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跨馬遊街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秦韻也沒別的念頭了,不管怎麽著,都要把這一套禮儀給做全了,跟著那鴻臚寺的禮官進殿之後,又像演戲般三叩九拜山呼萬歲,最後暫時被引到左班正六品的位次站定。

而殿外的聲音還在繼續唱名,她進殿後,還隱約聽到外邊宣讀,第十名是何人。

雖然她此前多次進過宮了,不過像奉天殿這樣很具有一國政治意義的地方,倒是第一次進來,雖然看起來還算不錯,可也沒後世電視劇中那般金碧輝煌。

而排在柳折眉身後的本科榜眼和探花也一一金殿謝恩。不過,榜眼卻比狀元低了品級,是正七品。

秦韻的記性一向不錯,這榜眼隱約倒曾見過,那探花郎卻已經五十多歲了,實在有點和探花的名頭,不太相符。後來她才知道,這位探花郎原本是閱卷官們弄出的第一名,卻被弘治帝硬生生地給弄成了第三名,而她代考的柳折眉則成為了這一科的狀元郎,從這一點上她就看的出,這弘治帝在朝政上,並不軟弱可欺,還是很強勢的。

除了前三甲之外,二甲第一名也開始進殿謝恩。

接下來,真是漫長的等待,秦韻就站在朝官的一列,看著那些二甲進士一個個進殿謝恩,二甲完了,還有三甲,不過這些三甲的同進士明顯沒有前麵那些有資格進殿謝恩。

內閣首輔劉健的嗓子已經快喊啞了,隻需在殿外跪謝就可以了。

不過拜這次謝恩所賜,秦韻倒是一一將這些進士們的名姓跟長相記在了心中,她甚至惡趣味地想,朝廷弄出這麽一出傳臚大典來,又讓這些名次在前的進士們一一進殿謝恩,也許根本不是為了什麽讓新科進士享受皇帝接見的榮耀,純粹是為了讓皇帝和這些大臣認認人吧。

唱名完畢之後,文武百官和新科進士們再次行三叩九拜之大禮,難為這些百官們竟然可以站立這麽長時間,也算久經考驗了,然後這次考生的金榜被宣布將要在午門外張貼,享受金榜題名時的榮耀,這一係列的過程走完,弘治帝開始先退場了。

弘治帝退場之後,這些百官們終於不用像木樁子一樣保持隊形,當即就有人紛紛向新科進士們恭賀。

不過,秦韻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假扮柳折眉的人緣不怎麽樣,倒是榜眼和探花的人緣要比她這個假扮的狀元郎好的多,想到柳直這個狀元被自己弄的差點丟掉,這些大臣們多半不給什麽好臉色,顯然也不值得驚奇了。

倒是李東陽,很是善意地對她打了個招呼,還有一些老狐狸們,倒是沒有將自己的形色放在臉上,一看都是城府不淺的。

不過,進士們的榮耀並不是進殿謝恩後,就完事了,這禮儀還沒完呢。特別是對前三名來說,他們還要進行禦街誇官這一套,與民同樂呢。

而且在騎馬遊行這一榮耀活動之前,還有一個比較麻煩的地方,那就是在三人先要去偏殿更衣。

這對一個易容裝扮的人來說,也是一件麻煩。因為這時代,宮人們的服務態度簡直太好了,他們前三名被鴻臚寺的禮官領到偏殿的更衣室之後,自然有宮女們上前幫他們更衣。

最坑爹的是這些宮女們她們所謂的更衣,不是讓你隻換了上麵的外衣,按照規製,那是要從內到外,脫的隻剩一條褲一頭才成要從內到外,徹底換掉。

想想,秦韻這個冒牌貨那個牙疼,她事先補習禮儀時,還真的沒注意這點,猛然遇到這種事情,還真有點麻煩。如果隻讓她脫光了,嗬嗬,剛胸前的束胸布她就蒙混不過去。

沒有奈何期間,她不得不對這兩名服侍自己更衣的宮女們施展催眠術,讓這兩人暫時陷入心神恍惚的境界,等她換好了衣服,才將兩人喚醒,不過如此一來,也是很耗費心力的。

她甚至在心中腹誹,如果以後有什麽人女扮男裝,參加科舉,就算前麵幾次考試混過搜身,可最後,一定要記得,不要考前三名,要不然,準露陷。或者事先一定要打點好宮中。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秦韻才知道這個更衣的真正含義,不是隻讓她簡單地換一身衣服的意思,而是代表著她成了大明朝官員的一員,是有了官身了。

這個官身的顯示就是,她的內衣可以換成綢緞的了,在此之前,她從來不知道,按照大明朝的祖製,沒有官身的人原來是不能隨便穿綢緞這種材料做的衣服的,隻能穿布衣。雖然這條有象征意義的祖製,早就不為天下人放在心上了。

這更衣,讓她不僅換掉了裏麵的衣服,外邊的進士袍,也換了有衣冠禽獸的朝服。隻是比較別扭的是,烏紗帽上左右各簪了一朵大紅花,這實在不太符合她長期形成的審美觀。

“本官親自動手。”看著那兩個被她催眠後的宮女還要進一步為她梳妝打扮,她唯恐對方發現自己易容的破綻,當下麵色清冷地阻止道。

兩個宮女聞言,神色一凝,但也不好為了這點小事跟新科狀元郎起衝突,隻是看著秦韻親自動手整了整衣冠,對著鏡子照了片刻,才重新走出偏殿。

秦韻覺得這個簡單的更衣,是真心累的她也夠嗆,要是柳折眉沒有中毒的話,她絕對不會將這等事情招攬到自己身上找罪受,等走出偏殿,看到那兩位排在柳折眉身後的榜眼和探花時,她的心態終於平衡了,比起狀元郎烏紗帽上左右兩邊都別著一朵花,好歹還對稱一些,那榜眼和探花可沒這個殊榮了,他們兩人的烏紗帽上,隻有一邊一朵大紅花,讓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媒婆的形象,特別是,探花郎都五十歲的老頭子了,右邊別著這樣一朵花,這形象實在是有些滑稽了。

等他們更衣完畢,那些等在外邊的鴻臚寺禮官自然再一次將他們請回了奉天殿前,內閣的幾位大學士現在還不能退場,正等在那裏呢。

親們三人上前還是恭敬行禮,喊了一聲:“恩師。”李東陽倒是情緒不錯,謝遷明顯有點不太待見柳折眉這個新科狀元郎。

接下來,三人就被內閣三位大學士親自送到了今早進門的午門外,而其餘的進士們這回也沒回家呢,他們還跟在三人的後麵,隨行的還有禮部的禮官們。

他們現在走的就是傳說中的那條向來隻有帝王才可以行走的禦道,秦韻倒是擺足了氣勢,並不真的把皇權放在心上,這步伐自然就輕快了許多,緊緊地跟在三位大學士的身後,將身後的人給落下一段距離來。

到了承天門,禮部和鴻臚寺的官吏們早就搭好了席棚,棚內懸掛的就是進士金榜,由於接下來騎馬誇街,也算是一次與民同樂的盛會,順天府和京城兩縣的縣令要負責維持秩序,這時他們早就一人牽了一匹沒有雜色的馬,在榜下等候。

值得稱道的是,到了這裏,她終於能將頭上那別扭的大紅花換成金色的了,隻是身上就要像新郎官一樣十字披紅,難怪,古人將金榜題名時和洞房花燭夜聯係在一起,這金榜題名後的做派的確和當新郎官的裝扮有些相似。

裝扮好後,終於到了這次傳臚大典的最高一潮?...

部分,三人一一上馬,開始在禮樂聲中和依仗隊的帶領下開始騎馬遊街。

所謂的狀元郎遊街,在明朝時,並不是真的將北京城都走遍,那也是不可能的,主要是針對的承天門前的長安街。

一出了承天門,這感覺一下就不一樣了,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長安街早變成了熱鬧的海洋,這年頭,娛樂的那麽少的,難得有三年一次的熱鬧看,京城恐怕許多人都出動了。

看到秦韻他們在儀仗隊和古樂聲中騎著馬緩緩而行,一時間,歡呼聲不斷,倒是真的有點後世明星見麵會的味道。

在長安街兩邊的一家酒樓的二樓上,有一位白衣公子正在這酒樓掌櫃的陪伴下臨窗看著下麵熱鬧的人群。

當這位白衣公子看了一會著騎馬遊街的假扮柳折眉的秦韻時,幽幽出聲道:“看來,本護法還是小看了這個柳直,原本以為她這幾日不曾找上門來,那個柳直在她的眼中,性命也不過如此,如今看來,分明是本護法失算了。”

沈浪對自己製成的毒藥還是有信心的,自信,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夠解開,按照中毒的時間來推斷,這柳直早就應該毒發才是,中毒後怎樣的症狀他自然是明白的,那副樣子,又如何能參加殿試,還是自己小看了他?

這酒樓乃是白蓮教在京城的一個據點,是距離承天門最近的一個據點,這位酒樓的掌櫃,是白蓮教下麵的一個香主,姓王。

王香主這段時日接了個任務,就是負責打聽柳折眉的一切消息,自然知道自家右護法口中的柳直是什麽人,雖說他也不清楚,這個柳直和教中右護法到底有何過節,可他現在也知道自家右護法之所以讓他打聽這個柳直的一切消息,一定是有很深的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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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親應該知道,柳絮的外婆去年病重住院,但好歹折騰到今年了,前一段時間,剛看完外婆回來,沒幾天,結果外婆就病危了,這次,估計是挺不過去了,人的意識已經開始不清楚了,柳絮心情很差,除了等待,還要提前對後事做準備,老家那邊,老人去世還是要土葬的,這個儀式還很麻煩,總之,對從小在外婆身邊長大的柳絮現在真餓心情很不好哦,也對這一段時間更新不穩定,向親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