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五年之約,如此規勸
“哦,卿何以如此確定。”弘治帝聞言,並沒有勃然大怒,反而帶有幾分興味反問。
“隻因在臣的心中,聖上您一直是個仁慈寬宏,並有成人之美的人。”秦韻抬起頭,直視上麵坐在高位上的大明帝王道。如果能夠通過和平談判的方式達到目的,那是最好不過了,秦韻並不希望自己不管麵對任何事時,都要穿上陰謀的外衣。
畢竟,這世上真正能夠走在陽光下,大行其道的是陽謀。
對弘治帝這樣一位,她有幾分好感的帝王來說,她並不希望一下子將對方界定成自己需要算計的一個目標。畢竟,就某階段來說,他們彼此並沒有侵襲對方的利益。
“嗬嗬,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朕是怎樣怎樣一個人,而不是帝王。”片刻後,弘治帝輕笑一聲,幾乎喃喃自語道。
“請恕臣冒昧,說了實話。”秦韻仍八風不動,語態平穩道。
“好一個實話,你給朕戴了這樣一頂高帽,朕讓你二人同殿為臣,並有可能喜結連理,可你二人同樣是否也不會令朕失望呢?”
“臣願發誓,在有生之年,絕不做損害大明社稷的事情,並始終忠心與聖上您與太子殿下。”
“你的誓言,朕就暫且聽了,不過,你是女子身份,要是成婚過早,再出入宮中多有不便,朕會為你二人特意手書一封賜婚旨意,但成婚的日子卻在五年之後,柳卿已應允,你是否還有異議?”
“臣無異議,臣叩謝聖上。”秦韻聞言,雖然麵上故意裝作一愣,表現出幾許訝異神情來,可心中,覺得這個結果也是不錯的。
就算秦韻再怎樣在這個時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她心中明白,她的靈魂享受過幾百年後的各種思想意識的熏陶後,骨子裏的有些東西恐怕是永遠也無法被大明朝的天空同化的。
現代有法定結婚年齡的限製,她今年十六歲,五年後,也不過才二十一歲,也許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弘治帝提出的這個條件是個極其苛刻的條件,可在現代,二十一歲,還是水嫩嫩的小姑娘呢,五年之約,生育的風險性也可以進一步降低。
更不用說,在這五年內,她可以充分利用時間來積聚自己的勢力,更好地在朝堂布局,並培養朱厚照這個未來的大明天子。
不用操心休產假的問題,當然,也可以進一步,考驗一下柳折眉的心性,隻是不知弘治帝和柳折眉這家夥的君臣對答又是怎樣的,又是在何種情形下,達成了五年之約。
“明日就是上高王與太子比試的日子,朕的心思你是知道的,該準備的,卿還需早點準備為好。”
“聖上請放心,太子從來都不是一個小小的藩王可以隨意挑釁的,試圖挑釁的人,必然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弘治帝並沒有因秦韻話語中的狂妄而不悅,聞言,神色反而柔和了許多。輝輝手,示意秦韻告退。
“臣告退。”秦韻見狀,道了一聲,向殿外退去。
可等她快到殿門口時,弘治帝突然再一次出聲道:“秦卿!”
“聖上!”秦韻不知弘治帝還叫住自己做什麽,但還是很配合地住了步子,應道。
“今日你對朕說了實話,那朕也對你說句實話,朕真的覺得你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不能成為朕的兒媳,是一種遺憾,可又覺得這是一種慶幸。”
“聖上英明。”秦韻這時倒真的不知該再說什麽了,許多後代人都說,大明朝的皇帝無論是英明點的,還是昏庸的,更多的都更像一個人一些,也許,權勢對他們很重要,可他們的人生中顯得更人性化一些,有人追逐超越世俗的愛情,有人對親情看的很重,還有的人愛財,有的想當聖人,是真的想讓天下的老百姓過上好日子,還有的人,成為敵人的俘虜,竟然可以讓敵人尊重與他,將他當成朋友。
終明一朝,沒有像漢唐那樣,最難當的是太子這個職業,所以,秦韻刻意肆無忌憚地對弘治帝說效忠朱厚照這熊孩子,因為這個帝王,他是真的很溺愛這個兒子,就像民間父親對兒子的愛一般。
“咳咳,退下吧。”弘治帝咳嗽了兩下,再次揮手示意她退下。
秦韻的曆史雖然不是很好,可她知道,曆史上這位弘治帝十七歲登基,三十六歲就去世了,看起來似乎當皇帝的日子不短,可他的身體實在不咋地,三十六歲,在現代可是風華正茂的時候,這麽年輕就去了,確實對大明朝來說,是一種遺憾。如果他在能活二十年的話,也許,明朝的曆史是真的要改寫的。
就這樣,也形成了弘治中興的大好局麵,隻可惜,他一死,十四歲的朱厚照這熊孩子,實在不是一個好的帝王人選。
如果曆史沒有發生改變,不會因她這個小小的蝴蝶的出現發生偏移的話,那麽,弘治帝現在的壽命大概也隻剩一年多了。
看弘治帝的身體,的確是越來越差了。可如果不是弘治帝早死的話,她想要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恐怕會更困難一些。
所以,世間的事,有時真的很難兩全的。
秦韻從弘治帝那裏退出來後,並沒有出宮,而是去見朱厚照這熊孩子。
柳折眉先秦韻一步,從弘治帝所在的偏殿出來,當然不能像現代人一樣,女朋友有事要辦,男朋友必須要在外邊等候,就算他存了等待的心思,也不敢在弘治帝門前等候啊。
雖然他心中同樣對弘治帝與秦韻的君臣對奏心思不定。
五年,他心中深深地將這兩個字給咀嚼再咀嚼,他知道,作為帝王,弘治帝在他們二人的婚事上設置這樣一個障礙,原本就無可非議,他也不敢反對,除非他逼得弘治帝真的給他賜婚,讓她喪失正妻的位置,從而讓他們兩人此生都有緣無分。
或者,自己不願妥協,一怒之下,歸隱田園。
可他知道,一個歸隱田園的他,應該不是她心目中所想要的良人,否則,她就不會千方百計,替他去參加殿試了,而他自己,也希望他有一天,能夠與她並排站在朝堂之上,昂然麵對,攜手同行。
可這五年間,存在太多的變數,她的光彩無人能夠忽視,可這樣一來,她身為女子,必然會被天下士林所不容,他也知道,當他與她的婚約露出端倪後,他同樣也會被天下士林所排斥,不過這樣也挺好,有她陪著他,有他陪著她,在爾虞我詐,變幻莫測的朝堂上,他們不再孤獨。
他必須要抓住一切機會,在將來擁有足夠的權勢,為她遮風擋雨,而不像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空歎息。
雖然他私心裏很想,外放到一地,做個百裏侯,先學著處理一縣一府的政事,比現在點了翰林,進了翰林院要好的多。
可以他狀元的名頭,按照正常的升遷途徑,點翰林是必然的,還可以留在京城,隻因為她現在在京城,所以,他隻能將外放的心思去了。
從宮中出來,他就想著去吏部清選司報道了,到了地方,才發現,除了一甲前?...
三名可以直接入翰林外,其他的二甲的進士們有一些正在參加麵試。
他去了之後,馬上有一些人上前與他打招呼。
有吏部的吏員也上前招呼他道:“首輔劉大人要見你。”
劉健,當今的內閣首輔,在此之前,和柳折眉並沒打過交道,可對方是內閣首輔,是當朝文官第一人,想要見他,他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
那吏員此話一出,當今就吸引了在場同科進士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可以說,柳折眉這個狀元,從進京參加考試以來,就鬧出了許多大的事件,在這些同科心目中,覺得他年輕俊秀的那張臉下,心思卻顯得深不可測,所以,經過以前那麽多事情後,這些人心中雖然想法各異,可卻沒人敢出口亂說什麽。
“煩請帶路。”柳折眉很快收了心思,對那吏員道。
“柳大人客氣了。”那吏員假意客套道,但麵上神色看起來,柳折眉的謙遜的態度,讓他還是很受用。
兩人一起到了一處值房,那吏員在門外沒有進去,隻是示意柳折眉自己進去。
柳折眉進了那值房後,看到劉健整坐在桌案後,手中還拿著一本冊子再看,也許是聽到腳步聲的緣故,這時,抬起頭來,那雙經過歲月凝練的目光唰一下地掃向柳折眉。
“柳直見過大人。”柳折眉對上這目光不躲不閃,很是自如地上前見禮道。
“坐吧。”
柳折眉在下側落座,心中則在猜度這劉健召見自己的用意。
劉健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小小年紀,就能高中狀元,也是我大明朝的幸事,按照慣例,你此次所授的官職乃是翰林院編撰,望您入翰林院之後,能夠勤奮用功,為朝廷效命。”
翰林院是古代獨有的一種官場製度,翰林院編撰,品級乃是從六品,說起來,要比地方上縣縣令的品級還要高一品,可身份卻是很清貴的,明朝許多進入內閣的閣臣都是翰林出身,可以說,這就是為將來許多文官登頂要走的正常途徑。
可翰林院最高掌院的品級也不高,也不過從五品,下麵還有翰林學士,翰林侍講之類的官職,總之,翰林院的官員們品級都不是多麽高,可在文官政治的圈子裏,影響力卻是很大的,因為,他們中有些官職是可以直接跟在皇帝身邊的,特別是翰林侍讀和侍講,說白了就是皇帝的秘書。
秘書這種官職雖小,可影響力可不小。一般詔書的起草,修個什麽史書呀,給皇帝太子講個什麽課呀,都是翰林院的活計。
這裏麵就涉及到文筆的問題,濫竽充數的恐怕也混不下去,天下的政令都要從這些人的手底下,這些人就是最早了解朝廷動向的人。
當然,翰林學士們也不全是充當皇帝秘書謀士角色的,有些人還可以成為帝王師,皇子的師父。
總而言之,翰林院的官職,是屬於那種特別清貴的職位,能進這裏麵的一般都是學識比較好的,卻在政事上沒有什麽實權,有些用現在當官的話來說,就是用來務虛的,而不是用來務實的。
正因為這個官職是務虛的,但能夠出頭,一直當皇帝秘書的人也沒幾個,所以,大多數新科進士進翰林院,並不是多麽熱愛這個職業,隻是將這個地方當做自己升職的一個跳板,一旦有了翰林院的資曆,將來外放,升官的步伐要比普通進士快的多。
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柳折眉進翰林院,對他以後的仕途還是很有好處的。
盡管摸不清這位當朝首輔大學士的心思,可柳折眉還是恭敬地道:“學生謝大人提點。”
劉健對柳折眉的態度看起來也很滿意,當即捋須微笑道:“你今日既入了翰林,將來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可千萬不要自誤。”
“還請大人明示,學生不懂。”柳折眉心下似乎想到了什麽,可麵上還是從容淡定道。
劉健麵上還是帶著笑意道:“老夫最近也聽了許多流言蜚語,據說新任的東宮洗馬秦大人與你有白首之約,可有此事?”
“回大人的話,卻有此事。”
“胡鬧,真是胡鬧,你熟讀聖賢書,自可知道,女子賢良淑德才是第一要務,怎可隨意參與朝堂正事,老夫念你們年少無知,前事不究,現如今,你還是速速勸那秦氏回歸閨門,學習閨訓,將來相夫教子,千萬不可誤人誤己,臨了也誤了你的錦繡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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