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夫妻相殺,錦衣上門(必看)

如果說柳折眉是個五大十粗,滿臉凶相的大漢,此刻做出這種動作來,絕對沒有幾個人會吃驚。

可他偏偏是一個清淡寫意的書生,難怪這號子裏的人一下子都受刺激了。

“兄弟們,上,這酸儒竟然敢對二哥動手。”那幾個跟著叫囂的這時竟然一下圍了上來。

柳折眉將這個二哥的頭塞入糞桶之中,倒沒有真的讓對方吃屎,那樣就不僅僅是惡心對方了,連自己也給惡心上了。

他的目的不僅是懲治這個二哥,更多的是看其他囚犯的反應。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牢房中也是一樣。

這些囚犯們都有一個從眾心理,柳折眉剛露出這一手,還真震懾了一群人,至少這牢房中的一半此時都沒有動,隻是抬起眼來看動靜。

顯然,這個二哥不好惹,這個新來的書生同樣也不好惹,到底最終誰能占上風,現在還看不出來。

所以,他們也不急著站隊,更別說,這號子裏的大哥到了這時,還沒有開口發話呢。

這些囚犯們是凶狠,可被關在牢中時間不短了,天天吃牢房,手底下能有幾分力氣,柳折眉當初練武功,可不僅是為了防身,而是為了報仇,這有一個崇高的理想在支撐著時,他手底下的那幾下子也絕非花拳繡腿。

像他這種體格,當日學武時,師父就說過,力道有限,那就要學會借力打力。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沒錯,就是姑蘇慕容家的絕技。

如果在絕對的力量下,就像和降龍十八掌那種剛猛的武功對打,一切技巧就變的多餘了,這就是慕容複為何不是喬峰對手的根本原因。

可柳折眉這種路子此時用在對付幾個囚犯身上,那威力還是相當厲害的,如果此時上的是單獨一人,這種技巧還發揮不出來,可此時,是四五個囚犯相擁而上,柳折眉動起手來,反而事半功倍。

這些武功技巧使用出來,更有一種瀟灑寫意的感覺。

和這些囚犯們的流氓式打法根本就是天上地下對比,偏偏,他還顯得遊刃有餘,這些囚犯們沒傷著他,反而彼此間給對方造成了傷害。

一時之間,相互之間嗬斥怒罵不斷,生生把同心協力變成了互相掣肘。

特別是,柳折眉手中此時還提著那個二哥,對方在某種意義上也變成了他的擋箭牌。

眼看,打的差不多了,柳折眉手上一用力,二哥的身子就飛了起來,然後啪地一下落到了他原本躺著的空位。

這下,動手的還有沒動手的囚犯們再一次驚呆了,圍上來的幾個囚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就在這時,那邊坐在角落的那個大漢終於停止了捉虱子,吃虱子,他站起身來。

那些囚犯們主動為他讓路。

這大漢走動起來,龍行虎步,就像是一個將軍,在巡視自己的領地一樣,先前叫囂的那幾個見狀,很恭敬地喊了一聲:“大哥。”

“幾個蠢貨,連一個像娘們的都收拾不了。”

柳折眉聞言,仍神色不動,長長的眼睫毛掩飾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緒。

“小子,你是混哪裏的?”這大漢在柳折眉麵前站定,上下打量了片刻道。

“學生柳直柳折眉,乃是進京參加春闈的舉子。”柳折眉不卑不亢道。

“嘩!”這些牢房中的囚犯再一次震住了,尼瑪是個舉人,怎麽被關到這裏來了。這小子到底做了啥大惡事?

“讀書人,老子生平最恨的就是讀書人。”話音一落,這漢子的拳頭就隻衝柳折眉的麵門而來。

“在下生平最恨的就是借著自己有一把蠻力氣,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的人。”柳折眉看出這大漢能成為獄霸,手底下是真的有幾分功夫的,拳風好像是滄州那一帶的拳風。

跟對方硬比硬沒有必要,號子裏這些人,他也沒放在心上,他需要提防的是對方暗地裏使壞。

所以,開始,他隻是每一次都找準躲避的方位,在對方拳風到達之前,他的身子就先移動了,這就導致,這大漢似乎打準了,可總差那麽一點點,幾拳過去之後,柳折眉仍安然無恙,連頭發都沒怎麽亂。

這下,那漢子覺得柳折眉分明是在蔑視他,更是動了殺心,拳招開始招招不離柳折眉身上的要害。

柳折眉可沒心思與這樣的人繼續糾纏下去,讓其他人看他們兩人耍猴戲。

比起拿捏要害來,柳折眉同樣清楚,當他不再躲避,開始反擊時,人一下子好像變了許多,再也不複先前那種瀟灑寫意,出手比那大漢更狠,更準。

幾個招式過後,那大漢就被開始落入下風,而柳折眉的動作的暴戾感讓這號子裏的囚犯們各個都汗毛直豎。

最重要的是,他此刻的表情仍然和先前一樣平淡,好像如此暴打別人就跟他正在磨墨一般,理所當然。

這還是書生嗎?什麽時候大明朝的書生如此凶殘了,書生都這麽凶殘了,他們還怎麽活?

這大漢也是個硬漢子,就算被柳折眉如此暴打,他也不吭聲,不吆喝別人幫忙。

“武力誰都會,卻不能讓你們在這牢房的日子過的更舒服。”看到這大漢徹底失去了最後反抗的力氣,柳折眉這才收了手,淡淡地說了一句。

這句話出來,先前那幾個叫囂的已經乖乖地將頭藏了起來,看了這書生對付老大的過程,他們才知道,自己先前是多麽幸運了。

其他囚犯,都自動地保持沉默了,傻子都知道,自己這號子新來的書生多麽凶殘,不想找死,就離遠點。

那被打倒在地的大漢這時卻抬起一張被揍的帶血的臉,目光仍沒有屈服,柳折眉這時,又說了一句:“二十多天前,在下從太原到京城來趕考,在朔州城附近遇到了小股的韃子,在下與隨身的幾名護衛將那二十多名韃子砍殺殆盡,你還有什麽不服?”

那大漢聞言,眼中的凶光竟然漸漸地消減了。能跟韃子對上,而且還把那麽多韃子殺了的人,不管這人是不是酸儒書生,作為大明的男人,都是值得敬重敬畏的。

說完之後,柳折眉再也不搭理對方,回頭,找了一個還算幹淨的空地,再一次席地而坐。

就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這是個狠人呀,不知犯了啥事,被關了進來?”在這號子不遠處,站著兩個獄卒,在開始打起來時,兩人就過來了,一直看到事件結束,這時終於感慨地道。

“聽說是殺人了,要說先前看到時,我看不信,現在我信了。”另一個獄卒有些怕怕地道,他先前可是搜過這個狠人的身的,還嗬斥過對方幾句,像這種沒定罪的嫌犯,一般來說,他們也不敢得罪狠了,誰知這人會不會到頭,就從這刑部大牢走出去呢?

就算走不出去,像這種人,一看都出身不凡,得罪了他們,自然有人替他們找自己這些獄卒算賬,他們仍然沒好果子吃。

柳折眉這一鬧,不僅震住了同號子的人,也震住了對麵號子的囚犯,還有暫時看管他的獄卒。

他這樣的人,走到那裏,本能地就讓人感到,不是那種能被踩在腳下,隨意侮辱的。

方大少奶奶被扔到廂房的**不久,她就清醒過來,一開始,她都不知道自己到了何處。

想到那幾個將她擄走的賊人,她就心驚膽戰,不知對方到底想要將她怎樣?

她身上的衣裙還是出門時所穿的衣裙,經過那番折騰,此時衣裙不僅衣衫不整,上麵沾染的血跡,髒汙,還有其他東西仍在。

她的皮膚本就嬌嫩,被那幾個賊人連抓帶掐,上麵更是多了許多淤青。

這到底是哪裏?這些賊人人呢?房中怎麽隻有自己一人。

這房間的擺設看起來用的都是上品,絕對不是土匪窩應該有的,難不成這些賊人家世也不錯?

不對,她怎麽感覺這房間有些眼熟呢?特別是那邊的帳子,和牆上的字畫,都給她一種眼熟的感覺。

最後,她將目光移到了窗前,顧不上別的,她就要下床去窗前瞧瞧。

結果這兩日她一直沒有吃飯,昏迷中,全身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她這麽一下床,身子一軟,就跌倒在地。

勉強聚集了幾分力氣,她才按著床沿重新站了起來,然後扶著牆壁,扶著桌子,一步步向窗前走去。

等她走到窗前,看著窗外那有些熟悉的景物時,終於意識到為何覺得這房間如此眼熟了,原來,她真的回到了方府。

這是在做夢嗎?她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可眼前的一切都沒有變,她真的回到了雲來居,她現在所站立的房間應該是雲來居的一處廂房。

這廂房平日裏並無人住,她還是進來過兩次的。

可她怎麽回到方府的呢?那些賊人哪裏去了?還是方家的人找到那些賊人,將她救了出來?

當確認她現在在何處時,她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徹底的心慌意亂起來,她將目光從窗外移到旁邊放置的一麵鏡子上。

這是誰?像個瘋婆子一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不管怎樣,她都要活下去,既然回到了方府,不管自家夫君現在的情形怎樣,她還是方家的大少奶奶。

看到自己的一身髒汙,她現在最主要的是先要洗個澡。

至於自家夫君那裏,俗話說的好,一如夫妻百日恩,就算自個傷了他的心,可也是情非得已的,隻要想個由頭將事情圓過去。

再說,依照自家夫君高傲的性子,發生了那等事情,又怎麽會鬧的人盡皆知呢?

這麽想想,現在回到方府也不全是一件壞事,至於方家的人怎麽想,她現在隻能忍氣吞聲,要是他們實在做的太過分,那她也不會讓方家人好過。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還別說,方大少奶奶這樣的人,心髒還是強悍的,自私的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與好處,反而能很快地心理平衡。

而不像一般女子,被賊人擄走,受了這等侮辱,回家後,要死要活的,覺得沒臉見人了,自尋短見的。

方大少奶奶才不會這樣,大概她心中知道,如果她真的打算自尊短見的話,方家的人絕對會給她遞繩子,送她一程。

方大少奶奶想明白了一切,著急洗去她身上的一身髒汙,順便打聽一下自家夫君傷的怎樣了,到底是死是活。

於是,她開口喊道:“來人呀。”

這雲來居的丫鬟們越來越不像樣了,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裏,就不管了。

“大少奶奶,您醒了,有何吩咐?”她話音一落,就有個麵生的丫鬟走了進來。

這丫鬟十五六歲的樣子,容貌尚可,那張臉對著她時,一點表情都沒有。

“你是何人,怎麽會在這裏?”方大少奶奶皺著眉頭道。

“回,大少奶奶的話,奴婢是大夫人派來侍候您的。”

“去將書香給我叫來。”

是老妖婆派來的丫鬟,那老妖婆是想做什麽,提起這個婆母,不知是自己心中有鬼的緣故,每次對上對方銳利的眼神,她總覺得有一股寒氣從腳底冒起。

現在自己身上出了這等事情,又不明不白地被送了回來,那老妖婆會給她好臉色看才怪呢?

“書香姐姐正在照顧大少爺,不能走開,大少奶奶有事吩咐奴婢去做就是。”

“夫君,他現在還好嗎?我要去見他,我要去見他。”方大少奶奶瞬間顯得有些情緒崩潰了,也不顧她這一身髒汙的形象,就要出廂房的門。

“大少爺受傷過重,現在還昏迷不醒,大少奶奶還是先清洗一番的好。”這個丫鬟繼續在旁邊一本正經地道。

“也好,你快去幫我準備洗澡水。”方大少奶奶雖然對這個丫鬟的做派不太滿意,可比起這些來,先了解自家夫君的情況才是最重要的,她收斂了自己心中的情緒,略帶幾分哀求道。

“還等大少奶奶等待片刻。”說完之後,這丫鬟就出門吩咐門外灑掃上的婆子去準備洗澡水。

“呸!洗洗就能洗幹淨了嗎?”那婆子眼看著方大少奶奶徹底的失勢了,將來這雲來居的後院是唐家表小姐的一畝三分地,心中鄙視,口中不清不楚地咕噥了一聲,慢吞吞地去準備洗澡水了。

現在的洗澡水自然不能跟前幾日相比,能夠溫熱著已經不錯了,更別說,像以前一樣還有各種花瓣灑落在水中,洗過之後,肌膚香噴噴的。

泡在浴桶中,方大少奶奶一邊詛咒著那些賊人死無葬身之地,一邊詛咒著方府的下人狗眼看人低,可心中最擔心的是還是接下來怎麽麵對自家夫君。

想著自家夫君受傷過重,現在還沒清醒過來,她又暫時鬆了一口氣,她甚至希望,他就這麽一直沉睡下去,永遠也不要醒來的好。

到時,她自求下堂,不讓自己已經不清白的名聲玷汙了方家的清白,也不算是一條退路。

可她馬上又想到,自己被賊人擄走時,一直昏睡,不知道,方家的人是否知道了當日的一切細節。

就在這種患得患失中,她生平第一次,洗了一個速度很快的澡,將身上的髒汙清洗過後,她就重新簡單梳妝打扮了一下,要去雲來居的主臥。

那個侍候她的丫鬟並沒有阻止她,而是跟著她一起前去。

這廂房與主臥其實響個的距離並不遠,可她卻覺得自己似乎走了很長時間。

雲來居的下人們看到她時,神色很奇怪,很快躲開了,好像她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她終於到了主院門前,遠遠地看著院子裏似乎有人影晃動,當下心下一動道:“都是些什麽人在照顧大少爺?”

“回大少奶奶的話,是二小姐和唐家表小姐。”

“唐家表妹?怎麽會是她?”

“是大夫人要求的。”這丫鬟仍回答的一板一眼。

“哦。”方大少奶奶在心中冷笑一聲,她現在大概知道老妖婆心中打的是什麽主意了,你兒子都半死不活了,還不忘給他選女人。

至於這位唐家表妹,還真沒看出來,將一家三個少爺都給弄的團團轉,這才是好本事呀。

方大少奶奶進了雲來居主院的門,迎麵正好見到方二小姐從房中出來。

方二小姐這時也看到了這位大嫂,不由地神情有些尷尬,站在同為女子的立場上,她覺得這位大嫂受到這等遭遇,是不得已的,是值得同情的,可想到娘親的心思,她又有些為難,一時之間,不知該說點什麽,最後還是擠出點笑容道:“大嫂,你還好吧?”

“我沒事,那些賊人本就沒對我多做什麽。”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都是一些外在的擦痕,淤青,是真的沒受到侵害。

“你就好,你來的正好,大哥剛才正好醒來。”方二小姐喃喃地道。

方大少奶奶聞言,腳下步子本能地一慢,一時之間,覺得頭皮有點發麻,但片刻後,她馬上裝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不怪他的,那些賊人太厲害,就是想要他的命,就那樣打著他,我想上去護住他,卻被那些人拽住頭發,提住身子,動彈不了,小姑你看我的頭皮,這裏的頭發都被扯掉了。”

方大少爺用了秦韻加了料的藥,終於在前一刻鍾清醒了過來,此刻,兩名太醫正對他進行進一步的診治。

秦韻就先躲了出來,站在門口,將方大少奶奶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還真別說,方大少奶奶這句話初聽上去,還真沒什麽歧義,將自己完全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還突出了她當時的無能為力。

還有那句我不怪他,這才是意味深長呀,分明是說,這方大少爺得罪了什麽人,對方要對他下手,她這個當妻子的是遭遇了池魚之殃,還有一種解釋就是,當夫君的在那種情況下,自身都難保,還想保護自己的妻子,根本是不可能的,這才有了這一句,我不怪他。

難怪原身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這方大少奶奶萬雪兒還真不是個一般女子,最起碼營養過剩臉皮厚呀,這可不是任何女子都能做到的。

要不是這幕大戲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導演的,看到對方這幅做派任何人都會這麽想的。

至少方二小姐心中就有點愧疚了,這愧疚倒不是針對自家大哥沒有護住老婆,而是針對自家老娘顯然不會讓這大嫂以後的日子好過才發出的。

但愧疚也隻是愧疚,站在方家的立場上,方二小姐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充當抱打不平的俠士,為這位已經不清不白的大嫂討回更多的利益。

“大表嫂你醒了,本來,姨母還說,等太醫忙完大表哥這裏,就給你也瞧瞧呢。”抱著家醜不可外揚的心思,方大夫人根本不會在方大少奶奶全身髒汙不堪時,就讓太醫接觸到她,定多就是找了府中兩個懂點醫術的婆子,幫大少奶奶瞧了瞧,都說沒大事,隻是暫時暈過去了。

而秦韻現在說的這話,同樣也是場麵話。

“這兩日勞煩表妹了,如今我既已經安然歸來,夫君還是交給我照顧吧。”

“大表嫂說的這話,方府的事情我們都是做不了主的。您可以隨時來看大表哥的。”秦韻裝作滿臉無奈地道。

不過,她製造這一切,就是為了看這個時候,他們夫妻兩人的**碰撞,如果方大少奶奶對方大少爺躲避不見,這好戲不是就遜色幾分了嗎?

就在這時,兩位太醫相攜走了出來,在三人麵前站定,卻麵對方二小姐和秦韻道:“兩位小姐,大少爺雖然暫時清醒過來,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可身上的傷勢很重,還需要你們進一步小心看護。”

這兩個太醫先前並沒見過方大少奶奶,現在也不清楚對方的身份,大戶人家人口很多,他們就完全將方大少奶奶給忽略掉了。

“勞煩兩位太醫了,我們明白。”方二小姐忙開口道。

兩個太醫回了為他們準備的小院。

“大表嫂,我們進去吧,大表哥剛清醒過來,要是知道你安然無恙,這病說不定就好的快了。”看到兩位太醫離開,秦韻不由分說地就拉起方大少奶奶的袖子,就要進去查看方大少爺的狀況。

方大少奶奶被這麽抓住,她又不好甩開秦韻的手,現在沒有了退路,隻能進去見自個的夫君。

不怕不怕,像他那麽高傲的人,當著外人的麵,絕對不會將那日的事情說出去的,更別說,這也是他的恥辱,就算他給自己臉色看,自己也可以解釋說,是因為他受傷過後,心情不好,才對自己惡語相向的。

想到這裏,她馬上做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道:“夫君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一定要陪在他身邊,等著他康複。”

三人一起進了雲來居的主臥,房內有兩個丫鬟,書香和另外一個二等丫鬟。

這兩人見了她們三人,不由地開口道:“二小姐,表小姐,大少奶奶。”其實,目光看向的目標還是方大少奶奶。

大宅院的大多數丫鬟都是人精,對方大少奶奶的歸來,她們又是很清楚怎麽回事,這就讓她們的態度有了輕微的變化,更別說,徐媽媽先前送大少奶奶回院子後,當著所有下人的麵說,雲來居現在還是先交給唐家表小姐主管的,反而將大少奶奶這個正經的主子丟在了一邊,這讓她們沒一點想法才奇怪呢。

秦韻其實一直更留意的還是書香這個丫鬟,這個丫鬟還真是平靜的不像話,這個時候,並不像另外一個丫鬟那樣神色外露。

不過,比起書香來,方大公子和方大少奶奶經曆過那樣的變故後,再次相見,才更具有觀賞價值。

方大公子清醒過來後,剛才又用了一碗藥,喝了一點粥,此時正閉目養神,他沒有像有一些天之驕子,猛地從雲端摔落後,清醒過來後,不是大喊大叫,就是歇斯底裏,不配合家人和大夫的治療。

相反,就在秦韻看來,他清醒過來後,很平靜,平靜的仿佛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和殘缺,

這讓秦韻不得不說,這一對夫妻能對原身做出那樣的事來,還真不是普通人。至少承受力就要比一般人強悍的多。

可盡管如此,方大公子在聽到丫鬟們的稱呼時,緊閉的那隻完好的眼睛的眼睫毛還是動了動,顯得他並不像外表表現出來的那麽無動於衷。

三人一起走到了方大少爺的床前。

“大哥,我是瑜兒呀,你現在感覺怎樣?”方二小姐率先開口道。

先前方大少爺雖然醒了,大家都忙著找太醫了,倒是沒有跟他談過什麽話。

就在秦韻和方大公子的期待下,方大少爺終於睜開了那隻完好的眼睛,目光中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喜怒哀樂,就這麽淡淡地道:“還好,暫時應該死不了。”

“大表哥,你隻要安心養著,一定會好起來的。”秦韻也很配合地說著同樣應景而虛偽的話。

“多謝表妹關心。”

方大公子的目光終於轉移到了方大少奶奶身上,就這麽直直地看著她,卻一聲也不吭。

方大少奶奶到了床邊後一直沒敢開口說話,避開方大公子時,她還能說一些虛情假意的話,可現在,她還真怕這個躺在**,麵目毀了大半的男人說出什麽讓她下不了台的話,那樣,她的臉就丟光了。

“二妹,唐家表妹,你們先出去。”

秦韻大概能猜想到,方大公子夫妻兩在一起要說什麽,方二小姐也認為,經曆這等事情,大哥和大嫂一定有話說,就和秦韻乖乖地出去了。

“你們也出去。”方大公子又對屋內的兩個丫鬟道。

“是,大少爺。”兩個丫鬟也識趣地退了出去。

當房間內隻剩下方大公子夫妻兩人時,兩人之間一時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片刻後,還是方大少奶奶承受不住這等壓力,率先低聲開口道:“夫君,那日不是雪兒狠心,是雪兒根本沒有選擇,要是雪兒不親自動手的話,他們就要割了你下一身那個東西。

雪兒真的好怕,就算你傷了一隻眼睛,夫君您仍是一個男人,可要是他們真的狠心割了你下一身那個東西,那夫君您可真的生不如死了。雪兒真的沒有辦法,不得不做出取舍呀。”

這就是方大少奶奶想到的為自己開脫的理由,她雖然不是很了解男人,但卻知道,這男人身上最重要的那個物件,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很重要,沒有了那個物件,會被所有人恥笑,那樣,也是生不如死,對自家夫君這等高傲的人,怎能承受那樣的對待。

相比那個物件來,一隻眼睛算什麽。反正自己動手前,站的距離自家夫君還是有些遠的。

另外,不管現在躺在**的這個男人相信不相信自己的說辭,自己首先要讓自己相信,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這樣一來,她才能掩飾自己的心虛。

“你說完了?”片刻後,方大公子才淡淡地問了這麽一句。

“夫君!”方大少奶奶神情淒切地喚了一句。

“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最終,這個躺在**的男人並沒有對她的說辭做任何評價。

越是這樣,她心中反而七上八下,畢竟是當過夫妻的人,對這位夫君的性情她還是了解一些的,可現在,她真的有些摸不清對方的想法了。

“還有事?”見她遲遲不離開,他又問了一句。

“我想留在夫君身邊照看你。”方大少奶奶咬了一下嘴唇接著道。

“你也受了驚,多休息幾日吧,這裏有二妹和書香她們就足夠了。”

“那夫君你想休息,晚上我再來看你。”方大少奶奶知道這個時候,再說下去也無濟於事,要是真的觸怒了這人,驚動了其他人,就更不好了。

在這個時候,老妖婆對自己很不滿的情況下,她還必須要營造出他們夫妻就算經曆了這等變故後,仍夫妻情深的樣子。隻有這樣,那老妖婆和府中的下人才會心存顧忌,不會對她做出太過分的事情來。

不過事情既然到了這個份上,她接下來也要為以後的生活打算打算,不能等著將來被掃地出門,一無所有,她已經經曆過一次那樣的境況了,這一次,她必須未雨綢繆。

等方大少奶奶的衣角終於消失在主臥的門邊時,方大公子那原本顯得有些淡定的表情終於變了,他的整個神情都變的冷戾起來。

他覺得他從來沒認清過跟自己同床共枕的這個女人,那日,他看起來最後被打暈了,可並馬上失去意識,他清楚地聽到了那幾個賊人離開時與她的對話。

到了那個時候,這個女人竟然要借賊人的手置他與死地。

還真是青青蛇兒口,黃蜂尾上刺,兩者不為毒,最毒婦人心。他那日算是徹底見識過了。在那一刻,他甚至寧願她並不是真正的她,她是另外一個人假扮的,也不想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也就在那個時候,他的心從傷心絕望變成了憎恨,他提醒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著站在她麵前質問她,為何要這樣對他,他難道對她還不夠好嗎?

可剛才真的對上她時,聽到她的那一段狡辯之詞時,他卻突然什麽也不想說了,她有作惡多端的爹娘,又怎麽能指望他們的女兒如蓮花一般清白無辜呢?

發生了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不是掩飾就可以假裝不見的,可怎麽處置她呢,他現在還沒想好,他知道他的傷很重,能不能順利活下來都很難說,現在不適合大的情緒波動,他現在不想死,他就算身上受了再重的傷,他的腦子還完好的。

就算這個傷會讓他成為別人嘲笑的目標,為徹底毀了自己的前程,可他經過那樣的傷心絕望之後,反而看開了許多。

他要活著找出將自己害成這樣的凶手,可他同時也明白,這一輩子,他可能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一個女人了,也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女人了。

秦韻和方二小姐離開方大公子的主臥後,方二小姐還在學管家哎,府中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置,她並沒有在雲來居久留。

秦韻倒是真想知道那夫妻二人說了什麽,可惜,這時代的科學技術,想要造出一個竊聽器來不現實。更何況,雲來居的下人們很多,就算她想偷偷地躲在門口偷聽,也同樣不現實。

不過房內的平靜還是超出了她的預料,這夫妻二人並沒有爆發什麽重大的衝突,沒等多長時間,方大少奶奶就出來了。

看來,任何謀算都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準確,至少這夫妻兩人見麵的情景,她還是沒有完全料準,可具體是咋回事,她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

她不信,經過這麽一出,這兩人之間還真的那麽沒有芥蒂,至少方大公子受了那麽重的身體和心理創傷,還這麽平靜,就顯得有些不正常。

還有方大夫人這個私心很重的娘親,在裏麵攪合,這夫妻二人想要情比金堅,那絕對是笑話。

原本她以為自己給方大公子的藥中加了料,對方清醒過來一段時間,就會再次昏迷過去,沒想到,她這次仍然沒有料準。

不知是自己用的那點簡單抗生素太厲害的緣故,還是太醫們的用藥有獨到之處,或是方大公子的求生欲望太過強烈,總之,他徹底地清醒過來後,等於暫時脫離了危險。

秦韻是真的沒打算將方大公子徹底弄死,一個人一下子死掉很容易,可以殘缺的身體生活一輩子反而不容易。

方大夫人得知方大公子徹底清醒過來後,也很快趕來了雲來居,母子兩個關在房中,不知說了些什麽,至少兩人還經過短暫的爭吵,隻是聲音都不大,她聽不清楚。

不一會,方大夫人就紅著眼走了出來,深愛的兒子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對方大夫人的打擊真的很嚴重,神色真的憔悴,麵色也很不好。

看到秦韻後,方大夫人麵色緩和了一下,握住秦韻的手道:“靜兒,崢兒我先交給你了。”

“姨母請放心,靜兒一定會小心看護大表哥的。”

“那就好,對你,姨母還是放心的。”方大夫人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徐媽媽火急火燎地又進了雲來居的大門,差點讓高高的門檻給絆個趔趄。

方大夫人見狀眉頭皺了皺道:“又怎麽了?”方家這幾日遇到的都是壞消息,她的心都有些承受不住了,徐媽媽她還是知道的,除非是真的發生了大事,一般的小事根本不會如此驚慌失措。

“夫人,錦衣衛來了,錦衣衛來了。”

“啊!”方大夫人聞言,也大吃一驚,臉色唰地一下全變了,在場的眾人同樣也給驚住了。

大明朝的錦衣衛一般還是不騷擾官吏的,等騷擾時,多半就是抄家的節奏,難怪方大夫人如此震驚。

就連秦韻也有些驚訝,這個情況還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夫人也不必太過擔心,錦衣衛是來找大少奶奶的,他們要接大少奶奶去南鎮撫司。”徐媽媽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終於將話說完整了。

“接她?接她去南鎮撫司做什麽?”方大夫人一聽,隻是針對方大少奶奶的,不是前來抄家拿人的,心當下放下了一大半,可接著又提了起來,對這個冒牌媳婦,她現在是深惡痛絕,覺得對方是個掃把星,進了方家,從來沒給方家帶來過好事。

隨即,她仿佛想到了什麽,臉色變的更加難看起來,她想起來,這個冒牌媳婦當年本是要被充作官妓的,後來,還是老爺請人幫忙,才被發賣為丫鬟。

可這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不會在這個時候冒出來吧。而且,聽徐媽媽的說話,這些錦衣衛上門是來接人的,不是上門來捉拿人的,這到底是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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