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玉梅當然不肯走,她興衝衝地來,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走。

“走什麽走,醫院又不是你家的,我好心來看你媽,你還趕我走,真是狼心狗肺。”

這人真是不要臉。

白楚楚氣得不行,醫生說過情緒也會影響她媽媽的病情,這會關玉梅來了,她媽媽心情肯定不順暢。

“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行行行,叫什麽保安啊,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關玉梅嘴上說著要走,但是一點也沒動,甚至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一副好心的模樣。

“要我說,白雅琴你就直接去死就行了,還治什麽治啊,這癌症要花多少錢,那到後麵還不一定能治得好,你哪來那麽多錢。”

她打量一圈病房,這本就是H城最好的私人醫院,又是VIP病房,住一天可不少錢,白雅琴不就是個賣魚的嘛,哪來這麽多錢,她得打聽清楚,可不能是老宋給的。

“有你什麽事?你閉嘴!閉嘴!”

白楚楚要殺了她的心都有了,直接上前動手拽著關玉梅要把她拖出去。

“我自己走,自己走,拖什麽拖啊!”

關玉梅想掙開,仍不忘記問,“白雅琴,你錢哪來的,是不是找老宋要的?你還要不要臉啊,都離婚了,還找前夫要錢。”

“啪”

白楚楚直接給了關玉梅一巴掌,“你沒完沒了了是吧!”

“你居然敢打我?”

關玉梅捂著臉,完全沒想到白楚楚會直接動手,從前大家吵歸吵,可從來沒動手過。

情緒上頭,她也急了,直接就揮手要打回去。

白雅琴見狀,怕女兒吃虧,也趕緊過來幫忙。

混亂中,關玉梅也不知道是抓到了誰的頭發,一把扯了下來。

而白雅琴感受到頭皮一陣痛,頭上假發就被關玉梅抓在了手裏。

頓時,她好像被人扒了衣服一樣,**裸展示在眾人麵前,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哈哈哈!假發!禿頭!白雅琴你禿了!醜死了!醜死了!哈哈哈哈,難怪你要戴假發呢,東一塊西一塊,真搞笑哈哈哈!”

霎時,病房裏就爆發出關玉梅的笑聲,極度猖狂。

聒噪。

令人血壓上升。

白楚楚也不想拖人也不想拽人了,直接一把將關玉梅推倒在地,整個人跨坐在她腰上,一巴掌接著一巴掌地打在她臉上。

“閉嘴!”

“我讓你來看笑話!”

“我讓你再笑!”

“笑!笑你大爺!笑!”

等保安們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場景,一頭短發的年輕女人氣勢洶洶地壓著另一個中年婦女,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打在對方臉上。

好凶殘。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回過神之後,保安才想著去拉開兩個女人。

關玉梅一被解放,剛壓下去的氣焰又暴漲起來,要對白楚楚動手,“你個賤蹄子,敢打我,我要弄死你!你完了!”

保安們一看,趕緊把她拉開。

“你來!來啊!看誰弄死誰!”

白楚楚近期本來心裏就壓著火。

關玉梅今天的出現忽然讓她想起了這些年她在母女倆麵前說過的無數陰陽怪氣話。

以前她都忍了,說她可以,但現在她媽媽生病了,說她媽媽不行!

眼看著兩個女人吵著又要打起來,保安們趕緊攔著護著。

混亂時,難免有要碰到的,仁愛醫院的保安也很有眼色地主要護著白楚楚,這就導致關玉梅又被打了一輪。

總算消停了些,保安隊長也是把關玉梅帶走問話。

關玉梅捂著臉,頂著雞窩頭,控訴保安。

“你們怎麽做事的?是不是拉偏架?憑什麽就我被打?我要告你們!賠錢!賠醫藥費!她憑什麽不用跟著去?”

保安隊長臉上陪著好話。

心裏想著,那不廢話嘛,誰是他們重要客戶他們還是分得清的,更何況上麵還有人專門打過招呼要照顧好這間病房的人。

*

病房裏總算是清淨了。

白楚楚這才有精力去看躲起來的白雅琴。

白雅琴躲到了**,被子罩住了整個身子。

被子在抖。

白楚楚提住被子一角,想掀開來看看。

白雅琴驚慌失措的聲音頓時傳來,“啊,不要看我……都走……都走……不要看我……”

白楚楚頓時眼眶都紅了,心疼得不行。

她媽媽向來要強堅韌,這些年從來沒聽她說過苦和累,可現在居然被打擊成這樣。

她寧願生病被嘲笑的是她自己,也不想看到媽媽受這樣的罪。

她輕輕拍著被子,“媽,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我在呢,關玉梅被我趕走了,媽,外麵沒人了,你出來透口氣吧。”

她一直安撫了許久,被子的抖動才漸漸停下來。

白雅琴慢慢伸出頭來,蒼白的臉上盡是脆弱,“楚楚,媽給你丟臉了。”

一句話,說得白楚楚很是心酸。

怎麽會是給她丟臉呢。

白雅琴抓著頭發,摸到一處又一處,呢喃一樣,“這裏禿了,那裏也禿了,難怪她會笑話。”

“媽,沒事的沒事的,咱先治好病,其他的我們以後再說。”

白楚楚抓住媽媽的手,輕拍著。

“楚楚,我不想治了。”

白雅琴望著窗外的陽光,忽然開口。

“我們回家吧,回珊瑚島。”

怎麽能不治了呢?

白楚楚沒料到白雅琴會突然做這決定,一直勸她。

但都沒有用。

最後,白雅琴破罐子破摔地說出一句:“我都要死了,連死在哪裏都不能決定嗎?”

白楚楚所有想勸解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最後,隻好鬆口答應去跟主治醫師溝通。

出了病房,她依靠在牆上,忽然覺得身心疲憊。

今年一切不順,她的工作、生活、家庭還有感情。

她好像把所有事情都搞得一團糟。

媽媽執意要回老家,說好聽些是想家了,可那無異於回家等死。

這些紛雜的想法,她真想找個人傾訴。

沈墨瑾。

腦海中第一反應是他。

可他現在應該忙著籌備兩個月後的婚禮。

想到這,白楚楚克製住了想找他的衝動。

“嗡——”

這時,兜裏電話響了,正好是沈墨瑾。

掛掉電話。

那邊再一次撥過來。

“喂。”

她還是接了,聲音有些悶。

“楚楚?”沈墨瑾頓了頓,“你沒事吧?”

“沒事。”

白楚楚低著頭看鞋麵,克製著惶恐和無措。

沈墨瑾一聽就知道她大概是什麽狀態,向來冷淡的聲音此時無比溫柔。

“楚楚,別怕,琴姨的病能治好的,隻要好好養著,聽醫生的,再活個幾十年沒問題,你別多想。”

白楚楚沉默了片刻。

深呼吸了一口氣。

“阿瑾。”

她還是這樣叫他。

“我和媽媽要回珊瑚島了,你呢?”

他們一起出來的,還能回得去嗎。

沈墨瑾那邊似乎空了一瞬,低沉嗓音再次響起:“我當然也要回去。”

聽到這話,白楚楚神色鬆快了些。

沒多久,沈墨瑾低聲補充道:“不過,沈家還有些事,我要處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