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春闈成績,下旨審案,

像柳折眉這等長相人才,要是在獄中被欺負,被爆一菊怎麽辦?

這絕不是危言聳聽,監獄裏收拾人的手段千奇百怪,隻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

這也是自古以來,為何有那麽多人怕坐牢的緣故。

坐牢不僅僅是失去自由的緣故,還有比失去自由更可怕的是各種精神虐待,生不如死呀!要不然,過往的每個朝代,餓死的人那麽多,為了謀生,怎麽沒人專門去進監獄混碗飯吃,反正大不了都是一死罷了。

不能怪秦韻多想,她雖然沒進過大明朝的監獄,可在現代時,為了完成一項特殊機密的人物,她曾通過有關部門,自己進牢房體驗了一段生活。

雖說以她的本事,一個號子裏混的還是很開的,可現在想想,還是有些頭皮發麻,監獄是一個最沒有底線的地方。

所以,她這幾日還是要想辦法弄清事情經過,然後幫這家夥擺脫牢獄之災才是。

“靜兒,你在想什麽?”秦韻這思想一跑題,就忽視了方大夫人的問話,顯然對方有些不悅了,繼續發問道。

“哦,這個,靜兒一切都聽姨母的。”秦韻回過神來,忙開口道。

方四公子剛才一直留意秦韻的反應,他誤認為秦韻對自己也是有幾分意思的,才不願意回答自家娘親的問話。

這時,見秦韻重新變了態度,知道靜兒表姐終究還是屈服了,也是,靜兒表姐這樣一個孤女,對上強勢的娘親,又能做些什麽呢?

自己實在不能太癡心妄想,也不能太自私,就這樣吧,如果靜兒表姐能嫁給大哥,可還是方家人,日後能時常見到她就好,至於自己心中的那個想法,隻能深深地埋在心中。

他不是沒想過,挑破這一切,可現在大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娘親心神受損,他實在不能給家裏的人增加困擾了。

秦韻其實一直在留意方四公子的神色,沒辦法,她心中有鬼唄。可她怎麽也沒想到,她無意中中竟然惹了一顆純純的少年心,她關注方四公子,是自己對對方懷著很深的戒心,在她的眼中,十四歲的男子,這不叫男人,還是個小孩子呢!根本不能產生男女之間的化學反應。

方大夫人聽了她的回話,臉色果然重新舒緩下來了。

當下在一些細節方麵著意吩咐方瑜和秦韻注意怎麽照顧病人。

“我說大嫂呀,這崢兒到底是得罪了何人,竟然讓人下了如此的毒手,這可是天子腳下,真是無法無天了。”就在秦韻打算回翠微閣收拾一下,然後搬到方大公子的雲來居去照顧病人時,門外就響起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

一聽這個聲音,秦韻就知道是方二夫人來了。

任何一個家庭,如果人多了是非就多,方府也是一樣,那些下人們平日有事沒事就將主子們放在一起比較。

方三夫人另外分府居住,可方大夫人和方二夫人自然也就常被下人們拿來做比較,長期以來,方大夫人的光環那是照耀整個方府,在京城貴婦人中間,那也是數的著的。特別是有了方大公子這樣一個兒子後,方大夫人的名聲更上一層樓。

相比之下,方二夫人真的什麽也不算,這能不讓她羨慕嫉妒恨嗎?夫君夫君比不上,兒子兒子比不上,偏偏她還是一個極愛攀比的人。

可在方二夫人看來,上天給方大夫人的幸福太滿了,已經盛不下了,這不,自家大嫂那一向引以為傲的兒子變成了一個生死不明的廢人。

這下,方二夫人在經過最初的驚愕之後,竟然莫名地有了一種快意,而這種快意,她總要找人發散出來才滿足,說白了,她就是來看自家大嫂笑話的。

從方二夫人這句話中,秦韻就將對方的心思了解了個十成十,她心中暗道,要說看笑話的人,還有誰能比的上自己這個製造出這起事件的罪魁禍首來,該好好看笑話的人是她才對。

可惜,她現在並沒有多少看笑話的心思,為原身的身死,她的報複已經完成了大半,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發生這麽多的事情,人世間從來不缺少醜惡,可更需要陽光和美好。

正因為她有這樣的心態,才不會因為各種險惡的任務,陷入太多的負麵情緒之中,她現在很冷靜,要說報複過後的快感,並沒有多少,隻是深深的遺憾。

遺憾方大公子這樣的人,是他自己毀掉了自己。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一個人做錯事沒關係,就怕做錯事時一點底線都沒有,那就悲劇了。

跟隨方二夫人一起到來的還有方府的幾位表姑娘。

這幾位表姑娘的臉色也不好,人都是現實的,比如說殷家表姐喜歡方大公子的才華,氣度,容貌,可現在方大公子變成了這幅模樣,難怪她臉色有些不好。

因為她來的晚,並不知道方大夫人先前的吩咐,她站在當地,猶豫了片刻,最終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跪倒在地道:“舅母,大表哥現在傷勢這麽重,絮兒想去照顧大表哥。”

此話一出,引來眾人側目,就連看笑話的方二夫人也有些愕然。

秦韻也有些玩味地看了殷家表姐一眼,莫非,還真找到了一個癡情人。不會因為對方的貌醜而嫌棄對方?

方大夫人聞言,神情卻沒有多大變化,反而淡淡地道:“方府近來是多事之秋,就不留你們繼續住在府上了。”

竟然直直地對殷家表姐還有幾位表小姐下了逐客令。

在方大夫人眼中,這幾位表小姐,本就因為這樣那樣的毛病,讓她看不上,現在就算兒子生死不明,更要與對方劃清界限。她也不想,在兒子康複前,讓更多的人見到兒子受傷的麵目,從而傳的沸沸揚揚的。

“舅母,為什麽?為什麽她就可以?”殷家表姐竟然將矛頭指向了秦韻。

“放肆,你這個態度就是對待長輩的態度嗎?”方大夫人本就心情不好,那裏還有心思與一個小輩折騰,當下冷冷地道。

秦韻實在不知該怎麽評價殷家表姐這樣的人,她也許是方大公子認識的所有的女子中對方大公子的愛最真切的一個人,可在秦韻看來,這種感情也是很病態的。

而且這份愛也是極度自私的,在方府這一段日子,她可是看到了這位殷家表姐對付方大少奶奶這個情敵,使的各種小手段。

可事實上,如果沒有替嫁事件的話,原身才是真正的方大少奶奶,這就讓她無法對這位殷家表姐的感情維持欣賞態度。

隻覺得,對方是偏執的可以,同樣可能會偏執的沒有底線。

殷家表姐鼓足的勇氣被方大夫人這麽一打斷,眼中竟然有了恨意。

方大夫人不想應付其他人,當下開口道:“我今日身體不適,你們都回去吧。”就進了自己的內室。

秦韻和其他人都退了出來,那殷家表姐,還陰陽怪氣地看著她,說了一句:“有人真是好本事,哄的每個兄弟都團團轉。”

秦韻聞言,裝作驚愕無辜狀,其實心中腹誹,活該你不受方崢母子待見,果然是可憐沒人愛。

秦韻回到翠微閣後,聽說要搬去雲來居看守方大公子。

翠微閣裏兩個丫鬟的神色都有些錯愕,人都是自私的,如今,方大公子生死不明,可自己表小姐沒有名分卻去看守大公子,這傳出去,名聲怎麽都不好。

可她們也知道,不管是表小姐還是她們當丫鬟的,根本沒什麽選擇的餘地。

最近,兩人總覺得,她們有時莫名其妙地就睡著了,事後總覺得忘記了什麽事情,真是奇怪。

秦韻進府時,並沒有帶什麽東西,這搬家,要搬動的東西並不多。

方瑜晚上還是要回到自己的院子的,秦韻就變成了那個守夜的人。

說起來,這還是秦韻第一次親眼看到自己策劃的這幕大戲的成果。

她隻看了一眼,就不得不承認,那大盜四人組真的沒有手下留情,方大公子真的夠慘的。

府中還住了兩個有名的太醫,此時,太醫們已經給方大公子用了藥,剩下的,隻能是等待,再等待了。

秦韻覺得一切都是這麽巧合,要是方大公子提前一天出事,或者是對方遲一天對柳折眉動手,說不定柳折眉因為這個變故就能逃過一劫。

可她很快又想到,就算柳折眉的事情是方崢鼓搗出來的,可具體的執行人就如同那結果大盜一樣,可能同樣不知道幕後的主使者是誰?就算方大公子出事,計劃可能還會繼續進行下去。

柳折眉殺人事件正在京城繼續發酵。

別小看一個舉子,春闈是大明朝三年一度的重大事件,這可比後世的高考更引人注目。

後世的高考,幾百萬人,甚至上千萬人參加,可大明朝的春闈,三年才有四五千人參加春闈。

高考後,許多學子隻是取得了踏上新台階的敲門磚,可春闈上榜了,那就可以直接當政府公務員了,而且這級別出來,最差也算是個正處級,副縣級。

不能比呀,不能比呀。

高考發生個風吹草動,都能引來熱議,春闈同樣如此,如果柳折眉的身份不是一個舉子,而是京城任何一個市井百姓,那這件案子的關注度就會直線下降,可在有心人的炒作下,這件案子終於上達天聽了。

意思就是送到大明朝最高領導人皇帝陛下案前了。

禦史言官們就像聞臭的蒼蠅,每逢大事,必然有他們的身影出現。

昨日才發生的案子,今日一大早的早朝,就有眾多禦史上折談論這件舉子殺人案。

而且幾乎一麵倒地說柳折眉身為讀書人,道德淪喪,品德敗壞,如果不嚴懲不足以平民憤。

這裏麵不僅僅是當街調戲婦人,故意殺人這點事,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柳折眉僅僅是一個舉人嗎?不,也就在昨日,三年一度的春闈成績終於出來了。

盡管事先許多人都對這次春闈的成績和名次經過各種討論,下了各種賭注,可誰也沒想到,這次考試出了一匹黑馬。

第一名不是別人,他正是太原舉子柳折眉。

雖然這次成績已經出來了,可還沒有張榜公布,知道的人隻有有限的幾個人。

春闈的結果也已經送到弘治帝的禦案上了,與這封成績放在一起的,還有眾多禦史們的彈劾折子。

柳直柳折眉這個名字實在很獨特,可不是路上的什麽張三李四王五那種大路貨的名字。

弘治帝眼睛還沒瞎掉,他自然就留意到了這個現象,片刻後,才看向內閣三人,問道:“這兩個柳直是同一個人?”

“回聖上的話,正是。”李東陽出聲道。

大明朝因為有內閣製度,其實大多數折子都要經過內閣先看一遍,能處理的處理掉,然後至多交給掌印太監,上麵印個戳,就下發了。

可有些重大事件,還是需要皇帝把關的,這些折子最終就送到了皇帝的案頭。

柳折眉在春闈成績出來後,本就讓一些人震驚了一把,這第一波震驚還沒過呢,第二波震驚馬上就來了,這春闈會試的第一名殺人了,還有被這個消息更吸引人眼球的嗎?

如果沒有禦史這麽一鬧騰,恐怕柳折眉還要被關在刑部大牢幾日,等成績張榜公布了,才能引起其他大臣的注意,偏偏這些禦史們雖然不知道春闈的名次,還用力地給柳折眉刷了一次存在感。

這不,弘治帝和內閣三位大臣都知道了。

相對於李東陽的沉穩來說,劉健和謝遷都眉頭緊皺,因為這也是個棘手的事情。

春闈成績既然已經出來了,那自然要馬上公布才是,可現在出了這等事情,就變成了先要搞清楚這件殺人案的真相。

總不能成績公布出來後,卻讓天下人知道,這第一名卻是一個殺人犯。

到時,朝廷還要不要臉麵了,這讀書人還不得吵翻天了?

政治影響,這事情古今中外,都是需要注意的。

可問題是,這件案子從頭到尾都有點古怪,弘治帝和內閣三位學士的智商自然都是很不低的,他們也不相信,這個柳直柳折眉當街就做出這種不靠譜的事情來。

可不管他們覺得怎樣,可柳直柳折眉可是被抓了個現行的,如果不是他殺的人,就說明有人在誣陷他,那麽,身為會試的第一名,柳折眉已經等於是官僚階層的一員了,總不能讓對方含冤莫白吧。

他們總要找出證據證明對方的清白吧。問題是,證據該怎麽找?如果真的找不出證據來,是不是就要以殺人罪剝奪這個柳直的功名並將他繩之以法?

這是個難題。如果遲遲找不到證據,定不了這件殺人案,總不能遲遲不公布考試成績吧,那樣的話,會引起更大的亂子的。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一個小太監,彎腰回稟道:“皇上,東廠廠督王嶽和錦衣衛都指揮使牟斌求見。”

“讓他們進來。”

片刻後,兩位身穿鬥牛服的男子走了進來,為首的一位,大概四五十歲的年紀,麵白無須,神情有點陰鷲,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東廠的廠督王嶽。

東廠的廠督曆來都是由皇帝親自任命的,並且每一任廠督都是宮中的太監,所以,這個王嶽就是一個大太監頭子。

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在太監中的權勢就是最大的,明朝最有權勢的太監是掌握批紅權的掌印大太監,因為他們掌握著奏折的批紅權,才能權勢滔天,無論是後來有名的站皇帝劉瑾還是九千歲魏忠賢,他們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特別是魏忠賢,這位曆史上有名的九千歲,因為皇帝是個有名的木匠,整天躲在後宮做木匠活,根本不搭理朝政。

其實,就算天啟帝想要親自治理這個龐大的皇朝,也沒那個能力,他和代替他做主的魏忠賢都是文盲,真的,不騙人,這兩貨都沒受過什麽教育,字都認不全,能指望他們做出為國為民的大事來嗎?

可在弘治朝時,弘治帝是一個很勤勉的皇帝,內閣的三位大學士也算是品行才識都出眾的名臣,這太監的批紅權基本就是走了個流程,沒有真正的實權。

走在王嶽身後的就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牟斌,這位在曆史上名聲還不錯的特務機關頭子。

這兩人進殿後,拜見弘治帝。

“都起身吧,這折子你們怎麽看。”

旁邊侍候的小太監自動上前,將禦史們的折子送到了這兩人麵前。

兩人在這個時候被傳喚進宮,事先自然是做過一番功課的,可當著皇帝和三位大學士的麵,他們還是裝模作樣地看了一遍。

王嶽先開口道:“回聖上的話,東廠定然會設法查明事情真相,如果這個柳直真的道德敗壞,自不能輕饒。”

太原府原鎮守太監張槐本就是王嶽的幹兒子,別看兩人年紀差不多,可太監中認幹兒子幹孫子的很多,有的隻是身份地位的高低。

柳折眉將張槐折騰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丟了鎮守太監的肥缺,回到京城後,自然要為自己報仇。

雖說張槐對錦衣衛太原府百戶所總旗蘇南的話半信半疑,可在太原府時,他本來就聯合劉禦史想弄掉太原知府,沒準真的是這個柳直對自己下的手。

細細想來,十二年前的事情,柳家的那個小兒子,不是也剛好五歲嗎?這麽多年過去,今年正好是十七歲,年齡也對的上,莫非,這柳直真是當年柳家的餘孽。

可當年那件事做的畢竟是見不得光的,他不能將這種懷疑說出去,更何況,他根本沒有任何憑據證明這柳折眉就是將自己害成這樣的凶手。

可他又忍不下這口氣,那麽,在麵見自己的幹爹,東廠廠督王嶽時,就免不了添油加醋,各種挑撥,說了太原知府與他內侄柳折眉的各種壞話。

柳折眉是誰,原本還入不了東廠廠督的眼,可王嶽這種太監,心眼卻是最小的,他前幾日出京去了,剛回來不久,還沒來得及收拾柳折眉呢,柳折眉就先出事了。

可在弘治帝和當朝三位大學士麵前,他還是要做一個合適的表態的,至於私下裏,真要讓他去查明真相,東廠和錦衣衛最擅長的就是栽贓嫁禍,到時,他一定會把這件殺人案辦成死案。

一個小小的舉子,也敢將他東廠廠督不放在眼裏,這要是不教訓,天下還有誰會把自己放在眼中。

“牟斌,你掌管錦衣衛,這件事怎麽看?”弘治帝並沒有對王嶽的話下結論,轉而問起了牟斌。

“聖上,關於這樁案子,昨日我們錦衣衛也得到了消息,隻是這個柳直是被五城兵馬司當場抓獲後,又送到刑部的,微臣認為,這件案子多有蹊蹺,也已經派人去昨日事發地點查看過,正尋找相應的證人,力圖盡快查明真相。”

對柳折眉這個名字,既然自己的心腹東城千戶所千戶葉問很是看重,他私下裏自然也關注了幾分,錦衣衛這樣的機構,需要的是各種人才。更別說,這個柳直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他們錦衣衛是聖上的耳目,自然是要替聖上查看天下事,天下人的,總不能聖上一問,三不知吧。

不過,葉問派出去的人竟然也沒查到多少有用的消息,這讓他意識到這件案子絕不單純,後麵一定有人在特意操縱,特別是,他已經知道了春闈的成績之後,這個感覺越發明顯。

他之所以敢直言不諱,是因為他知道,內閣三位大學士絕不會牽連進這個案子,聖上自然也不會,除了這四人之外,錦衣衛還懼怕什麽。

就算到最後,這個柳直也沒有有利的證據洗脫罪名,那也不見得全是壞事,將來柳直就算被治罪了,錦衣衛隻需找一個麵容形態相似的人,在牢中將柳直換出來,李代桃僵。

到時,柳直自然不能用原來的名字,也不能享受原來的功名,為了報仇或者為了生存,他成為錦衣衛的一員還困難嗎?

“朕給你和王嶽三天時間,隻有三天,你們務必要查明這個案子。”顯然,弘治帝對牟斌的回答還是比較滿意的。

可就算比較滿意,這個案子需要的是最終的結論,而不是過程。

“微臣遵旨。”王嶽和牟斌雙雙應道。

王嶽的眼眸中更是掠過一抹冷意,恰好讓坐在他身側的李東陽看了個正著。

李東陽知道柳折眉,也是因為柳折眉昨日到過自己府上,拜訪自己,可剛離開不久就發生了殺人案,這讓他怎麽都覺得不可思議。

更別說,李東陽春闈的試卷他已經看過了,在他看來,柳折眉這麽年輕,才華如此出眾,這讓他怎麽都起了愛才之心。所以,在這件案子上,他並不打算袖手旁觀。

交給錦衣衛和東廠,他實在有些不放心,當下又再次開口道:“聖上,正如牟指揮使所言,此案甚是蹊蹺,要審理查辦此案之人,必須要明斷是非,公正公允才是,卻不知聖上屬意何人經辦?”

李東陽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說,這種殺人案,畢竟不是什麽謀反案,貪汙案,還是應該交給司法機構審理,而不是特務機關插手。

弘治帝聞言,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再說,他自己也很想知道這件案子的真相,在腦中過了一遍人選,最後道:“刑部尚書閔珪,他的品行朕還是信得過的,就由他來主審,另外,副審的人選,大理寺少卿,都察院,錦衣衛和東廠也各選調一人吧。”

在場的眾人聞言,都覺得弘治帝這個人選選的還是不錯的,刑部尚書閔珪,生性耿直,經常犯顏直諫,連聖上的帳有時都不賣,更別說別人了。

不過這件舉子殺人案,竟然出動了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錦衣衛,東廠,可是超豪華陣容,大明曆史上,恐怕還沒有人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可見聖上對這件事的重視。

王嶽的神色更加冷鷲起來,如今這麽多的衙門都牽扯了進來,看來,自己也不能在這一時半刻動手腳。

相比起朝中文官們對錦衣衛的不待見來,他們對東廠就是徹底敵視了,在文官們的眼中,太監們都是異類,是羞於為伍的,所以,自己不能輕舉妄動,讓他們抓了把柄去。

除了這件殺人案比較棘手外,內閣三名學士更煩惱的還是太子殿下的教育問題,皇上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兒子。

可這位太子殿下,也不能說愚笨不堪吧,可實在頑劣的可以,他們作為內閣大學士,同時他們身上還掛著太子太傅的名頭,就是每日還要給太子殿下上課的老師。

可這位太子殿下呢,聽說最近又偷偷出宮,還不知認識了個什麽人,與對方打了一架,還要將對方帶進宮中做老師,這對他們這幾個致力於將太子殿下培養成文采風流的有道明君的老師來說,太子殿下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是偏離了他們的預期設想,分明就是打他們的臉呀。

他們都這麽大年紀了,每日政務繁忙,還要抽出時間給太子殿下代課,他們容易嗎?

這讓他們如何不憂慮,畢竟,他們與當今的聖上那可是君臣相的的,在後世能就成一段佳話的。

不堪僧麵看佛麵呀,就算看在當今聖上的麵上,他們也不能讓太子殿下就這麽在錯誤的道路上走下去呀,無論如何,他們一定要想法阻止太子殿下這個荒唐的想法。

“聖上,微臣還有一件事要稟告。”就在弘治帝下了聖旨後,牟斌再次開口道。

“還有何事?”

“吏部方侍郎的大公子方崢昨日在城外踏青時,被無名匪徒所傷,身受重傷,生死不明。”

牟斌之所以特意回報這件事,是因為他感到這件事同樣蹊蹺,而方崢與柳直的關係引起了錦衣衛的注意,怪的是,兩人在同一天同時出事了。

而且,柳直是這次春闈的第一名,方崢是第二名。

“還有這等事,太可惡了,天子腳下,竟發生這等事情,順天府,錦衣衛,東廠,都是幹什麽吃的?”

春闈會試第一名殺人了,第二名被弄的生死不明,這讓弘治帝如何不動怒。

秦韻雖然可以猜想到,柳折眉殺人事件絕對不會默默無聞,可她想著,這古代的辦案效率,怎麽著也不會快到哪裏去?至少要調查取證幾日。

她還在想,何時出府,潛入刑部去牢中見柳折眉一麵,然後製定一個拯救計劃呢,卻沒想到,大明朝的國家領導人已經關於本案做出重要指示了。

秦韻受命看護傷重的方大公子,方大公子受的傷的確很重,再加上這時代,沒有有效的抗生素類的藥品,中藥的效用又不像西藥那麽見效快,而太醫們長期形成的思維習慣一向是,用藥比較謹慎,用量上比較保守。

這就導致,盡管請了最好的太醫來,方大公子還是高燒不退,一直陷入昏迷之中,根據秦韻的判斷,沒個兩三日恐怕是清醒不了的,至於眼睛和斷了的腿,現在根本考慮不上這些。

雲來居的下人們,和往日的意氣風發不同,心情顯然也不太好,不管怎麽說,這時代,下人們就是依附主子生存的,主子的日子過的好了,他們也跟著沾光,可方大公子現在變成了這樣,生死不明,他們心中自然要為自己的未來擔憂。

對方大少奶奶的去向,就算他們有各種猜想,也不敢當著秦韻的麵議論,沒準將來,唐家表小姐就變成了雲來居的女主子。

秦韻對這些人的小心思根本沒放在眼中,方大公子一直昏迷不醒,她也就裝裝樣子,演戲要演全套,不落人口實。

不過,她可沒想著讓方大公子就這麽死了,簡單的抗生素,她還是做的出來的,不過有許多副作用。

等明日一早,她會大發慈悲給對方用上,上對方至少清醒一段時間。

畢竟還有另一場好戲在等著方府的其他人呢?

這一兩日,方府的所有人仿佛已經忘記了方大少奶奶這個長房嫡子嫡妻的存在,可這不等於她也忘記了。

明日一早,失蹤兩日的方大少奶奶將會被身份不明的人送回方府,到時,方大公子這位男主角如果昏睡不醒,那不是太煞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