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時,一直看著她。
西娜聽他說完,愣怔了很久,好一會忘了反應。
幼兒園散學的聲音讓她回了神,她慌忙拿上包,“沈先生,就送到這吧,我還有事。”
“哎,等等。”
沈墨瑾一著急便握住了她手腕,被她瞥了一眼,立即收回手。
“我陪你一起。”
“……沈先生,我是去接孩子,你去,不合適吧?”
西娜拎著包下了車。
沈墨瑾跟著下去。
幼兒園大門內排隊等著的小朋友嘰嘰喳喳的,老師們維持著秩序,逐個的牽著孩子放到家長手裏。
輪到樂樂和笑笑時,兩個孩子一下便看到了等在門口的西娜和沈墨瑾,紛紛興奮地歡呼:
“媽媽!”
“爸爸!”
又激動地跟同學老師介紹:“看,那是我們的爸爸!”
西娜見著這場麵,覺得額角在跳,老師將孩子送出來以後,她一手牽著一個蘿卜頭,“別叫爸爸,這是叔叔。”
樂樂和笑笑不知道她想法,“可是,媽媽他跟爸爸長得一模一樣。”
“……他不是爸爸,我們回家再說。”
西娜這就要牽著兩個孩子回家。
沈墨瑾注意力從她身上落在兩個孩子身上,知道對她說什麽沒用,反而彎腰下來,“樂樂,笑笑,爸爸帶你們去吃飯,怎麽樣?”
樂樂和笑笑先是歡呼一聲,繼而又去看西娜臉色,“媽媽,可以嗎?”
兩個小人長得白嫩可愛,睜著兩雙濕漉漉大眼睛看著她,她不忍拒絕。
沈墨瑾伸手去牽兩個孩子,彎起唇角問她,“可以嗎?我請吃飯。”
西娜表情鬆動,還沒等她開口,沈墨瑾已經一隻胳膊抱著一個孩子走到車邊,給兩個孩子把兒童安全座椅安置好,才關上車門。
見著她,解釋一句,“這安全座椅本來就是給孩子準備的。”
隻是那時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所以一直都準備兩份。
西娜沒什麽反應。
兩人上了車,向餐廳開過去。
到了餐廳,沈墨瑾又抱著孩子下車上樓,動作很是熟練。
兩個孩子都很高興,一人一句奶聲奶氣地問著好些問題,沈墨瑾都耐心回答著。
西娜走在一邊,見著這場景,心頭有一處塌陷,表情也沒再像初見那樣冷臉。
幾個人坐下之後,沈墨瑾問著他們口味點了餐,兩個孩子吃得很高興,一頓飯吃得樂嗬嗬的,偶爾還要西娜搭幾句話。
吃到後半場,隨著服務員一句“歡迎光臨”,走來了一個清秀的少女。
少女徑直走到沈墨瑾身邊,“少爺。”
轉而又看向西娜,撲克臉上流露出激動,機械般的聲線也有了波動:“楚楚姐。”
啃著排骨的笑笑聽到這話,看到眼前這大姐姐,問道:“媽媽,這個姐姐為什麽叫你楚楚啊?”
西娜拿著刀叉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兩分,是啊,她怎麽會覺得他們認不出來。
她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孩子嘴角的食物殘渣。
沈墨瑾接過陳越帶來的資料,“小越,你陪兩個孩子玩一玩。”
聽到這話,陳越跟兩個孩子大眼瞪小眼,她從來沒帶過孩子,要怎麽玩。
倒是笑笑和樂樂一下便聽到了沈墨瑾話裏的意思,這是“爸爸”跟媽媽有話要聊。
兩個小孩對陳越笑笑。
樂樂:“姐姐,你別怕,我和妹妹很乖的。”
笑笑立即反駁:“什麽妹妹?我是姐姐!”
樂樂努嘴:“我是哥哥!媽媽說過,我是先出來那個!我是哥哥!”
笑笑:“不對不對,媽媽是剖腹產,我才應該是先出來那個,我是姐姐!”
“……”
西娜揉了揉兩個孩子的頭,“樂樂,笑笑,別吵架哦,媽媽就在旁邊跟叔叔聊點事情。”
沈墨瑾帶著她移到了包廂的會客區,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麵前這女人,真的有很多變化,金色長發,妝容精致,明媚大方。
他有很多話想跟她說。
也有一些問題想問她。
但那些問題在看到她還活著時就已經不重要了。
見他一直沒開口,西娜臉上流露出些不耐煩:“看夠了嗎?”
“不夠,”沈墨瑾鎮定回答,“怎麽看都不夠。”
“……”
西娜淺淺翻了個白眼,他這話要是對一個隻見過兩麵的女人說,實在是冒犯。
隻不過兩人此時兩人之間隔著一層似有似無的薄膜。
就看誰來捅破了。
沈墨瑾坦白:“我知道你就是楚楚,你不想認也沒關係。我隻是想說,幸好你還活著。”
沒有什麽比這個更重要了。
幸好她還活著。
幸好她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西娜瞳孔微縮。
她視線從不遠處兩個孩子身上慢悠悠滑到沈墨瑾身上,幾年沒見,他變化也很大。
五官輪廓沒太大變化,氣質簡直是天翻地覆。
從前是斯文的,是一絲不苟的,是矜貴冷漠的,是溫柔的,但現在,他散漫不羈,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危險性,這種危險性搭配上他絕妙的五官外貌,單是讓人看兩眼都叫人心髒怦怦跳,腎上腺素飆升。
她凝眸看他許久,緩緩開口,聲音堅定:“孩子,我是不可能給你的。”
她默認了身份。
卻誤以為他是要搶孩子撫養權。
畢竟在她眼裏,他是一個曾經親手送她去做流產手術的不負責任的男人。
沈墨瑾聲音同樣堅定:“楚楚,我沒想過要跟你搶孩子,重要的也不是孩子。”
重要的從來都不是孩子。
而是你。
西娜,也就是白楚楚,聽到這話,滿意了些,“那就好。”
沈墨瑾一次性要把誤會解釋完:“五年前,我也根本沒想過要讓你流掉孩子,我知道你看中那個孩子,送你去做手術隻是迷惑沈老爺子的手段而已。”
他知道,在白雅琴生病之際,得知懷孕,孩子的意味是不同的。
他沒想到,後來事情會一步步走錯。
直到最後,給他最沉痛的一擊。
白楚楚斂眸,果然,原來那個手術真的是假的,隻是走了一個流程而已。
當她脫身,在異國他鄉安定下來時,得知肚子裏還懷著龍鳳胎,她心裏就隱隱有了猜測,這時有了確切答案,飄忽的某處也落了地。
沈墨瑾繼續說道:“以前的事情,都是我做錯了,對不起,楚楚。但是以後,我想能陪在你身邊,陪在你和孩子身邊。”
他說完,忐忑地看她,不漏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可以嗎?”
白楚楚抬眸,“看你以後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