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掉腦袋的行為

此時此刻,菜市口裏一片蕭殺的景象,數萬百姓圍成了一個圈,群情激湧地看著程國祥審案子。

程國祥臉上的表情意氣風發,頗有些春風得意之勢,隻見程國祥猛地驚堂木一拍,雙眼圓瞪,衝著正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綁,蓬頭汙麵的徐文廣喝到:“徐文廣,現在本府控你意圖謀反以及收買賄賂朝廷官員等等十二條大罪,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徐文廣冷冷一笑,嘴角邊勾起一抹冷淡的微笑。這徐文廣是何人也,乃是昔日天地會外宗的龍長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簡直就是造反派的第二大頭頭,見識和口才無不是上上之選,又豈會看不出程國祥的用意。

程國祥也不生氣,冷冷地道:“來人啊,把犯人掌嘴二十!”

“這……”硬著頭皮跟著程國祥一起突然改變軌跡的大理寺卿的眾位衙役也是麵麵相覷,心知不好,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一時之間是以無人動彈。

程國祥等了半天也沒見有一個人動彈,轉過臉去,隻見眾人麵色有異,冷冷地道:“動手!”

“大人。”一個衙役想了想,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硬著頭皮說道:“兄弟們這麽做,有些不太合規矩。。。”

“混賬!”程國祥猛地發怒起來,猶如一隻惱怒了的獅子道:“本官才是上官!有什麽事具皆聽從我的,有什麽事情,自去你們沈少卿那裏訴苦,可是眼下,我是上官!”

上官兩個字,將眾位衙役的腰板頓時給壓垮了下來。都隻是一群底層的小人物,就算是想要得罪,也萬萬得罪不起這樣的一位朝廷大員,就算是自家的沈廷揚沈少卿,也絕對得罪不起。

這些大理寺卿的衙役們本就是一群小人物,雖說官職雖小,卻一個個心思敏捷,見程國祥如此之說,一群衙役們的臉色頓時變了一變,然後狠狠地在掌心裏唾了一口,幾個衙役交換了一下眼色,便已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意思。

要倒黴也是他程國祥倒黴,這一票,咱們幹了!

要倒黴也是他程國祥倒黴,幾個衙役心裏想法通過眼神交換了一下以後,立即把心一橫,左右都得罪不起,反正要是鬧出了事,也是他程國祥丟了腦袋,與自己這小蝦米又有何幹?

雖說這些衙役隻是個小人物小螞蟻,可是大理寺卿是個什麽地方?審問重大犯人的地方,特別是這種欽命的大案要案,這些小嘍囉們也不知道究竟幹過多少回了。所以人微言輕的情況下,未必見識也是如同小米粒一般的狹小!

一頓板子狠狠地招呼在徐文廣的臉上之後,徐文廣的整張臉頓時被打的如同豬頭一般,鮮血直流,就連槽牙也被打下來了兩顆

。這些衙役的行刑手段多了得?讓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就活。就算是打上一百個板子,叫他死他也死不了!

可是現在,很顯然的是,這幾個衙役下狠手了,既然抱著送死你去,不得罪人的態度,那幾個衙役下手就要狠的多了,二十個板子打的徐文廣滿眼金星,都快要昏厥了過去。也好在這些個衙役動作狠辣,才沒有讓程國祥的大事得以中止。

重重地哼了一聲以後,程國祥冷冷地道:“本官問你,你究竟送給溫體仁多少銀子!”

“啊!”

百姓群裏頓時齊齊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溫體仁!竟然是當朝首輔溫體仁!眼下程國祥麵色冷峻,直接審問徐文廣與溫體仁之間的事,這又怎麽能不讓周圍的百姓感到驚訝!

“沒有這事。”也不知道徐文廣究竟是怎麽想的,隻見他滿口的鮮血,依然強自冷靜地冷笑著:“我沒有對溫體仁行賄過!”

“還敢嘴硬!”程國祥一拍驚堂木,大怒道:“六部尚書,究竟有幾個收過你的銀子!”

六部尚書!程國祥竟然又扯出了六部尚書,這程國祥究竟是想要幹什麽?假設一個場景,在街頭,你忽然聽見有個大官在公開場合數落別的大官的種種罪狀,你會是一個什麽反應?

驚訝,沒錯,就是驚訝!除了震驚之外,絕不會有第二種感情!

這代表著什麽?這代表著朝廷的意思!這是朝廷要把那些個大官拉下馬來!此時此刻,在這群老百姓的眼前,程國祥儼然如同新聞發言人一般,他說出來的話,就代表著朝廷的意思,就代表著皇上的意思!

“這他娘的程國祥是要造反麽?”幾個昏在人群裏的錦衣衛的校尉見到這種種的一幕以後,也不由的大驚失色,麵色駭的如同土一般,好不容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了以後,這才在心裏暗暗地罵了出來。

“大人,怎麽辦。”身邊的幾個錦衣衛的士兵急忙低聲請示道,這幾個人的臉上也是一臉的緊張,久在錦衣衛中辦差,政治上的嗅覺比起一般人來也要靈敏的多,看見程國祥的這一番行徑以後,那幾個錦衣衛的小兵的心裏也隻是紛紛地生出了一個不好的念頭——這是要出大事了!

眼下,在菜市口,除了老百姓以外,任誰也能看的出,這是要出大事了,尤其是那些個大理寺卿的衙役,一個個的臉上更是一臉的土灰。照理說,要死也是他程國祥死,自己也不過都隻是一群小小的小蝦米,朝廷未必就會抓了自己,但是當眾審問這等機密的大事,那些衙役的臉上也不由的微微一青!

“怎麽辦?老子怎麽知道怎麽辦!”那名錦衣衛的校尉有些沒好氣地說道,想了想,那校尉沉聲道:“現在那麽多人,沒法動手!”

說完以後,那校尉又咬了咬牙,冷聲道:“我們得到的任務是格殺徐文廣,隻要那個徐文廣感說出半個字,不管誰在,也就地格殺。”

“是!”那幾個小兵點了點頭,得令而去。

眼下,菜市口裏,程國祥儼然擺起了公堂,冷冷地望著徐文廣,不斷地念著他所犯下的罪狀,徐文廣臉上的表情隻是微微地冷笑著,盡管整張臉已經腫的如同豬頭一樣了,卻扔不肯招出哪怕半個字

。程國祥似乎倒也不顯得急,隻是一臉冷然地繼續問案。

隻是這問案的內容,卻實在是讓人感到無比的驚異,從程國祥這樣的朝廷三品大員的嘴裏說出來的種種罪狀,簡直就無異於往涉案的京城官員臉上重重地打了一個巴掌,這下子,所有在場的百姓都開始慢慢的從驚異,然後……感到了振奮!

振奮!這種絕密的事情,一般情況下,像他們這種小老百姓自然是無從得知的,而眼下從程國祥的嘴裏說出來以後,已經不用問案,這擺明了的就已經在詔告全天下的老百姓,這些涉案的官員,已經查審屬實,證據確鑿,隻等待著虎頭鍘一開,立時處決!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案子,使得所有的百姓們為之瘋狂了,可以說,整個順天城的百姓,都陷入到了這種極度的瘋狂之中,所有人都相信,這件案子已然已是大明開國以來,最重大的案件,沒有之一!

就這樣,徐文廣一方麵誓死不招,另一方麵,程國祥也再不拿大刑伺候了,隻是拿著一條又一條的罪狀不斷地問著徐文廣,一改第一次在大理寺卿衙門裏審案的樣子,倒也不顯得那麽急迫。老百姓不急,可是錦衣衛的密探們急了!

一方麵,錦衣衛的密探們連忙命人去請自家大人,一方麵緊緊地盯著徐文廣,因為這一次,錦衣衛的這些密探們得到的命令是,隻要徐文廣敢說出一個字來,就當場格殺。可是眼下的情況,卻大大的出乎錦衣衛密探們的所料,一時半會也不知如何是好。

江楚寒和雲不二急急忙忙地衝在大街上,事實上,順天城的街道上現在顯得有些冷冷清清的,隻因為大家都擠到了菜市口看程國祥問案去了,這種稀奇的事情,怎麽能不看?

一路上,江楚寒的心一直得提著,江楚寒已經離開將近約莫有一炷香的時間了,在這一炷香的時間裏,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哪些的變故,也不知道程國祥究竟有沒有按他假設的那樣來做。

如果是,那麽程國祥固然是難逃一死,而自己呢?會不會也因為在皇上的震怒之下而將自己滿門抄斬,這種事古之已有,就算是諸葛再世,此刻也怕沒有什麽辦法了。

“首輔,不好了,程國祥公然在菜市口街頭設公堂審案!”

幾個被派出去探聽消息的小仆們在打探到具體的消息以後,人影一閃,便急急忙忙地返回首輔府報信去了。

一幹焦急地等待在首輔府裏的六部官員,各司值殿一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整個臉立即灰紫一片,本來那已經有些微恙的身子此時此刻可越發的顫抖了起來。

兵部侍郎李德任一聽便急了,他是個粗人,倒沒有其他官員那麽多的花花心思,急得一把揪起那前來報信的家仆,忍不住的怒喝道:“說仔細點,他程國祥究竟都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