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須昂這次回羅興山, 主要是進行工作交接和後續安排。

隊友們齊齊地站在他屋子麵前,小八的眼睛都是紅的。

“這次我和薛宇同時申請調離,人員不足的問題, 我已經向上級反應, 會在下周派兩名高級技術人員過來。”江須昂手裏提著東西, “這段空窗期, 陸波暫時擔任新的隊長,大家沒有異議吧?”

陸波將腦袋轉向一邊:“誰要當隊長。”

其他人並沒有說話。

氣氛難得沉重,但所有人心知肚明,他們從事的這項行業, 分別是常有的事、要習慣的事、不可避免的事。

江須昂將行李放在一起,指向房間角落放置的幾個大盒子, 對幾個朋友說:“覃緩托我給你們帶的禮物。”

小八低頭拆開,是一雙限量版的運動鞋;陸波是一台遊戲機,老黃是腰部按摩儀, 大蛇是一套廚具,沉卓是一台相機, 薛宇是一本書:《論“宰相肚”是如何養成的》

薛宇:“……”

就離譜。

小八想起第一天和覃緩見麵時,她也送了大家禮物。比之初次見麵千篇一律的玩具手辦,她現在已經足夠了解他們的喜好了。

“死丫頭。”大蛇喉嚨微微哽咽, “那就勉強原諒她的不辭而別吧。”

小八年齡最小受不了這些, 轉身偷偷抹眼淚。

“又不是不能見麵了,至於嗎。”薛宇淡聲道, “今年公司新開發的百億級項目, 項目組就設在興城, 緊缺現場工作人員。”

江須昂點頭:“想要參加的, 大家可以踴躍報名, 選上的幾率不小,如果想要在興城工作,那現在就要開始做準備了。”

江須昂將話放在這裏,能不能去雖然是個未知數,但是否想去、是否願意去,還得看隊員自己。

“順便說一句,”江須昂笑了笑,“覃緩有驚喜給你們,被我發現了。”

“嗯?什麽驚喜?”

第57節

江須昂看了看時間:“過幾天應該就知道了,既然是她想準備的驚喜,那我就別多嘴了。”

隊員無語,最討厭就是這種吊人胃口又死活不說完的人了,老黃作為年紀最大的,帶頭開罵。

被江須昂一打岔,氣氛倒是比剛才活躍了不少。

“江隊離開是因為愛情,薛宇你離開是因為什麽?”陸波看著自己的遊戲機,隨口問道。

所有人看向他,薛宇的指尖落在書上,輕輕摩擦著。

“照顧妹妹?”沉卓問。

江須昂看著薛宇,目光似墨色一般漆黑深邃。薛宇不由自主逃避視線,淡聲說:“是,家裏隻有她一個人我不放心。”

“你妹都大學了,不至於吧,畢業都能結婚了。”

“那結婚不去考察一下男朋友嗎?就一個親人,我謹慎點還不行?”

眾人:“……”

行,你是妹控你說什麽都行。

……

十一月底,邁向深冬的步伐越來越近,覃緩穿上了漂亮的冬裝,還沒收到入職通知,先收到了覃建國的見麵通知。

“時間在這周六的下午2點,咖啡廳地址發你了,沒問題吧?”覃建國說。

覃緩懶洋洋地躺在家曬太陽,聞言看了一眼消息。你說巧不巧,和“未婚夫”第一次見麵的咖啡廳就是她和江須昂常去的那一家。

還挺有眼光。

覃緩:“行。”

覃建國再三叮囑:“雖然你們已經很熟了,卻是第一次以這種身份見麵,說話行為注意一點兒。雖然他是知道你有男友的事,這說明人家心大但不是沒放在心上,請你見麵當天盡量不要惡心人?”

覃緩不耐煩地皺起眉頭:“知道了知道了。”

覃建國:“每日一問,你什麽時候可以分手。”

覃緩:“每日一答,沒有想法。退朝吧覃愛卿。”

覃建國哢的一聲掛斷電話。

下一秒覃緩立馬從躺椅上撐起來,先火速給六子打了個電話。

六子接通後脾氣很大:“我還在睡覺大小姐。”

覃緩鞭炮似的說:“快給我弄一個史上最醜的造型,越醜越好,把你的寶藏造型師給我貢獻出來。”

六子:“……有沒有可能,這種造型不需要寶藏造型師?”

覃緩:“不管吧,反正你給我選個最合適的。”

六子:“你幹嘛呢?”

覃緩意氣風發,又特意壓低了音量:“覃建國逼著我去見那個未婚夫,你知道的,我現在已經和江須昂在一起了,是幹不出這種擦邊出軌的事。而且我從小就討厭他,就算我沒有和江須昂在一起,這輩子大概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覃緩吃過不少苦頭,卻依舊在此刻,還沒有學會“別把話說得太滿”這項技能。

六子:“……所以?”

覃緩:“所以我肯定是去拒絕人的呀。”

-

和六子約了造型時間,覃緩想了想,又給江須昂打了個電話。

後者正在停車,隨手接通,姑娘的聲音元氣又好聽:“我的男朋友是什麽時候到興城呢?”

江須昂說:“剛到。”

覃緩遺憾地表示:“可是我明天有事,沒有辦法分出時間。”

江須昂停下汽車,雙臂懶洋洋地搭在方向盤上:“是嗎?這麽巧,我也有事。”

覃緩:“……”

怎麽不按照常理出牌?

“你都不問我明天有什麽事嗎?”

江須昂現在心情不錯,他依著她:“明天什麽事?”

覃緩:“敷衍,我就不告訴你。”

江須昂:“……”

倒也不是非要知道她明天要幹什麽,畢竟她明天幹什麽,他現在已經知道了。

“哎我的男朋友過一段時間沒見,就已經不愛我了。”覃緩唉聲歎氣,“說什麽8年時光,大概是是他炒冷飯的勾/引計謀。”

“好好好,”江須昂無語笑道,“我跪下來求你,求你告訴我明天要去哪裏?”

這還差不多。覃緩愉悅地彎起眉眼:“明天,我要去和某個很多年沒見的男人見麵,你吃醋不吃醋?”

江須昂:“巧了,我也要和許久沒見麵的女人見麵。”

覃緩:“……?你和誰見麵?”

江須昂看著車外的視野,指尖落在方向盤上輕輕敲著,嘴角勾著笑:“家裏父母認識的一個女孩子。”

“……”覃緩默了默,萬萬沒想到他還沒吃醋,自己先不高興了,“……長得漂亮嗎?”

江須昂語意不詳:“這個嘛,得明天見了才知道。”

覃緩輕哼一聲:“她不會剛好也是你們家看上的媳婦吧。”

“我們家不搞這一套,”江須昂柔聲說:“隻要是我喜歡的,我們家都喜歡。”

覃緩狠狠地嫉妒了,又因為他這句話,心底泛著甜。

“放心吧江隊,”覃緩小手握拳,鏗鏘有力道,“我會維護我們的愛情,明天我是去拒絕他的,怕你誤會提前告訴你哦。”

“好的。”江須昂聲調淡而軟,“那就祝你凱旋。”

“那你明天見了你的青梅竹馬,可不準覺得她比我漂亮。”

“不會的。”江須昂說,“沒有人比你更漂亮。”

-

覃緩因為江須昂這話開心了好久,睡了個好覺,第二天去找六子的造型師做了個相當雷人的造型。

在她稀薄的回憶中,覃緩對六子說:“他從小就像個老頭子似的,冷漠又刻薄,肯定不喜歡我副花裏花哨的模樣。”

六子坐在後麵的沙發上喝橙汁兒:“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人家對你刻薄又冷漠,這麽多年為什麽還堅持和你相親?”

“……”覃緩聳聳肩,“不知道?可能我魅力太大了?”

六子:“……”

覃緩:“也可能是父母實在不開放,比我家還慘,就沒有江須昂家裏開放。”

她坐在鏡子麵前欣賞了自己幾分鍾,實在被醜得不行了,轉身對六子說:“一會兒用你新買的跑車,送我好嗎?”

六子拿出手機:“那你給我拍個照,作為搭載你的路費。”

覃緩瞪過去:“滾啊!”

六子便笑倒在沙發上。

-

周六的天氣不錯,陽光從雲層中滲透而出,落在黑金透明玻璃前。

覃緩先到的目的地,帶著口罩,遮住誇張至極的妝容。

她選了個角落坐上,點了一杯美式,處於禮貌和對“未婚夫”的猜測,她想了想,為他點了一杯濃縮。

一會兒說什麽呢?

她帶著目的來,喜歡即興發揮,沒有提前組織語言。

兩人約的3點,此刻還有十分鍾。

覃緩喝著熟悉的咖啡,心情隨著時間的逼近,些許的緊張。

兩人辨認的信號,是桌上的雪色永生花。

2點55分,身後咖啡店的風鈴聲響,被清風吹得上下胡亂舞動。

覃緩坐著僵硬沒動,即使沒有回頭,她能感受到腳步的靠近,能感受到身後的視線,能察覺出進來的那個人,就是她在等待的人。

黑色皮鞋落在了她的右側——他來了!!

“先生您需要點什麽?”服務生輕柔而禮貌的聲音在覃緩頭頂響起。

片刻,低沉又熟悉的聲音徐徐散開:“不用了,她已經點好了,就濃縮吧。”

隻一聲,覃緩渾身一僵,迅速抬頭望去。

男人今日一身灰色西裝低調奢華,精致暗紋藏於袖間,露出銀色的腕表。領帶是她十分熟悉的深藍色,規整地用領針固定。

一個男人,隻有在萬分珍重的場合,才會穿得如此正式。

少了幾分野性,多了幾分衣冠禽獸。

覃緩眼睜睜地看著江須昂落座於對麵,將相同的永生花放在她的旁邊。

她被陽光閃花了眼,差點以為自己得了重病。

“好久不見,我先自我介紹。”江須昂看著她臉上誇張的、五顏六色的的妝容,以及雞窩一般的發型,下顎微揚,抑製不住笑出聲。

“江須昂——就是你如膠似漆相敬如賓、對你愛得死去活來的未婚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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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內說過的話可不可以撤回?零點左右還有一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