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裏呼呼的刮著冷冽的風,顧秋月得到孟銀珠的密信之後,懷裏揣著一百兩銀子出了門。

雖然是冬夜,但是這裏熱鬧非常,燈火通明,街上的行人來往絡繹不覺,顧秋月盡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由於冷冽的風刮來,路上也有不少行人也都戴了麵紗,這樣,蒙著臉麵的顧秋月反而顯得不是那麽的特別了。

走過熱鬧的街道,顧秋月走進了略顯冷寂的小巷子,小巷子又高又窄,懷揣著一百兩銀子的顧秋月很是膽戰心驚,生怕來了歹人搶劫。

她之所以走這條小巷子,是因為這是條近路,她不是很熟悉這裏的路,所以使勁的努力回想著那個人告訴她所走路的路線,每條路線上都有些什麽標誌。

摸著牆一直往前走,心裏默默數著,第一個右拐彎處……第二個右拐彎處……第三個右拐彎處……第四個是左拐彎處了……第五個也是左拐彎處……

顧秋月就這樣一直數著,等到數完最後一個拐彎處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已經到了京城另一邊的街道了。

這裏的街道不同於她來時燈火通量,車馬絡繹不絕的街道,這裏的街道稀稀拉拉的沒有幾個人。

顧秋月一家一家的搜過去,終於看到一家院門口歪歪斜斜的掛著牌匾,是這裏嗎?向裏麵探了頭進去,依稀可見一些亮光,院內有人,顧秋月大喜。

--咚--

--咚--

--咚--

是顧秋月拍門的聲音,“請問,這裏是鄭大娘家嗎?”

沒多久,門吱呀的一聲開了,一名中年略顯憔悴的婦女探出身來:“我是,這位姑娘,你找老身有什麽事?”

“能方便進去說嗎?您看,這外麵刮著風,冷著,說話也不太方便。”顧秋月為難的看著鄭大娘說道。

鄭大娘上下打量了顧秋月,最後才讓開身子:“進吧。”

顧秋月及其快的進了屋子,沒有了冷冽的風刮著,顧秋月都覺得暖了許多,再回頭看鄭大娘的時候,鄭大娘已經關了門。

“鄭大娘,我也就長話短說了,我知道你這繡坊已經賣了,今日找你來,是其他的事。諾,就是這一百兩銀子,是我們家主子給你的。說是前些日子有些事給耽誤了,一直沒來得及送,這才空了時間出來趕緊就吩咐我給您送銀子來了”顧秋月急急忙忙的一邊說一邊掏出一百兩銀子給鄭大娘。

鄭大娘並沒有結果銀子,而是問:“你家主子是誰?”

“就是說好一百兩銀子買您繡坊的那位,當時因為王爺在場,不好拂了王爺的臉麵,所以當時就沒給您公道價格,這一百兩銀子,是主子私下補您的。”顧秋月忙說道。

鄭大娘聽到顧秋月如此說,也不推遲的接下了這一百兩銀子:“待老身謝過您主子了。姑娘,你有這麽好的主子,是您的福氣,以後可別錯過了,也不要犯了錯。”

顧秋月忙說:“那是自然的,鄭大娘,我家主子說了,這一百兩銀子也不是這麽簡單就拿了的。既然她給您一百兩銀子,自然還是有其他的要求。”

“姑娘請說,凡是老身能辦到的盡量給姑娘主子辦好。”鄭大娘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到是讓顧秋月笑了起來。

“鄭大娘,您放心好了,這件事不會讓你有多為難的。”顧秋月一邊安撫鄭大娘,一邊扶著鄭大娘坐下。

“姑娘但請吩咐。”失而複得的銀兩讓鄭大娘心裏窩心了許多,更是讓鄭大娘覺得自己應該多出一份力才值得這多給的銀兩。

顧秋月解下帶帽披風,露出一張潔白的麵龐,在搖曳多姿的燭光下,顯得年輕而又活力。

“是這樣子的,鄭大娘,我們主子不是買下你這家繡坊了嗎,然後又聽說您是要去江南投奔你兒子,正好我們主子的戲班子也要去江南發展,所以還想麻煩鄭大娘幫幫忙帶個路,到了江南也有個照應。”顧秋月坐到鄭大娘旁邊的椅子上,雙手互搓取暖,一邊說一邊嗬氣。

“戲班子?哪個戲班子?”鄭大娘下意識的問。

“我們戲班子是從石海過來的,爬是說出了名頭鄭大娘也不知道呢,鄭大娘這是應還是不應?”顧秋月站了起來,跺跺腳取暖。

“姑娘,這麽點小事當然是應了,隻是很好奇,你們主子的產業可真多。”鄭大娘滿口就應下。

“那就好,鄭大娘打算幾時啟程,我們這邊也好做個準備,大娘放心好了,去江南的一路上,我們包大娘的食宿和路費,隻望鄭大娘到了江南好照顧我們戲班子。”顧秋月笑著對鄭大娘說道。

隻是鄭大娘有些諾諾的說道:“不敢瞞姑娘,當時聽到是二十兩被買走了繡坊,有些繡娘是要隨我去江南,所以這次去江南,不止老身一個人。”

原本準備說完就要離開的顧秋月,在聽到去江南不止鄭大娘一個人時,好奇的看著鄭大娘問道:“大娘,你這是打算在江南再開一家繡坊麽?”

鄭大娘心虛:“老身就隻有這點吃飯的手藝。姑娘,您看,老身隻會刺繡,您讓老身做其他的事,老身可不會做,也隻有靠刺繡吃飯了。”

顧秋月安慰的笑:“鄭大娘,您別擔心,沒有怪罪您的意思,就是好奇問問,再說了,鄭大娘您要是在江南開了繡坊,我們戲班子保不準還可以照顧您的生意呢,我們戲班子也是需要經常更換戲服的。”

鄭大娘聽了眼前一亮,連連驚喜:“姑娘,老身可是托你們的服了。姑娘,你們主子可真是個好人。”

“大娘,你以後見了我們主子,可別對我們主子說主子是好人啊。我們主子最忌諱別人說她是好人了。她常說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她還想長命。”顧秋月連忙對鄭大娘說道,她知道以後鄭大娘還有和主子打交道的時候,主子該忌諱的的還是要告訴鄭大娘一聲,以免以後出了差錯。

鄭大娘連連向顧秋月賠罪。

“主子娘娘可還安好?”鄭大娘詢問著孟銀珠的近況。

“很好,就是最近有些事出不了門,另外還有,我們主子希望您別告知旁人,戲班子是我們主子的私人產業,不方便透露,告訴您,是因為您也是知情人之一,到了江南少不得還要托您照顧。”顧秋月細細的吩咐鄭大娘,“對了,一直沒有問您,您的兒子在江南是做什麽官的,放不方便照顧。”

鄭大娘尷尬一笑:“不瞞姑娘,老身也不知道我那兒子是做什麽的,聽說官職還不錯,說了我也是不知道的。真是對不住主子娘娘了。”

這是顧秋月來拜訪鄭大娘的第二個目的,目的就是打聽鄭大娘的兒子能不能幫忙上,說是幫忙上,主要是到時候要應付地頭蛇的刁難怎麽的。

“大娘,您的兒子去江南有多少年了,這次您兒子怎麽會想著要接您過來呢。”外麵的風越來越大,就連開著的窗戶也獵獵作響,顧秋月離窗邊比較近,就連忙走了過去,把窗戶關上了,“風真是越來越大了哈。”

鄭大娘聽到顧秋月如此說,連忙往火坑裏添了炭火:“說起來也有十來年了。自打考上了科舉,做了天子門生之後,就被外派到江南做官了。一直盼望著當真聖上能把我兒子調回京城來,可是等了十多年,一直都沒有任何消息,去年,兒子說此生大概沒有機會回京城了,就讓我把繡坊賣了,收拾細軟去江南。”鄭大娘說起自己的兒子來是滔滔不絕。

“您兒子真是有孝心。”顧秋月附和著鄭大娘說話,果然,聽到誇自己的兒子孝順,鄭大娘笑得如同**一般。

“哪裏,姑娘誇獎了。回頭我寫封信過去問問兒子,他在那邊一直做的是什麽官?”鄭大娘笑著說道,說起來連自己的兒子做的什麽官也不知道,問起來就慚愧。她也寫過信問,隻是兒子說她一個婦道人家,說了也不懂。

“您應該有孫子了吧,這次過去,是不是幫您兒子帶孫子來的。”顧秋月和鄭大娘聊起了家常。

說到這裏,鄭大娘忽然皺了皺眉頭,繼而舒展眉目道:“人老了,記性不中用了,好似前幾年寫過信來,說是添了一個孫子。”

“孫子好啊,孫子可以繼承香火,鄭大娘,您老有福了。”顧秋月繼續恭維著鄭大娘:“大娘,您要不嫌麻煩,這些日子我過來打擾打擾。”

“哎,行,主子娘娘打算什麽時候派人來收這繡坊,姑娘能跟我透個底嗎,老身也好早日做準備,這些天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我院子裏的細軟能收拾的就收拾了,就等主子娘娘派了人來清點繡坊的東西,老身也好早些上路。”鄭大娘見顧秋月姑娘這人好說話,終於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大娘,這事您別急,我們主子心裏有底的,這不就讓我過來傳過話,讓你安安心心的住在繡坊,並且讓繡坊的生意維持正常。等我們主子娘娘得空了,會安排的。大娘,您不急著要去江南吧?”顧秋月問鄭大娘。

顧秋月這樣一問,鄭大娘心中百感交集,說不急是假的,她有十多年沒見到兒子了,都不知道兒子現在過得怎麽樣了,沒在眼前,心中始終是放心不下,可是她也舍不得離開繡坊,這繡坊她辛辛苦苦操持了她大半生,都已經有感情了,現在要離開繡坊,跟割肉似了的疼。

“老身……老身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