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陽市第四人民醫院,幾名荷槍實彈的特警守在影像科門外。
厚重的防輻射門內,沐洪遠平躺在機器裏,具有多年臨床經驗的精神科趙主任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上的數值。
見檢驗結論已被打印出來,一旁的司徒藍嫣迫不及待地問道:“醫生,有結果了嗎?”
趙主任摘掉口罩看向她。“一個人是否患有精神類疾病,可以從五個方麵進行判斷。分別是感知覺障礙、思維障礙、情感障礙、意誌行為障礙、認知功能障礙,五項中如果有三項以上出現問題,就可以確診。通過我對沐洪遠的臨床診斷,他有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司徒藍嫣的臉皺成一團。凶手有精神類疾病,雖然她不是沒有感覺,但這也意味著不能按普通的連環殺手對其進行處置。
趙主任指著儀器上的數值解釋道:“很多人對精神類疾病存在誤解,他們以為是病人思想上出了問題,其實根本不是。就拿精神分裂症來說,它是大腦受到物理傷害造成的,這種病可以奪去一個人最基本的人性特征。”
“物理傷害?怎麽傷害?”司徒藍嫣雖然精通心理學,但這顯然超過了她的知識範疇。
“患者腦部組織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變化。當患者出現妄想症狀時,標誌著一些腦組織開始逐漸死亡。精神分裂症患者,一年之內死亡的腦細胞約在5%。在隨後的時間裏,腦組織的慢性死亡就像森林大火一樣會不斷蔓延。”
趙主任拿起腦掃描片插進燈箱,指著上麵的瘢痕道:“如果沒有藥物幹預,病史達到五年時,組織損傷就能擴散到大腦前庭,這時腦細胞死亡數會達到25%左右,患者由於腦部受到了極深的物理傷害,會產生妄想和命令式幻覺。通過核磁共振掃描的結果顯示,沐洪遠的腦細胞死亡數達到了30%以上,他的病史可能要追溯到二十年前。”
“我知道了……”
懷著沉重的心情,司徒藍嫣回到了專案組。
“精神分裂,而且這麽嚴重,按照法律規定,如果沐洪遠在作案期間患有精神分裂症,那麽就算他殺了人,也不用負刑事責任。”嬴亮憤怒地一拳捶在桌上,桌子震動了好一會兒。
“……抓了白抓啊這是!按照病史長達二十年推算,也就是說,他在殺第一個人時,就已患病五年了。有了精神病院下的病理診斷,沐洪遠最多隻會被強製醫療[12]。”隗國安也有些無語,他雖然怕麻煩,但是費盡心力破獲的奇案是這個結果,卻真的在預料之外。
“沒辦法了嗎?這個瘋子殺了七個人啊!”嬴亮生氣地站起來走了兩圈,“難道就這樣放過他?讓他在精神病院頤養天年?”
“不,還有辦法。”展峰的話吸引了所有視線,“現場重新複勘,我要查明所有案件的線索,這樣我們或許能夠證明凶手在作案時並未喪失‘控製自己行為的能力’。”
展峰深吸一口氣:“精神病患者犯罪,並不是免死令。如果報告得到了檢法的采信,那麽,沐洪遠必須承擔本案的刑事責任[13]。”
眾人互相對視,嚴肅地點了點頭,隨即,專案組再度奔赴案發現場。
不久之後,展峰獨自坐在會議室裏,上傳著複勘報告。報告裏著重標注出:放置屍體的三維坐標、樹幹的打眼位置(安裝滑輪)、複雜的木盒工藝及煩瑣的防腐處理……
按下上傳鍵,展峰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語:“對法律負責,我們竭盡全力了,但願能夠有一個公平正義的結果。”
就在專案組回到中心後不久,最高檢和最高法方麵就傳來了消息。
沐洪遠涉嫌故意殺人罪成立,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