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暗號

身後的楊致遠急忙緊緊地跟了上去,在這片火光衝天的夜色裏,一壯一瘦的兩個男人緩緩地行走在這片潔白的雪地之上,隻是不多時便消失在了這片茫茫的夜色裏,空曠的雪地上隻留下了兩排深淺不一的腳印,遠遠地向著南邊也不知究竟綿延到了哪兒。

好一場滔天的大火,這十足的火光之色夾帶著一股衝天的戾氣,頓時將整個葫蘆洲照亮的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林蕭死了,除了並不在家的林賽賽以外,一場大火,燒的整個林家老宅就如同一根根朽爛了的木頭一般,被這場大火夷為平地,宅子裏的人也被這把大火燒的麵目全非,一個個如同焦炭一般,再也認不住誰是誰了。

一隻信鴿衝天而起,急急忙忙地飛向了正安安靜靜地潛伏在應天城裏的江楚寒,當江楚寒得到了來自漕幫陽伯的密信之後,頓時隻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一片天旋地轉!

好端端的一家子,竟然被一把大火燒了個精光!就連屍骨也被燒的麵目全非,辯不清究竟是誰,這下子,就隻剩下一人孤單在外的林賽賽了。

江楚寒想了又想之後,最終決定還是將這個噩耗告訴了林賽賽,當林賽賽聽說自己的一家已經死亡的消息以後,頓時臉色一陣煞白,緊接著眼前一黑,頓時暈了過去。

江楚寒隻好歎了口氣,急忙吩咐立即找大夫幫忙醫治林賽賽,然後又命陽光急忙書寫了一封密信立即派人送往葫蘆洲,吩咐立即調查大火的原因,忙完這一切以後,江楚寒這才軟軟地倒在了**,心頭思緒萬千。

在下意識裏,江楚寒當然不會認為這場燒死林家全家的大火是巧合,隻是,江楚寒也並不知道,這場大火的起因究竟是什麽,葫蘆洲報來的密信裏內容極短,寥寥幾個字,想來,此刻漕幫上下也一定早已亂成了一鍋粥似的了。

這是江楚寒在應天悄悄地潛伏下來的第三天了,就在三天前的夜裏,江楚寒趁夜悄悄地返回了應天城,並命令眾人扮成了行腳的商幫,重新找了一間客棧住了下來,同時命人日夜潛伏在總督府前後兩門的附近,嚴密觀察著總督府裏的一切動向,對於究竟何人進出過總督府,江楚寒也要求必須要掌握到第一手的資料,這一次,江楚寒是隻許勝不許敗了。

既然得知了徐文廣此刻就身處於總督府中的消息,江楚寒也自然不會藏著掖著的,急忙命令邱楓每日在應天城的大街上轉悠,尋找城內錦衣衛遺留下來的聯絡方式。

應天不比揚州,準確的來說,現在的應天作為大明的陪都,算是一座軍事重鎮,錦衣衛在城內的活動也自然不會太過明目張膽,轉而來到了地下進行工作,先前通過與雲不二的聯係,江楚寒也早已知曉了如何聯係城內的錦衣衛密探的方法,故而命令邱楓每日上街尋找著錦衣衛的密探遺留在應天城大街上的一些極其隱秘的信號。

此刻,江楚寒正軟軟地躺在**深深地思索著,根據李定國所說,天地會外宗此次要一力促成明金同盟,從而聯合攻蒙,隻是這樣做,外宗,究竟會得到什麽樣的好處,外宗,又為什麽要促成明金同盟,聯合攻蒙的舉措?

在江楚寒的記憶裏,關於這一段曆史似乎總有著模糊的概念,然而,任憑江楚寒如何去想,卻也總想不出這一段曆史的曆史走勢究竟是怎麽樣的。江楚寒身處在這個年代,就連自己的命運,也開始漸漸地與這個時代掛上了勾。

按照來自後世曆史書課本上的認識,大明開國後,一直與之對抗的遊牧民族,乃是那頭北方的猛虎蒙古。然而,促成明朝滅亡的,卻是東北的女真人努爾哈赤所建立起的小國後金。江楚寒知道,那頭被譽為北方之猛虎的蒙古,最終被迫與金國結盟,金蒙聯軍在多爾袞的總指揮下,由於明軍遼東總兵吳三桂的判變,順利越過山海關,攻進順天,造就了曆史上的崇禎煤山自縊。

眼下離滿清入關還有著九年左右的時間,然而,這一曆史上的走勢,總讓江楚寒感到輾轉難眠,就仿佛如同心頭上的一把刀一般,麵對著未來未知的事實,江楚寒也不知究竟如何才能改變這一曆史的進程。

江楚寒忽然有些不敢往下想,如果大明終將麵對女真人,那麽最終所帶給大明的,終將是一場傾國之災難!

然而,明金同盟,聯合攻蒙,這種事情,若是不知道曆史走勢,恐怕就連江楚寒也會深深的覺得,這是對於大明來說,趁機收複北方失地的最好機會!並且,還可能一舉滅蒙,奪得蒙古的半壁江山,這種好事,朝廷裏又有誰會反對的?

但江楚寒清楚地知道,明金同盟,聯合攻蒙隻是女真韃子的一個強國之計,借大明軍力威懾蒙古,若蒙古答應與女真結盟,女真就將聯蒙攻明,在北方草原上挖個大坑讓明軍跳進去;如果蒙古不答應與之結盟,女真就聯明攻蒙,減少來自後側的威脅。

江楚寒忽然深深地長吸了一口氣,現在擺在自己麵前的這份答卷,自己最終又該怎樣舍取?是置之不理,促成明金同盟,聯合攻蒙,再想辦法通過自己的努力幫助大明在這一場戰爭裏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還是阻止這場戰爭,根據自己在後世知道的滿清南掠的線路和時間,先在遼東各關口布防設伏,讓滿清入關的危機絕不可能發生,將這場危機從而徹徹底底的扼殺在它初生的搖籃裏呢?

江楚寒沒有答案,所以,江楚寒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內心的深處,正在痛苦地煎熬著,徘徊著。

就在江楚寒這幾天裏安靜等待著機會的到來之時,邱楓的捷報也終於傳入了江楚寒的耳朵裏:應天城裏的錦衣衛,找到了!

江楚寒頓時大喜過望,急忙親自出門,來到了位於應天城一處極為偏僻的小巷裏,隻見在那座小巷的一麵牆壁上,畫著兩頭栩栩如生的公牛,正在頭抵著頭的鬥架。

江楚寒仔細地看著牆壁上的那副畫兒,然後終於微微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很仔細地從邱楓手中接過一隻畫筆,然後微微地思索了一番,緊接著凝神定氣,筆走遊龍,也同樣在牆壁上畫出了一副畫兒來。

那畫兒畫的有些詭異,一隻魚兒,正飛翔在雲上,不斷地翱翔著。邱楓看的有些不解,疑惑地問道:“大人,這兩幅畫......究竟代表的是個什麽意思?”

江楚寒微微一笑,指著上麵畫的那兩頭正在打架的公牛說道:“你看,鬥架的牛,是因為每一個錦衣衛的密探都是身著一身鬥牛服,需五品及以上官員才能著飛魚服。”

“原來如此。”邱楓頓時有些頓悟地點了點頭,笑了笑道:“原來這鬥牛圖的意思,竟然是說這裏是錦衣衛的聯絡之處,那麽大人畫的那張飛魚畫,也一定是應了大人的品級。”

“沒錯。”江楚寒點了點頭,轉而沉聲道:“在應天,熟知錦衣衛聯絡方式又達到飛魚品級的不多,他們應該能想到是我。找幾個人手,在這裏盯著,如果有消息,立即來報。”

“是!”邱楓急忙點頭應道。

果然不出江楚寒所料,隻是在第二天的早晨,消息便又再次傳入了江楚寒的耳朵裏了:錦衣衛的人,出現了。

江楚寒不敢有他,急忙帶著陽光一人急急出門,來到了事先約好了的地點以後,江楚寒急忙向眼前的一名漢子微笑著道:“本官江楚寒,不知道這位兄弟叫什麽名字?”

“江大人喊我肖揚就行。”錦衣衛這次來的隻有一個人,正是眼前這名名叫肖揚的漢子,隻見那漢子濃眉大眼,臉龐也是生的天圓地方,讓江楚寒隻是隨眼一看,就立即生出些好感來。

“隻因情況緊急,等不到雲不二大人了。”江楚寒微微地歎了口氣,急忙低聲道:“徐文廣找到了。”

“徐文廣?”肖揚顯然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徐文廣做為錦衣衛的頭號通緝犯,肖揚自然也是無比清楚的,微微地一沉吟,然後沉聲問道:“消息可靠麽?”

“絕對可靠。”江楚寒點了點頭,“現在人就在總督府裏。”

“好!”肖揚微微一笑,立即點了點頭,應聲說道:“有勞江大人報信了,既然如此,我肖揚這就回去,立即將此事報與領將,然後立即調查總督府!”

頓了頓,肖揚繼續說道:“還勞煩江大人告之住址,錦衣衛也方便聯係大人您。”

“我就住在城東帽兒胡同的東升客棧裏。”江楚寒沉聲道。

“好。多謝江大人了,我肖揚這就去也。”肖揚朗聲一笑,向著江楚寒抱了抱拳,然後猛地一轉身,便急急離去。

江楚寒微微一笑,心裏的一塊大石忽地落了下來,頓時覺得整個人一陣輕鬆,正待舉步回頭,隻聽身後的陽光忽然一臉陰沉地低聲說道:“江大人,有蹊蹺!”

“怎麽?”聽見陽光這樣一說,江楚寒頓時有些疑惑地道:“哪蹊蹺了?”

“直覺!”陽光緩緩地應聲道,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沉聲道:“獵人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