“既然是野種，那也就不用留了。”
她話裏有淡淡的譏諷。
沈老爺子聽出她意思，倒是有些意外，“你不想要這孩子了？”
除了以外，他還不相信。
之前還聽說，她對沈墨瑾沒死心，就算知道他訂婚了，也還想留著孩子等著和他結婚，去醫院也沒流成產，這一下又不想要的，該不會是在以退為進。
“還有要的必要嗎？”
白楚楚很冷靜，甚至冷靜到了極點，臉上也沒有任何雜念。
沈老爺子一眼看透，倒也知道這姑娘下了決心，“好，你和墨瑾好聚好散，我也就不為難你了。”
白楚楚對此沒有什麽表示。
沈老爺子心裏冷哼一聲，拄著拐著出來。
管家張達迎上去，見到老爺子臉上隱藏著憂慮，開口問道：“老爺子，是這白楚楚不配合嗎？”
“她倒是很配合。”沈老爺子仰頭看天。
張達看老爺子眉頭輕皺，不理解道：“那還有什麽值得擔心呢？”
頓了頓，他想到沈老爺子上島來，也不是專門為了見白楚楚，一個小丫頭還不知道老爺子親自來見。
老爺子上島來，主要還是看大少爺沈墨瑾的態度。
“老爺子，是為了大少爺嗎？”
沈老爺子這才開口，“是啊，張達，你不覺得，墨瑾態度很奇怪嗎？”
張達沉默了片刻，想到沈家之前的消息都說這大少爺對白楚楚不過是玩玩而已，圖個新鮮，等過了新鮮，膩了也就散了。
沒想到白楚楚懷孕，可就算是懷孕，以白楚楚的身份，拿錢拿資源打發了就行了，這隻是安排一個流產手術，大少爺居然還直接跑進醫院堵人了。
今天再一見，大少爺對白楚楚的維護之意，更是明顯。
張達想了想，“或許是這白楚楚懷著大少爺的孩子，大少爺對她才多了些在意，畢竟是少爺的第一個孩子。”
沈老爺子擰眉，沒有接這話，而是悠悠問道：“張達，你說，墨瑾會不會是知道了些什麽？十八年前的事情……”
十八年前。
那就是大少爺八歲時。
張達默了默，“老爺子，應該不會吧，黑鬼組織向來行蹤隱蔽，從來都隻認錢，不追查上線，更何況四年前黑鬼內部還進行過大清洗，許多痕跡都清理得幹幹淨淨，大少爺絕對不會知道的，再者，要是大少爺知道了，他怎麽會一點表示都沒有？”
也是，那可是殺母的大仇，再怎麽能隱忍，也不至於一點表示都沒有。
沈老爺子聽著，也鬆了口氣，“你說得對，應該是我多想了。”
他隻是想著近些日子沈墨瑾那深沉了許多的眼神，心裏有些不安。
張達笑了笑，“老爺子，就算大少爺知道了些風聲又如何，您可是他親爺爺，這些年為了培養大少爺付出了多少心血，大少爺還是心疼您的。”
沈老爺子徹底放下心來。
*
而另一邊。
沈榮瑞將沈墨瑾叫到了一邊，很生氣地質問他，“你怎麽回事？”
“沒怎麽。”
沈墨瑾冷著臉。
沈榮瑞很不高興，“沒怎麽？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對那女人太上心了，不就是個孩子嗎，打了也就打了，那命令是你爺爺下的，你怎麽能跟你爺爺對著幹。”
沈墨瑾沒說話。
沈榮瑞繼續教育他：“你記著，回頭跟你爺爺好好認個錯，別讓你爺爺不高興，否則回頭丟了財團的控製權，這麽多的心血都白費了。”
見沈墨瑾似乎在出神，沈榮瑞再次提醒：“你聽見沒有？”
片刻沉默後，沈墨瑾總算開口，“嗯，聽見了。”
沈榮瑞見他配合，才緩了緩語氣，又問道：“你之前說，當年的事情，還有內幕，查到了嗎？”
“隻查到一些，目前還不是很明朗，等查清楚了，我再同步給你。”沈墨瑾垂下眉眼，收斂住眼中的算計。
“嗯。”
沈榮瑞看向他，兒子已經長得比他還高。
“你別忘了，你這條命是你媽保下來的，如果不是為了你，她也不會死，查清楚，為她報仇，才是你活下去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