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嗚!陳延白好帥!”

“……”

“……”

“啊啊啊啊好帥啊!三分球帥死了!!”

“許嘉述!!”

周圍的歡呼聲響成一片, 陳年在其中準確的捕捉到陳延白的名字,她手裏拿著水,視線落到籃球場裏麵的少年身上去。

他恣意又耀眼, 天生就適合活在萬眾矚目的光裏。

陳年淺淺的彎了彎唇。

“欸, 年年,你覺不覺著咱學校的女生都挺瘋狂的, 跟那腦殘粉一個樣……”身旁的宋林菲湊近了點,悄聲在她耳邊出聲,“一見到帥哥就跟啥一樣, 尖叫的快要把我耳膜都給震破了。”

陳年無聲的彎了彎唇, 小聲跟她搭話:“可能他們沒怎麽見到過帥哥吧,或者沒見過比他們帥的。”

“那你呢?”

“嗯?什麽?”

“你覺得陳延白帥嗎?”

陳年愣一秒, 耳旁還有歡呼與尖叫的聲音。她視線又順著看過去, 看見許嘉述正好將籃球傳給了陳延白,陳延白左右都有人防守,可他還是靈活的突出了重圍,將那顆球運往終點, 最後一個三步上籃,籃球落進筐裏。

球場周邊的歡呼聲更高了一層。

她忽略了宋林菲問的問題, 眼睛卻誠實的看去。

宋林菲自個兒都忘了, 見著陳延白又進了球, 眼睛一亮, 想到其他事,跟陳年說:“陳延白這麽厲害, 這學期的籃球賽大概還是得他上吧。”

明瀾一中每到秋季, 就會組織同學們展開豐富多彩的校園活動, 運動會籃球賽, 往往是同學們所向往的。

高一的時候,明瀾一中也舉行過籃球賽。

陳年記憶猶新,她記得那時學校公布比賽對手時,他們班剛好撞到一班。班裏得人都在瘋狂尖叫,隻因為一班得籃球隊伍裏,有陳延白三個字。

他們說他打球很厲害,厲害到隻要籃球落到他手上,其他人一概沒有摸球的機會。

陳年從不信謠言,隻信眼前真實看到的。

於是她去看了。

除她之外再沒有多餘同學的教室裏,她站在窗前,看籃球場上那個運著球肆意奔跑的少年,風在他耳邊呼嘯的吹,額間的發被揚起,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像一頭敏捷的猛虎,躲開對手的圍堵,將籃球毫發無損的運進籃框裏。

“哐當”一聲。

周圍歡呼一片。

他張開雙臂,任憑清風淌過他的指尖,臉頰肆意不羈的笑容見證著這場籃球的勝利。

那是青春裏最熱烈的少年。

獨一無二。

“年年?”

身旁的人碰了碰陳年的胳膊。

陳年從記憶裏醒來,她微側腦袋看她,“怎麽了?”

“你吱個聲呀,我說這次的籃球賽,咱班應該還是陳延白上,我說的對吧。”

“嗯,他籃球打得這麽厲害,王老師應該會點名要他上的吧。”

這隻是陳年得猜測,事實是什麽,得等到籃球賽得那天。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宋林菲視線落到籃球場裏奔跑得少年身上,“哪次班級活動老王不叫上他。”

怪就怪在他太優秀,太出彩,太容易占滿別人的視線,讓人隻能看見他。

一局球賽結束後,雙方隊伍進入休息。

陳延白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球場邊觀戰的陳年和宋林菲,他滿頭大汗淋漓,拿著毛巾擦頭發的手一頓,被毛巾邊角遮住的隱蔽裏,他不可覺察的勾了勾唇。

不光隻有他看見了。

許嘉述也看見了她們,他口幹舌燥的扇著風跑過去找宋林菲要喝的。

宋林菲將手裏的水遞給他,“打得不錯嘛許嘉述,水給你。”

“謝了。”許嘉述接過,輕輕鬆鬆將瓶蓋兒擰開,仰頭就是一個猛灌,黏上汗液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少年身上滿是奔跑之後散發出的熱烈氣息。

宋林菲有些嫌棄,“你快擦擦汗吧,你身上太多汗了,好臭。”

許嘉述將毛巾按在頭頂毫無章法的**了幾道,嬉皮笑臉的露出兩排牙齒嘿嘿嘿的笑。

這會兒球場裏的人影散亂,陳年在斑駁人群裏找尋陳延白的身影。手裏捏著的冰凍過的礦泉水似乎都快要被陽光暖化。

雖已經是下午,但陽光還是強烈。

陳年眯了眯眼。

恍然間,頭頂罩下來一道陰影。

陳年猛一抬頭,目光與陳延白黝深的視線交織。

他剛打了球,額前碎發被汗液打濕,一縷一縷的。臉上到處都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液,因為被水汽潤過,讓他的眉眼看起來更為的深潤。

陳年站在他的陰影裏,目光挪不開,捏著礦泉水瓶的手下意識往下按了按。

淺淺的呼吸都像是被灼燒過一樣,陳年耳根後紅了一片。

她把水遞出去,纖細妙手盛著小心翼翼的緊張,“給你水。”

視線太過灼熱,陳年挪開一點點,呼吸感官在頃刻間放大,莫名其妙的,她多加了一句:“宋林菲買的,她讓我幫你拿著。”

陳延白沒想太多,接過那瓶水,擰開喝了一口,“謝了。”

地麵上他的影子在動,陳年看著地麵上他仰頭喝水的那個動作,喉間凸起的硬塊兒滾動一遭。烈風過境,她忽覺喉間有些幹澀。

雙方隊員都休息的差不多了,裁判嘴裏吹哨集合。陳延白將喝了一半的礦泉水擰緊重新塞進陳年的手裏。

她抬頭看著他,聽見他說:“幫我拿一下。”

陳年點點頭。

他朝籃球場裏麵走,走了幾步又返回來,地上的影子隨著他晃動,“對了,今天放學過後你有事嗎?”

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但撇去其他的,陳年想了想,誠實的搖了搖頭,“沒有。”

陳延白了然,站在離她三尺遠的地方,“那放學之後我們一起去書吧吧,老王說了讓我給你輔導功課,下次月考是要看成果的。”

沒想到他提的是這件事,陳年以為他忘了。

她稍有些吃驚的看著他,反應也跟著慢了一拍。

微表情在陳延白的目光裏流轉,他輕聲笑了下,“你不願意?”

陳年動作比嘴快,搖頭又擺手,“沒……沒有。”

她很願意,很願意很願意。

“那就行了,”籃球場裏的哨聲一直在響,少年頭頂迎著燦爛烈陽,他後退幾步著想走,走之前也不忘跟陳年強調:“那今天我們放學一起走,你可別先走了啊。”

說完也不等陳年點頭,提步轉身朝球場裏跑去。

陳年看著那道身影在球場中間停下,他一手叉著腰,一手搭在旁邊男生的肩膀上。陽光輕晃著她的眼,也晃碎了少年的身影。

她深深彎唇,將他剛剛和她的對話,回味了一遍又一遍。

其中的甜蜜,隻有她自己知道。

放學後,陳年跟宋林菲說了不能一起回家的原因。

宋林菲跨著臉:“啊,陳延白還真要給你補習啊……”

“他那個惡魔,不得把你生吞活剝了。”

就坐在陳年旁邊滿滿收拾書包準備走人的陳延白:“……”

陳年也沒能想到宋林菲竟然這麽語出驚人,她虛汗冒了一頭,扭頭去看陳延白。

少年的側臉在黃昏下顯得十分幹淨,眉是眉,眼是眼,褪去了下午體育課籃球比賽時的燥氣。她認真打量了一番,“也沒你想的那麽惡魔吧。”

話音剛落,陳延白拉上書包拉鏈,起身將書包甩到肩膀上掛著,他做到了完全忽視宋林菲的話,隻對陳年說:“陳年,我們該走了。”

陳年也不再跟宋林菲繼續討論這件事,背上書包隻顧著走,“好。”

宋林菲就那麽眼巴巴的看著陳年跟陳延白離開了,悶氣鬱結在心裏。

她有些不開心的轉過身收拾書包,嘴巴像是快要翹到天上去。

一旁的許嘉述瞥見她這個樣子,十有八九的肯定道:“不開心啊?”

宋林菲點頭,埋怨,“年年和陳延白走了,我今晚跟誰一起回家啊。”

“這不還有我呢麽。”

宋林菲看他一眼,“你?”

後又泄氣的扭回頭,自顧自的收拾書包,“還是算了吧,你就知道氣我,跟你一起回還不如我自己一個人回。”

許嘉述一聽不樂意了,“瞧你說的都是什麽話,我什麽時候惹你生氣了,不是你每次都對我又打又撓的,我還沒訴苦呢。”

“……”

宋林菲是真的不算開心,她沒精力跟許嘉述扯那些有的沒的,無視了許嘉述拉上書包拉鏈自己一個人走了。

許嘉述見狀,快速的從桌上撿了兩本書塞進書包裏,匆匆的跟過去:“喂,宋林菲,還真不跟我一起走啊,我請你喝奶茶姑奶奶……”

陳年第一次和陳延白單獨從學校裏走出來,一路上他們收獲了很多奇怪打量的目光。這讓陳年拘束了很多,她默默跟在陳延白身後,像個小尾巴。手指在身前輕撚著,她刻意忽視掉那些太引人注目的目光慢慢的走,一個沒注意就撞到了陳延白的背。

少年身上隻穿了件薄薄的白T,肌膚的溫熱隔著衣料傳至陳年的額頭。

陳年抬手捂著,視線抬起往他身上看。

而陳延白此時恰好回頭,兩個人的目光不期然的對上。

陳年怔愣一瞬。

少年略帶侃笑的聲音稍後傳來:“你怎麽走到我身後去了?”

這像是在換個意思說她走慢了,陳年揉了揉額頭,走到他身旁去,和他並肩而站。

她在腦袋裏搜尋答案,最後胡亂說一句:“我腿沒你的長,走不快。”

“這樣啊。”他的視線鎖著她,拖著聲音慢條斯理,文字都似在他齒間回味,“那行,我走慢點。”

這下兩個人並肩走,為了照顧陳年“走得慢”,陳延白特意放緩了步子,甚至還有模有樣的學起了陳年走路。

香樟樹葉被傍晚黃昏的風吹得輕晃,天邊一片爛漫的明霞,光輝籠罩街道行人。

陳延白邁著小步子走得不順意,陳年走在他左邊瞥他一眼,忍不住放過他,“你還是別慢下來了吧,我能跟上你的步伐。”

“那不行,我得照顧你,萬一你明天跟宋林菲訴苦,她打我怎麽辦?”陳延白一本正經的跟她開著玩笑,他右邊的馬路上車輛來來往往,車尾氣熏染著少年的腳踝,卻依舊幹淨的一塵不染。

“我也沒你想的這麽壞吧。”陳年被他一席話逗笑了,她覺得他莫名可愛,便放鬆了膽子,跟他笑著胡侃:“原來我在你眼裏就這個形象啊,還告狀,你以為我三歲小孩兒啊。”

陳延白沒急著否定她的話,隻是停下腳步轉過身麵對她。風聲沙沙作響,三兩個結伴而行的學生從他們旁邊路過,夕陽斜落下他們的影。

一高一矮,挨得很近。

陳年看著他抽出了插在褲兜裏的手,抬高輕碰了碰她的頭頂,水平橫過來比到自己的胸前,兩三秒的思考時間,他讚同了陳年的話:“是挺像小孩兒的。”

那動作就是證明她是小孩兒的事實。

陳年遲鈍的反應過來,嘴角隱隱有些笑意。她這是被陳延白戲耍了,可她卻並不覺得生氣,但為了讓他瞧不出自己這份奇怪的情緒,她還是故作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步子加快,走到他前麵去,聲音輕快,“那我以後就試著看起來不那麽小孩兒一點兒。”

香樟樹葉一簇一簇的堆積垂落,陳延白看著前麵女孩兒纖瘦的身影,不由得勾了勾唇,快步跟上去。

兩個人成一排走。

晚霞將他們的身影攏上一層金輝色,陳延白一手插兜一手捏著肩上的書包帶,回過頭看著陳年笑,黃昏的薄霞明亮美好。

陳年也彎眼揚唇,屬於少年的美好皆顯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