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踏月而來》

第一卷第九章

林綿回到家的時候腳踝已經堪比豬蹄，白裙子上的泥巴一團一團的幹著，髒兮兮的。林綿倒是個樂天性子，一路回來也沒見喊過疼，倒是經過賣糖葫蘆的小攤上時吵吵嚷嚷的要賣糖葫蘆。

林外婆看著林棉腫起來的腳踝，鬧鬧哼哼的說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安遠道勸了幾句，才消停了些。

隻是說什麽也不願意給林綿上藥了，放言要痛死她。

可話雖是這麽說，林外婆還是給林綿煮了兩個蛋，一個去淤去腫，一個給她吃著玩。

等到星期一上學的時候林綿的腳依然是肉眼可見的紅腫，所以林綿坐在安遠道自行車後座上搖搖晃晃的上學的時候，成功引起了女孩子們的各種竊竊私語.

林綿倒是不在意，倒是在省了自己不少力氣，免費車夫誰不喜歡。

可當下課鈴一響，以落笙為首的女孩子圍在林綿課桌前把大課間補覺的林綿吵醒的時候，林綿終於意識到這事兒躲不掉了。

阿，八卦就是萬惡的根源阿。

林綿一巴掌拍在落笙腦門上，“你整天都想些什麽呢！我這jio都腫成啥樣了，我能騎車還是能走路，不得有人接送啊”

“雖然我知道安遠道同學樂於助人，但是我還是要問一下才安心嘛”落笙又拍了一巴掌給林綿，

林綿換了個舒服的自己在桌子上趴好，“你安心個什麽?”

“這兒不是班裏女生都問我嗎，隔壁班的也問我來著……”

“那你現在知道啦，我要睡啦。”

林綿說著打了個哈欠，就要睡熟了過去。

可偏生安遠道不安分，恰好打了水回來，順道把林綿裝滿熱水的水杯放回原處。

好不容易散開的女孩子又圍去了落笙那裏，倒是許蔚藍一臉漠然。

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不斷，林綿也沒有辦法睡過去，隻能悄咪咪的裝死趴著。

“綿綿?”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大概就是這個理。前腳安遠道剛走，葉思又找她。

林綿抬頭，“怎麽啦?”

葉思遞了張報名表給她，“這是今年美術班的課程報名表，我剛剛去總務處領的，順帶領了一份給你.”

“又是跟你一塊嗎？”林綿歪頭問他，葉思倒是沒脾氣了，“這麽不想跟我一塊嗎？”

“你桃花多，我總歸還是怕死的。”林綿皮笑肉不笑的把報名表夾進課本。

“你連遠道的自行車後座都敢座了，再說了，我們不是一直是一起的嘛”葉思莞爾，

落笙倒是這個時候插了話，“可惜了音樂班跟你們不是一棟樓，不然也能一塊了。”

這時也不知道是哪個女孩子說了聲，“咱們班的黑板報還沒有畫呢，林綿你是學美術的，你今晚畫一下吧。明天要檢查的。”

葉思有些不悅，“怎麽之前不說?”

一下子沒有人接話，林綿也跟著有些不悅，還是落笙開了口，“我忘記告訴你了的，對不起啊，都是我不好，這麽重要的事兒我給忘了，今晚學校召學生會要開會吧，那，今晚怎麽辦啊……”

“班裏就你和林綿學美術了……”

“林綿，你總不能讓我們班黑板報墊底吧……”

“還要競選文明班呢”

“不至於吧林綿，不就是畫一下嗎?”

葉思的臉已經黑的不成樣子，“她欠著你們了還是美術生欠著你們了?”

“這黑板報你們愛誰畫誰畫，我畫不了，綿綿也畫不了。”葉思說完轉身就回了位置，安遠道也是一直注視著這邊，見葉思這般，竟然覺得鬆了口氣，又有些不爽。

“綿綿，我……我不是有意的……”落笙一下子哭了起來，林綿終究是歎了口氣，“你別哭，我畫就是了。”

“對不起啊綿綿，我記性一直都不好，你們都知道的。”

許蔚藍倒是沒有忍住冷哼了一聲，惹得落笙餘光掃描了好多眼。

“我畫黑板報，僅僅隻是因為我不想你難堪，並不是因為我是美術生，幫你是情分，不幫是本分。笙笙，你下次記得提前跟班裏人說就好了。”

“你啊，就是個軟柿子。”許蔚藍淡漠的收拾著書本，“是我我真的就不理了”

林綿沒有接話，隻是看著那空空****的黑板和自己的蹄子暗自神傷，獨自惆悵。

葉思走的時候把自己的顏料和畫筆都留給了林綿，省去了林綿回家去取東西的時間。

落笙多番表達了自己的歉意之後終於也離開了教室。

教室慢慢的終於都走完了人，林綿從一下課就趴在桌子上，到耳朵聽不到其他動靜的時候才又抬起頭來。

下意識的往後看，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安遠道皮笑肉不笑的臉。

“你站的穩?能畫什麽?”安遠道眼皮都沒抬，坐在位置上淡然的玩著手機。

“我不知道……”林綿葛優癱一樣癱在椅背上，眼睛往著頭頂的大電扇，心思飄遠。

“那你答應什麽?”安遠道往了她一樣，其實不懂她的想法。

“總得有人畫”

“那為什麽是你?”

“不然是你?”林綿倒是佛了，“因為所有台階和理由都隻屬於我，我隻能順著下，隻能跟著走。”

“是我也不是不行。”安遠道鎖了屏起身走到林綿麵前，“你求求我，我幫你畫。”

“安大爺，安哥，安皇帝，安王爺，安安，安兒，求求你，快幫我畫”林綿閉上眼睛一通亂喊，卻不知此時安遠道盯著他差點笑出聲。

林綿倒是沒有求人的誠心，也沒有指望過安遠道，隻是她在構思黑板報版型，卻聽到了安遠道拿起畫板的聲音。

林綿一下子睜開眼睛，“真畫啊你?”

“嗯?”安遠道挑眉，不置可否就要拎著顏料和畫筆過去。

林綿想要起身，卻被安遠道按了下去，“你待著別動，等我畫完載你回家。”

林綿看著安遠道熟練的拿著畫筆的樣子，描圖運色都有模有樣，沒忍住問了一句，“之前學過嗎?”

“小的時候學過。”安遠道剛剛畫了一個大概輪廓，皺著眉頭研究著什麽，頓了一會兒才應的林綿。

“現在還想學嗎?”林綿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安遠道一下子頓住了筆，“跟你一起嗎?”

“嗯?你講大聲些?”林綿剛剛分神盯著安遠道，忽然很期待他畫的黑板報。

“想學，”安遠道攥緊了畫筆，

“那我找葉思要張報名表……”林綿忽然有些開心，沒有來由。

“我問了，報名表在包裏了。”

“你畫個月亮吧，黑板報的主題定好了嗎?”林綿坐在桌子上撐著下巴看著安遠道，安遠道停筆回頭，“沒定，喜歡月亮?”

“嗯，喜歡月亮。”林綿從包裏翻了本畫冊遞給他，是當下知名畫家的作品，主題是月亮，名字是moon。

安遠道接過畫冊，然後拖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林綿身上，“那黑板報主題也是moon好了，你睡會兒，好了喊醒你。”

林綿也不客氣，裹緊了安遠道的外套又坐回椅子上，不過還了個邊，對著黑板報那塊黑板趴著，沒一會兒就睡了。

等安遠道擦完黑板回頭看她的時候她已經睡的很熟了，安遠道又仔細翻了好幾遍那本moon.

指針轉到八點的時候安遠道才把黑板報畫完，七點開始晚自修，已經不少內宿生在教室裏坐著學習了。但是這並不允影響林綿睡的跟個豬一樣。

許蔚藍到的最早，無聲無息的坐下，替林綿裹緊了點外套，又關了林綿頭頂的電扇。

安遠道畫完之後才想起來要給自家外婆和林棉外婆打電話，打開鎖屏映入眼簾的就是之前在備忘錄裏定下的主題和相關資料.

又看了看林綿和黑板報上的那個月亮，手指劃掉刪除。

安遠道開口想喊林綿起床，剛走到林綿座位上，林綿前桌的落笙便回過頭來，落笙的課本都是反過來的，手裏的筆也是沒有開筆蓋的模樣，似有些猶豫的結巴，“嗯……是林綿喊你幫她畫黑板報的吧……這……不好吧……挺麻煩你的……”

安遠道沒有理會，輕輕戳了一下林綿的臉，落笙剛剛其實踢過林綿的椅子，此時林綿已經開始清醒的七七八八，安遠道一戳，她就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回家了。”

林綿轉眼看了一下落笙，“其實誰畫都一樣，畫好畫完就成，不麻煩的。”

安遠道順手拿過自己的外套，又伸手扶了綿綿起來，很淡的嗯了一聲，也沒有想要多搭話的意思。

林綿又跟葉思隨口扯了幾句就被安遠道不耐煩的催著回家了。

落笙有些無聊的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消磨著自修課的時間，落笙的同桌丁曉涵卻忽然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問道，“我看著這安遠道八成是喜歡林綿，沒想到啊，這名草有主的也果真是快。”

“怎麽就有主了?”落笙挑眉，有些不耐。

“就衝他對林綿那樣，傻子都看得出來！”丁曉涵倒是一下子就接了話，忽而反應到，“不成你也喜歡安遠道啊?”

“喜歡不至於，欣賞帥哥是人之常情。”落笙放下筆開始玩手指甲，倒是不知道接著說什麽。

“聽說隔壁班班花可是方言要追安遠道的，估計得有一場好戲。”丁曉涵說著眼裏閃著八卦的光。

倒是落笙一下子沒有接話。

安遠道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勞煩了外婆熱了飯菜，匆匆忙忙吃完飯洗個澡，躺下床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的時候了。

那張美術班的報名表被他平平整整的放在窗台上，借著窗外零落的光還能依稀看得見印著的幾個大字，他忽然想起那個他叫做爸爸的男人和小時候那個熟悉的畫架，又忽然想起搬家轉學之前，他在家猶豫多次拿起又放下的那盒落灰的顏料。可思緒又轉到林綿這，忽然，就隻剩下林綿了。

他想，這應該就是喜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