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悅今天預約了手術,要拿掉孩子。

即便她極其不舍,但她不敢違背薑啟的話,從那日開始,薑啟就沒有再到她那兒過,她打過幾次電話,要麽不接,要麽有一次,是一個女人接的。

她才知道,薑啟又找了一個小情人,目前正打得火熱。

她心裏清楚,若是再不聽話,她隻會被提前淘汰。

這些年她成為薑啟的金絲雀,依附著他而活,生活所有的重心都是他,一旦她被薑啟舍棄,她的人生就失去意義和目標。

她很害怕那樣的生活,她也不想再回到曾經孤苦無依,任人欺淩的日子。

黎悅已經換好病號服,坐在**等待著手術,她手裏拿著B超照片看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啪嗒啪嗒地砸在上麵。

這個B超照片,今後將會是她唯一的念想了。

而且她往後,再不可能生育了。

叫她如何能不痛。

手機鈴聲忽然間響起,她以為是薑啟,連忙抹掉眼淚,拿起來接聽。

那邊卻不是薑啟亦或者是李秘書,而是一位自稱何秘書的女人,說她的老板想約她見個麵。

黎悅怔了怔。

她被養起來之後,幾乎不認識什麽人,平日來往的,要麽是為了薑啟打聽一些消息,和其他人的小情人喝喝下午茶,逛逛街。

大家都是互相探聽消息的關係,不存在真正的朋友。

就連她和她的堂妹黎悅,也隻是有需求時才聯係。

她想不出這位老板是誰,於是小心翼翼詢問了。

何秘書輕笑,“我老板是商滿月小姐,小商總,你們……應該有過一麵之緣。”

商滿月……

雖說隻是有過一麵之緣,可這幾個字,是她這段時間以來,最大的噩夢呢。

每一次薑啟來她那兒過夜,她總是會被這個名字折磨得心力交瘁。

她本能地對商滿月有了排斥和戒備。

她的神情冷了下來,“什麽事?”

何秘書並不意外她的冷淡,語氣不變,仍舊笑著說,“小商總現在在一眼對麵的咖啡廳,您若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不妨過來一見。”

頓了一下,她接著說,“不過小商總也說了,您若是不在乎這個孩子,那就不必見了,我們老板時間也很寶貴,隻會等您十分鍾,來與不來,您自己決定。”

說完,何秘書都不等黎悅說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黎悅愕然。

分明是商滿月想要見她,她完全可以狠狠拒絕甚至嘲諷過去,不料這麽一搶話,反倒讓她落了下風。

黎悅很憤怒。

可是……商滿月掐住了她的軟肋,她連憤怒都很無力。

這個孩子但凡有一絲生機,她又怎麽可能不想抓住。

這時,護士走了進來,提醒黎悅要準備手術了。

黎悅渾身一個激靈,連忙道:“我,我今天先不做了,我有事先走了……”

護士:“啊?這都準備好了,又不做了?”

黎悅沒有說那麽多,連病號服都沒換下,直接披上外套拎起包包就往外走。

十分鍾後,她走入咖啡廳,坐到了商滿月的對麵。

商滿月優雅地品著咖啡,笑著將一杯熱牛奶推到她麵前。

“幫你點的。”

黎悅掃了一眼,手攥了攥,“你提前點好了,這麽有信心我一定會來?”

就算她心裏清楚,是薑啟覬覦商滿月,才把她當成替身,可她就是恨商滿月,恨她什麽都不需要做,就霸占了她心愛男人的心思。

因為她不可能去恨她的男人,她隻能往外找宣泄口。

商滿月就是原罪。

“我不確定。”

商滿月實話實說,“我不了解你,不過……我還算了解一個當母親的心。”

人與人之間,其實是很難感同身受的。

畢竟每個人的遭遇不一樣,每個人的成長和性格也都不一樣。

不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感情,是相通的。

而且還是自己本身經曆過了,才能體會的。

商滿月也是自己當了母親,才能體會一個母親的心,所以她能共情許向暖,如今也能揣度黎悅的心思。

當然,也是她運氣不錯吧。

何秘書打聽黎悅的時候,發現她竟懷孕了,而且今天還要去打掉孩子。

她本身身體狀況就不好,打掉孩子以後就懷不上了,所以商滿月猜測,不是她自己想打的,是薑啟的意思。

薑啟年近四十,這個歲數的男人沒有孩子,要麽就是他不能生,要麽就是不想要。

他在外麵的女人不少,肯定不是不能生,那就隻能是後者。

然而對於女人來說,要麽年紀輕還沒玩夠不想生,而到了歲數的,怎麽可能不考慮家庭孩子的問題。

黎悅在薑啟那些小情人裏麵,算是歲數最大的。

她想要孩子無可厚非。

所以商滿月還是猜中了。

黎悅不想承認商滿月的優秀和聰明,她仍舊冷著臉,“有話就說吧,我來見你,不代表我會答應你什麽。”

一旁的何秘書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若真那麽有骨氣,就不會坐在這裏,坐在這裏了,還要端架子拿喬。

既要又要。

商滿月麵色不變,還是很溫和,她也不繞圈子,直截了當開口,“我可以保住你的孩子,隻要你願意在我需要的時候,站出來指控薑啟。”

黎悅頓時臉色大變。

“商滿月,你可好笑,薑先生是我的男人,你讓我去指控我的男人?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給薑先生打電話,把你的嘴臉都告訴他!”

這樣,她還能立下功勞。

薑先生不會再對商滿月信任,也能躲過商滿月的算計,沒準他一個高興,就會允許她留下孩子了呢……

想著想著,她越發興奮,“商滿月,這可是你自己找上門的,你死定了。”

她忙不迭地從包裏拿出手機,就要撥打薑啟的電話。

然而商滿月就那樣懶洋洋地靠著沙發,淡淡笑著看著她,沒有任何阻止的動作,甚至一絲驚慌的神色都沒有。

黎悅覺得她就是在故作鎮定,等她拆穿她的真麵目,薑先生就會對她改觀了。

黎悅果斷地撥打了薑啟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