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想起了馮紹為了保護她,把上次出邊關的事情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其他事情一個字沒有提。最後的結果自然是馮紹因違紀受了軍規處罰,而她卻沒有受到任何責難,毫發無損。

想到這,李容不禁想起馮紹此時身上帶著傷,而這個傷正是因為保護她而造成的。馮紹因為違反軍紀,受的懲罰是生受軍棍二十杖,隻要對軍隊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這二十杖,足以把馮紹打得是皮開肉綻。

“對不起。”李容服了軟,一臉神色莫名,眼中浮出幾絲歉意,她並不是石頭,對方代她受過,向馮紹說了聲對不起是應該的。

馮紹一臉驚奇,半天沒反應過來,他沒聽錯吧,李容這位大小姐居然會認錯,這到底是打從天邊出太陽來了嗎,還是今天李蓉大小姐發燒了不成?

頓時,馮紹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了。

李容看到馮紹癡癡*呆呆,震驚到說不出話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說:“我說我不去了,還不行嗎?”

“行,行。”李蓉大小姐說的,即使不行那也得行呐,更何況……想到這,馮紹笑不由道,帶著討好的語氣說,“要不我們去軍營校場射箭。說起來,我們好久沒有在一起射箭了。送給你的玉弦弓還沒見你使用過,今天要不要試一試?”

玉弦弓是馮紹給李容找的最適合女性射箭的弓箭,這弓箭小巧,力大,外形也頗為好看。馮紹知道李容喜歡外形好看的弓箭,所以尋這樣一把外形好看,功能又好的弓箭著實費了不少力氣,當初為了這把箭的外貌和實用性之間的平衡性,他還好好的取舍了一番,如果真的因為好看的外表降低弓的射程和準確性,這無疑是殺雞取卵。

所以還是一名製弓大師親自出手,才機緣湊巧得以定製了一把。

這把弓箭在馮紹拿到手的時候還沒有命名,玉弦弓還是李容給取的名字。

玉骨弦音,玉弦弓如其名,這把被命名為玉弦弓的弓箭,不僅外表光滑細膩,在陽光下泛著一層淡淡的光華,握在手中是如玉一般的溫潤手*感,更有琴弦雅音一般詩情畫意的外表和動人心扉的能量。

李容一聽到軍營,頓時興奮起來,眉毛微微揚起,嘴角一勾就是一抹動人的笑。

她似乎聽到了弓箭鳴響的呼呼聲,弓箭射*出來的聲音,每一次拉弦每一次放箭,箭尾微微顫抖的羽毛都似乎在和血脈一起顫栗。

她最喜歡聽到這些令血液沸騰的聲音,不由的大聲說道,“好,小瘋子,我們去軍營。好久沒射箭了,這手癢得很。”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麽,她揮了揮小拳頭,煞有其事的說:“聽好了,你可千萬別讓我,我一定能打贏你。”

看到這神態,馮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不由帶著寵溺的語氣說,“好,不讓就不讓。不過輸了可不要哭鼻子找將軍鬧。”

“你說誰哭鼻子呢?”柳眉倒豎,敢說本小姐的不是,反了不成。

“好好好……都是我不對……”遇上李蓉,馮紹隻得繳械投降。

說笑著,李容和馮紹上了馬。

“小瘋子!你我現在就賽一場,敢是不敢?”李蓉長鞭淩空一揮,“啪”的一聲在半空中炸響,她坐下的馬適時的長長嘶鳴一聲,似是迎合主人的宣戰。

“如何不敢?”馮紹絲毫不顯弱,長鞭也是一揮,“走!”

長長的道上,兩人的馬匹絕塵而去,踏落一地殘花。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李大小姐的馬匹以半個馬身的優勢贏了這場比賽,李蓉斜睨了馮紹一眼,帶著得色率先進了軍營。

此時軍營裏正是自由練習時間,校場上三五成群在一塊,或是對練或是聊天,遠遠李容和馮紹到了軍營校場,一群士兵立馬停下手上的活動,全都圍了上去,邊跑便喊“校尉,校尉。是不是有仗要打了?”

“校尉,你要去哪裏?”

“校尉,將軍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讓我們出兵?”

“校尉,有沒有空,我們來比一樣,最近我進步可大了。”

......

一群人為圍著馮紹校尉七嘴八舌的說著,不停的湊熱鬧。他們自然是故意的,每次馮紹和李容大小姐出現在校場,這樣的情況總是避免不了。

他們這樣做也有他們自己的私心,他們可是很看好馮紹和李容二人的。尤其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知道馮校尉喜歡李容大小姐的事情,作為他手下的兵,自然是要給馮校尉牽橋搭線創造機會了,像馮校尉來校場,他們就擁著馮校尉,就是希望馮校尉麵前能給李容大小姐增麵子

顯示馮校尉是多麽多麽的受他們的歡迎,顯示馮校尉是多麽多麽的有能力,得大家夥的忠心和喜歡等等。

他們邊說邊看著李蓉的臉色,要知道李大小姐高興了,馮校尉自然就高興了,馮校尉一高興,他們的日子也就會好過多了。

這樣的等式,任誰都可以算出來。

馮校尉一臉無奈著看著兄弟夥伴們那眾星捧月的架勢,隻得又一次說道,“大家都各忙各的吧,我帶大小姐去靶場,哪位要是有空,就多給我們扛幾捆箭支過來。”

馮紹剛一說完,人群當中馬上就有人應聲,中氣那個十足啊:“馮校尉,我去拿。”

在馮紹的眼神示意下,眾人打開一條通道,讓李容走了過去,雖然李容也常來校場,又因為其刁蠻的任性,其實很多人對李容大小姐是避而遠之的。隻有李大小姐身邊有馮校尉了,大家夥才會接近馮校尉,要是李容大小姐發脾氣了,有馮校尉為他們在前頭擋著,他們撤退還來得及。

李容熟門熟路的來到了軍營校場靶場,這裏靶場有著十多個稻草人,稻草人的麵上和胸*部地方各掛了一個稻草紮成的箭靶,箭靶上麵有著環形線,最中心的那一環是10環,用紅色塗滿,最邊緣的那一環是1環。環數越高,說明箭術越好。

“你來,還是我先來。”李容站在百米遠的劃分線問道。這裏的劃分線是靶場做的記號,越過劃分線射箭的成績不計分。

“你先來吧。”馮紹把已經準備好的玉弦弓遞給了李容。他知道李容的脾氣,雖然剛才李容剛才說不要他讓,可是如果他的成績越過她了,她還是會很不開心,不開心的話,有好幾天又不理他。所以隻有讓李容先來,然後他和李容的成績打平,一樣的成績,李容明知道他讓,卻又不會覺得太過失麵子。

他不是不想讓成績,隻是覺得,如果他遷就太多,造成了李容驕傲自大的性子,以為自己的箭術是天下第一,就不思進取了,在這種危險的邊關,這種做法反而是害了李容。所以馮紹思來想去,在征求將軍建議的同時,選擇了這種既不傷李容麵子的同時又不會讓李容驕傲自滿。

不過其實他得承認,李容的箭術其實還是很不錯的,比起軍營裏的那些當兵的,還是要好上一大截,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都不敢肯定,出了邊關,是不是還有人的箭術會比他的更好。

李容不客氣的接過了玉弦弓,拉開弓弦,試了試弓弦的彈*性,熟悉之後,才搭上箭。

瞄準了靶環的中心,射了出去,箭“咻”的一聲飛了出去,

眾人看去,正中靶心8環。

“不錯。比起以前有進步了。”馮紹說道,他是真心讚歎的,這種心不在焉的狀態居然還能射中8環。他知道李容一旦碰觸弓箭,這個人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弓箭中了,現在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嗎。

“是嗎?”李容笑道,眼睛亮亮的,她當然知道馮紹是在謙虛,整個石海的人,誰不知道馮紹的箭術最好,百步穿楊自然名不虛傳,但是能獲得他的肯定本身就說明了自己的實力不是嗎?

馮紹笑了笑,“到我了。”說著,舉起弓箭,閉起其中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通過箭頭瞄準箭靶,在箭靶的8環和9環之間選擇,到底是和李容一樣射8環呢,還是射9環。馮紹頓時有些頭疼了,李容平時的狀態基本都能射9環,可是今天她是心不在焉的狀態啊,如果他也射在8環上,明顯一看就知道太假了,過猶不及這個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

到底是射8環呢還是射9環,馮紹一隻在環線上來回移動著。

李容在旁看到了馮紹猶豫著,半天沒有動作,莫不是傻了吧,搭弓射箭都不會了麽?不耐煩的催促道,“你射還是不射啊?平時可沒見你這麽猶豫和磨磨蹭蹭的。”她壓根就不知道馮紹的心中正在進行艱難的選擇。

有了,馮紹心中一亮,放開捏著弓箭的指頭,箭“咻”的一聲出去,正中了8和9之間的環線上。

“將軍,是在9環線上。”守著靶場的小兵遠遠吼道,他是報靶場成績的小兵,雖然對於自己百步穿楊百發百中的校尉射出這種成績,心裏滿是震驚,但還是盡職盡責的報了出來,那個,不是說有李大小姐在場,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嗎……

馮紹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雖然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眼中閃過一抹滿意的神色,扭過頭轉而向李容,淡淡的說道,“這一場算打平,到你了。”

李容點點頭,難得自己不在狀態時對方也失了手,真是天助我也。

慎重起來,集中注意力,拉弦,閉上左眼,瞄準。

靶心,箭頭,目光,三者處在統一水平線上。

很好,就是現在!

“咻”的一聲,羽箭衝出右手的束縛,猛的射了出去,“碰”的狠狠的釘在了箭靶之上!正中9環。李蓉拿著弓的手不禁垂下,她的表情止不住有些沮喪,真是可惜,怎麽10環就那麽難射中呢,李容在心中歎道。

馮紹看到了李容的成績,沒有任何評價,抬手,搭箭,射*出,妥妥的正中9環。輕鬆的像是吃飯喝水一樣。

李容見了馮紹也中了9環,這一場自然又是打平。她沒有多說話,抿著嘴唇,眼中神色越發堅定,看著遠處的箭靶,也搭箭,瞄準10環許久,這才深吸一口氣,將氣又緩緩吐出,手上一鬆,箭才“咻”的一聲射了出去。

“9環。”報靶小兵在對麵吼道。

哎,又是9環,李容心中滿不是滋味,她轉頭看著身邊的馮紹。哼,別以為她不知道,她不在的時候,他在靶場練習的成績,基本都是百發百中的射中10環。隻有和她在一起,每次要麽就是成績比她高點兒,要麽就是每次和她的成績一樣,明明就是他在讓她。

李容心下一賭氣,將手中的羽箭扔給一旁的小兵,“我不射這個了,這個不好玩。這個稻草人就是個死人,沒意思。我們去玩活靶吧。”李容向馮紹撒嬌道。

馮紹一臉為難,僵硬著沒有說話,李容可是從來沒玩過活靶,不知道要是射不中活靶,當場會不會鬧脾氣,想想李大小姐的鬧騰起來的樣子,他就覺得太陽穴突突的,頭疼。

“讓我玩活靶嘛。”李容搖著馮紹的袖子撒嬌道,“讓我玩嘛,讓我玩嘛。”

馮紹頓時頭痛無比,覺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他提議什麽不好,偏偏提議來校場射靶,這要是提議去參觀別的什麽,保證已經索然無味到打道回府了,哪還有這兩難的選擇?

李容見向馮紹撒嬌不成,立馬翻了臉,“我就知道你哄我。你騙我。活靶我為什麽碰不得。”她就是不明白,為什麽每次一來靶場,說要玩活靶,就一副愛理不理人的樣子。為什麽死靶玩得,活靶她就玩不得。馮紹是,父親也是。

她知道他們都把自己當小孩當作千金大小姐對待,生怕她這樣磕著那樣碰著,哼!她李蓉雖然脾氣嬌縱了些,可不是那些動不動就落淚傷懷的嬌滴滴小姐。

想到這她不由瞪著馮紹,加重了語氣,說:“你今天到底讓還是不讓?”

馮紹想了想,也是時候讓李容練習活靶了,隻是不知道李容一旦受挫,會不會又鬧小姐脾氣。當下馮紹試著小心翼翼的和李容溝通,“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你要知道,活靶和死靶雖然都是射靶,但是方法不一樣。你現在才開始射活靶,要是射不中,可不要生氣。沒有誰是天才,第一次就能射中活靶的,包括我,當初我練習了好久,都沒有射中活靶。”

李容一聽到這,好啊!這還沒開始呢,他馮紹就認為自己射不中,忙著給自己做心裏建設來了,心中頓時燃燒起熊熊烈火,哼,死靶上她比不過,難道活靶也不如他嗎。

他馮紹第一次射不中活靶,她不信自己也如此,要是她一開始射中活靶了,是不是就證明了她的箭術比起他來也不弱。

這樣一想,她更迫不及待了。

“走走,我們去活靶。”當下,李容鬧了馮紹,催促著馮紹往活靶方向走去。由於李容沒去過活靶場,所以她隻能催促馮紹走,有了馮紹的帶路,還怕找不到活靶場嗎?

說起來,這個軍營校場,她也就活靶場沒去過了。

為什麽?

有了自己父親的命令,你以為誰除了馮紹誰敢帶她去啊。她雖然脾氣不怎麽好,但是也不能隨意為難邊關的士兵,讓他們冒著被處罰的風險給自己帶路。

話說回來,父親為什麽一直都限製自己呢?

當李容來到了活靶場的時候,她才明白了為什麽許久以來,馮紹和父親都不讓她去活靶場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