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九十七節 天地哀
“沈兄太過謙虛了，不過這場比試未到最後還不知道究竟是誰輸誰贏，這第三回合的變數我想應該會很大的。”
鍾離常軒挑了挑眉毛，對於沈天的第三式霜風，他甚是期待，
“如此，那便開始吧。”
鍾離常軒此人，做為一名對手來看，還是非常不錯的，許是他那種對修為的渴望感染到了沈天，此時沈天竟有些熱血沸騰起來，
“哈哈，好，前兩場沈兄與我各自先攻了一次，而這一次，我倆便同時進攻。”
說著，鍾離常軒向著身後的一名修士打了個手勢，
“沈兄，此人雖然為我隨從，但是他若是敢偏幫我，我定然會讓他粉身碎骨，由他來倒數，可好。”
鍾離常軒說到自己的隨從時，身上又不自覺的散發出那種冷漠的氣息，
“無妨。”
沈天點了點頭，深吸口氣，
鍾離常軒叫出來的那名隨從頭發已然有些花白，但是雙眼卻炯炯有神，可以看出此人必定有相當豐富的鬥法經驗，對於鍾離常軒這樣的態度，他似乎已經見怪不怪，此時他看了沈天以及鍾離常軒一眼，便開始倒數，
“三。”
沈天與鍾離常軒皆是注視著對方，
“二。”
兩人瘋狂的調動自己體內的靈力，
“一。”
轟，，
同一時間，兩人在一息間的反應不相上下，冰藍色的靈力從沈天的身上爆發出來，而鍾離常軒身後的那個影子則在這一時間忽然變得有三丈高，，
“風行歃血震天吟，霜海一躍翔雲龍，霜風，龍吟。”
吼，，
青龍還未凝聚出來，龍吼聲便響徹天空，，
“生魂死，死魂生，生死魂亂，天地哀。”
相比沈天這邊的氣勢如虹，鍾離常軒的這一式天地哀則非常的沉靜，除了最開始爆發出的那一股靈力外，功法力量的凝聚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奇怪的地方是，鍾離常軒身後的影子竟在碎碎念，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然而旁人聽不見，沈天這邊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事實上，那聲音並非由耳朵傳入沈天的腦中，而是在沈天的靈魂中響起，而此時，沈天才終於醒悟過來，對方原來是一名魂修，
魂修，沈天隻在地數洲上遇到過，而沈天所遇到的那名魂修的元神，至今仍在沈天的儲物手鐲中安靜的躺著，對於魂修沈天隻有淺薄的了解，如今鍾離常軒發出的聲音不斷的折磨沈天的靈魂，那是一種根本聽不明白的語言，每一個字都有股滄桑，神聖的氣息在其內，而沈天如今眼前已經沒有了鍾離常軒，四周變成了一片原野，發黃的野草三三兩兩的躺在幹燥的泥地上，偶爾能夠看見幾棵快枯死的老樹在地平線不遠處垂死掙紮，而沈天則在這片原野的中央，被那詭異的聲音不斷折磨，，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由於鍾離常軒此術直接影響沈天的靈魂，做為一個人最基本的東西，靈魂受到影響，可以直接使人死亡，就如大白使用禁法後般，在獸性占據了主導地位後，大白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如今的沈天亦是如此，靈魂被那個聲音不斷的摧殘下，沈天臉色愈發的難看，照此下去，靈魂必然會被那聲音給摧毀，而事實上都不需要到那時候，那些在沈天體內聚集起來的靈力，還未凝聚成青龍便被打亂，此時靈力在沈天的體內亂衝亂撞，眼看就要反噬沈天，將沈天弄得形神俱滅，
“嘖，少主居然用出了這式功法，這沈天再強，也不可能可以抵禦我鍾離家的秘術。”
“噓，噤聲，你這人莫非是不要命了，少主最討厭的便是他在與人切磋時有人在旁邊指指點點，若是讓少主聽到……”
此時鍾離常軒身後的九名隨從中有兩人正在交頭接耳，說到鍾離常軒的性格，兩人不禁背脊發涼，立刻閉口，專心的看著比鬥，而沈天自然無法聽到那兩人的談話，此時他強定心神，席地而坐，試圖將那些混亂的靈力重新聚攏起來，，並不是沈天爭強好勝在這個時候不想著防守，還在考慮如何打出青龍以擊敗鍾離常軒，隻是在沈天看來，攻擊便是最好的防守，且此時他也不知道如何去防守，而眼下麵臨的最大問題便是這瘋狂的靈力反噬，
唔，，
每一秒，沈天都要遭受到極其巨大的痛苦，那種源自靈魂的傷害不能用任何的言語來形容，這也就是沈天能夠稍微忍耐，畢竟他經曆過的苦痛實在太多，換了其它同等修為，同等年紀的修士，絕對不可能在遭到這樣攻擊的同時還能咬牙重組靈力，
人的魂魄分為天地人三魂，都被抽離融入了元神中，而這些魂魄乃是每個人最不能觸碰的東西，即便是修士自己，也很少會去拿自己的靈魂，此時融入元神後變成一粒透明小球的靈魂在鍾離常軒不斷的攻擊下已經越來越黯淡，這靈魂就如沈天的生命之火，若是熄滅的話，沈天便會死亡，
“小天天，加油呀加油呀。”
夢兒此時都快急死了，隻是她感覺到沈天身上有一股自信的氣息傳出來，這致使她不敢插手這場戰鬥，
沈天聽到了夢兒的打氣聲，但是他卻沒有多餘的力氣回話，每一次將靈力聚攏時，靈魂遭到的打擊都會再將靈力震散，但是值得慶幸的是，每一次聚攏然後被震散的過程中，那些靈力似乎有了慣性，沈天下一次聚攏它們的時間，每一次都在減少，，
嘩，，
忽然，沈天靈魂中的聲音驟然一變，不再是那古樸神聖的話語，而換成了大雨瓢潑的聲音，莫要小看了這稀鬆平常的聲音，此時這聲音帶來的傷害，比起那緩慢的話語要凶猛許多，沈天的靈魂在經受這突然變得猛烈的攻擊時劇烈的抖動，如經過顛簸的瓷器般，終於抵擋不住那不停侵蝕自己的力量，竟在慢慢的消失，
“結束了嗎，最後還是輸了……”
沈天的意識開始模糊，這樣的階段沈天經曆過無數次，他已經習慣了遇到這樣的場景，一幕幕記憶在眼前閃過，一張張熟悉的麵孔，認識的，陌生的，恩情，仇怨，死的，活的，隨著那些畫麵閃過的速度越來越快，沈天感覺到一股倦意襲來，那疲倦的感覺蓋過了他那不服天地的決心，淹沒了柔柔那樣慘白的臉，模糊了洛芊雪沉睡的麵龐……
“嘖嘖，那沈天看來是支撐不下去了，他的靈魂在一點點的消亡，少主在同輩人中的對手越來越少，或許隻有那幾個同為天洲的大家族分部才能與少主抗衡。”
“嘿嘿，你這次學聰明了，知道傳音了，是啊，少主一心想要回到本部，對於修煉，甚是癡狂。”
“哎，回到本部，不知道是好是壞，我就沒這樣的宏願，老老實實的混吃等死得了。”
方才那兩名修士此時改成了傳音，在議論著鍾離常軒，每個傑出人物的背後，都有他不為人知的血淚史，
沈天開始失去感官的能力，那雨聲漸漸的隱沒，四周的原野一點點的消失，最後，沈天的世界就剩下他一個人，浮在空中，等待著最後的死亡，
“你，就這樣要死去嗎。”
“你，如此不堪。”
“你，是誰。”
“我……”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
“你，是沈天。”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聲在沈天的腦中炸響，忽然忽然睜開了雙眼，而與此同時，在鍾離常軒麵前本來已經萎靡不振，隻剩下一絲靈魂之力的沈天亦是忽然爆發出一股駭人的靈力，那氣息就如沈天並未遭到鍾離常軒的攻擊般，鍾離常軒見此眉頭一皺，繼續催使身後的影子以天地哀進行靈魂的攻擊，但是那無形的魂力攻擊卻被沈天身上發出的龍吼給震開，，
吼，，
然而就在這兩人都覺得沈天必敗無疑的時候，那隻在比鬥開始時吼叫過一聲的青龍似乎複蘇，，
“風行歃血震天吟，霜海一躍翔雲龍，霜風，龍吟。”
刻板的聲音從沈天的口中傳出，那雙冷漠的眼睛掃了鍾離常軒一眼，而就是這一眼，竟讓鍾離常軒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那種感覺即便在麵對自己的父親時也從未出現過，而鍾離常軒的父親，可是初衍期的高手，
吼，，
第二聲龍吟傳來，十五尺長的青龍從沈天的身體中飛出，張牙舞爪，帶著無盡的冰霜，直取鍾離常軒而去，
“濁暮。”
鍾離常軒從方才的失神中抽離出來，立刻布下了濁暮，那渾濁的霧氣再次籠罩了鍾離常軒，怒吼著的青龍肆無忌禪的撞了進去，，
轟隆，，
不同於霜風怒嘯，這一次，青龍撞擊進去後，竟然發出了爆炸聲，而在濁暮中的鍾離常軒額頭亦是冒出汗珠，緊咬著牙齒，壓力非常大，
砰，，
最後一聲巨響，青龍最終還是沒有能夠衝破濁暮的防禦，用盡了全部的力量後，在濁暮中爆開，而在這過程中，沈天一直冷眼看著一切，仿佛這場比鬥根本與他無關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