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為救孫傳庭 屢吃閉門羹

燒了府台衙門的事,可大可小,但是不管怎樣,都不能讓孫傳庭趟進這趟渾水!眼看著沅沅等一行人鐵青著臉走出揚州衛所軍營,江楚寒就止不住一陣悲從中來,轉臉望向孫傳庭,見孫傳庭一臉淡淡的表情,江楚寒不由的心裏生出了一絲內疚,猛地一俯身,道:“孫將軍,下官給你添麻煩了。”

“這個......無妨。”孫傳庭淡淡地笑了笑,這位戎馬半生的將軍此時臉上竟然顯出一絲難得的傷感來:“都是為了江南,江大人,無需過多擔心了。”回臉望了望那些正安安靜靜地士兵們,孫傳庭笑了笑道:“這群兔崽子們欠管教,江大人,這就請先回吧。”

滿肚子的話堆在肚子裏,想說,卻什麽也說不出來。江楚寒呆立了半晌,忽然間雙拳緊握,死死地盯著這一臉微笑著的孫傳庭,猛地沉聲道:“孫將軍因我而遭此劫,我江楚寒又怎能於危難時對孫將軍袖手旁觀?孫將軍,我江楚寒無論如何,也要保你一個周全!”

話音已畢,江楚寒狠狠地一咬牙,猛地一勒馬韁,**的那匹駿馬一聲嘶鳴,然後調轉馬頭,邱楓緊緊地跟隨在後,兩人猛地衝向了軍營之外,向著揚州府府台衙門的方向趕了去,霎時間輕沙漫天,烏雲蔽日,馬上的那位青年官員一身紫色袍服,腰間橫插著一柄渾身通黃的寶劍,隻見那年輕官員滿臉的緊繃,雙眉間像是含起了無邊的寒氣,在這明媚的陽光下竟然顯得有些格外耀眼!

二人二騎,飛快地衝出了軍營大門,轉眼間便消失在了視野裏。而此刻,孫傳庭的眼裏,也早已有些濕潤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對於東晉時王導說出的這一句名言,江楚寒此刻也已是感同身受。寧做豎子,不做小人。更何況,若不是自己出的那一個計謀,孫傳庭又怎會因此而惹上大禍?棋差一著,一著不甚竟然引的孫傳庭惹上滔天大禍,若是江楚寒此時還能夠坐視不管,那麽,江楚寒便枉稱為人!

這幾日裏,陳府的大門緊閉,陳奇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府中的下人也極少外出,揚州府台衙門更是連續三日沒有開衙,沒有辦公。就在這幾日裏,江楚寒已三番五次地登上府台衙門請求探望陳奇瑜,可是無一例外的是,都遭到了府中下人們的拒絕。

揚州府台對於自己的那一絲微妙的變化,江楚寒自然是看在心裏記在心上,原因無他,一定是陳家大小姐陳沅沅對於自己替孫傳庭說話懷恨在心,在陳沅沅看來,孫傳庭羞辱在前,自己不過是向孫傳庭理論,竟然不僅沒有道歉,竟然還反而差點引來一起殺生之禍,就連自家房子,也被這群張揚跋扈的士兵們給燒著了,這口氣,沅沅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事實上,不管是府中的下人,還是府台裏的公幹衙役,一個個早已是硬憋著一口惡氣,若不是大小姐和陳管家已然吩咐決不可出去鬧事,對於這無緣無故平白飛來的一場橫禍,又有誰能夠真正硬忍的下來這口氣的?如果......如果不是大小姐,府台衙門裏的這一群人恐怕早就再一次打上了揚州衛,再次上演一場轟轟烈烈的全武行了。

沅沅有沅沅的想法,爹爹此刻還處於昏厥之中,猶如一顆主心骨似得存在,有鑒於上一次大鬧揚州府衛所所引來的可怕後果,沅沅至今依然還深深的記在心上,自然不敢在自主主張,一切,也隻有等爹爹醒來以後在說了。

這幾日裏,陳沅沅衣衫不解,沒日沒夜的守在陳奇瑜的身邊,親自照料著爹爹的一切正常生活起居,幾日下來,沅沅那原本就很纖細的身材,此時卻早已顯得愈發削瘦了,一張尖尖的小下巴竟然愈發尖銳了起來,通紅著眼圈,看起來也愈發憔悴了。不由得讓管家陳仁和不禁重重地歎了口氣。

“小姐,您還是先去歇息吧,我來服侍老爺就成。”陳仁和安靜地立在沅沅身後,低聲說道。

“不用了。”沅沅倔強地搖了搖腦袋,安靜地道:“我就在這守著爹爹,爹爹何時醒來,我便何時休息。”

“小姐的身子要緊......”陳仁和的臉上忽然泛起一絲酸楚,一閃既逝,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低聲繼續說道。

而這一次,沅沅卻久久地沒有說話。伸出那一雙羊脂般白皙地小手輕輕地擦在陳奇瑜那張老邁的臉上,沅沅擦的很仔細,也很輕柔,通紅的眼圈裏忽然浮現出了一絲黯淡的光彩。

就這樣過了半晌,沅沅親親地將手中的絹兒輕輕地握在手心裏,忽然出聲道:“那個該死的家夥,今天來過了麽?”

“這......”陳仁和臉上的表情顯然呆了一呆,然後低聲回道:“回大小姐,他今天......大約已登門了十次左右。”

“什麽理由?”

“說是要看望老爺,但是依照大小姐的吩咐,俱都次次回絕了。”陳仁和想了想,仔細地說道。

“那個該死的家夥。”沅沅緊緊地捏住拳頭,“我爹爹受辱,竟然還幫著孫傳庭那該殺的說話。”

沅沅有些氣急,這可是......這可是我陳沅沅親自挑選的男人啊!想我陳沅沅一世英名,好不容易挑中了一個男人,竟然還胳膊肘子向外拐,是可忍孰不可忍,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沅沅那滿臉浮現出的寒氣,看著陳仁和不禁又有些歎息。安靜地立在沅沅身後的陳仁和忽然彎下腰,低聲問道:“那麽......大小姐,他若還來的話,是不是就放他進來了?”

“誰要放那個死人進來!”沅沅冷哼了一聲,怒氣勃勃地轉臉望向陳仁和,有些氣結地怒道:“如果那個家夥還敢在來,你們就給我打斷他的一條腿!”

“這......”陳仁和頓時有些石化地呆在當場,愣了半晌,全身仿佛忽然爆發出一股無比淩厲地殺氣,沉聲道:“是!”

說完以後,陳仁和轉身大步地走了出去,臨出門前,還不忘順手拎起一根無比粗壯的大鐵棍。

“喂!你拿鐵棍幹什麽?喂!你給我回來!”見陳仁和殺氣騰騰的抄起一根鐵棍大步地走了出去,沅沅又驚又怒,可是隻是在一轉眼之間,手抄一把碩大鐵棍,殺氣騰騰的陳仁和早已消失在了沅沅的視野裏,沅沅不由得氣的狠狠地跺了跺腳,不禁又有些氣結:“這個死木頭!叫他打,還真打啊!”

說完以後,沅沅的一顆心瞬時提到了嗓子眼裏,趕緊豎起了一雙小耳朵,生怕江楚寒又一次再度“登門”,年紀輕輕的風流才子,若是真的被陳管家打斷了一條腿,那慘淡的模樣兒,讓沅沅隻是想了想,心裏就不由得泛起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今天,已經是江楚寒的第十一次登門了,輕輕地敲了敲門,客客氣氣地衝著那顫顫巍巍打開門的守門家仆報一聲自己的名號,說明了來意,按照前番幾十次登門遭拒所得出的經驗,果不其然,那家仆隻是一聽“江楚寒”這三個字,便將大門狠狠地一關,啪地一聲,一副鐵將軍把門——生者莫入。

江楚寒連連地歎了口氣,就連手上捧著的禮物,也覺得沉甸甸的,也不知陳奇瑜陳府台究竟怎麽樣了,也不知是否已經上奏了折子,一封信告到京裏去了。按江楚寒想來,紙包不住火,恐怕正在江南各處的言官們早已得知了這個在揚州城鬧的滿城風雨的重大消息,一個個的摩拳擦掌就待大幹一場了。同時,江南各處,包括當初吳孟明口中所稱的東廠一黨,恐怕也早已是伺機待發,一切準備妥當,從中漁利了。

紙雖然是包不住火,然而,一切的一切還是要取決於陳奇瑜的態度。本來一道天衣無縫的計謀,竟然在執行的過程中意外百出,不僅使得計劃破產,還使得陳奇瑜氣急昏厥,揚州衛士兵嘩變,差一點釀成大禍,江楚寒滿心感慨之餘,也同時在暗暗地警戒著自己。

官場水深,今後的自己,萬萬不可再這樣胡來了。

江楚寒歎了口氣,轉過身子,邁開沉重的步伐,準備回到驛館,心裏思索著究竟應當要如何才能解開這一場危機,就在這時,隻聽吱呀一聲,開門聲大作,身後那道久違的大門聲,終於被打開了!

隻聽那道滿是朱紅色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江楚寒不禁喜出外望,急忙轉過身子,三步並作兩步,急忙衝了上去,衝著那打開大門的家仆滿臉笑容地道:“麻煩你了,不知道陳大人現在身體如何了?還勞煩這位小哥代為引路。”

“引你妹的路!”一聲爆喝忽然就在江楚寒的耳邊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