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蘇醒過來的信王...
“馬政老帥和金狗在右翼打得很熱鬧,我們也不能閑著。否則金兵就看出我們的虛實來了。”趙榛指著對麵的金軍戰陣,對著投降的高寶山笑嘻嘻地說道:“你兒子現在被我嚴密的看管了起來,你要是敢背叛,我就先殺他。現在,你就要顯示出你們的忠誠來,與金兵作戰。現在,你出一百步卒,即刻攻擊。”
高寶山就高雲飛一個寶貝兒子,加上高寶山對獨子很是愛護。在他心裏,他兒子的命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所以趙榛也不怕他陣前倒戈。
一百步卒?即刻攻擊?高寶山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又不敢問,趕忙抱拳躬身。他大聲說道:“千歲大人,我立即帶著一千步卒殺上去。”這話當然是錯了,但正麵問有質疑之嫌,有懷疑千歲的意思,他剛剛投降,還不敢得罪趙榛,所以隻好假裝聽錯了。假如信王千歲要罵,就給他罵了,隻要不給他抓住把柄就地殺頭就行。
此時,趙榛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變成了一副雷電交加的模樣。他瞪著高寶山,驀然張嘴大吼道:“難道我的每一道命令,都要說兩遍?你耳朵裏塞了屎啊?違抗軍令者斬!你立即把一百人給我帶過來。”
千歲發飆了,高寶山屁都不敢放一個,轉身就跑。再遲一下,自己兒子就有危險了。
此時,趙邦傑也疑惑的看著趙榛。最近幾場勝仗,都是信王千歲在後謀劃,大夥兒在前衝殺,還沒看過千歲殿下親自指揮攻擊的。也許千歲另有高招,他不是拿一百投降的渤海人與契丹人衝陣,而是拿一百人做誘餌,引誘金兵,對金兵進行圍殺。
可是趙邦傑也感覺部隊,這邊隻有三千親兵步卒和三千俘虜,對麵五千金兵如果殺過來的話,恐怕他們不是對手,那放出誘餌又有什麽用?趙邦傑越發疑惑了起來。
此時,高寶山指派了攻擊力最差的一都渤海人和契丹人組成的步軍即刻出戰。這一百人心情緊張,氣喘籲籲地跑到了趙榛的麵前。
趙榛指指身後的三十輛大車,吼道:“看到了嗎?”有人不懂漢語,高寶山現場充當翻譯。這群契丹人和渤海人早看到了,大家一直盯著那些金銀絹帛,眼神貪婪,眼睛雪亮。
趙榛又指指前方金兵的戰陣,“你們隻要攻擊金兵前陣,把敵陣撕開,然後這些東西就分給你們。”
聽到趙榛的話,那一百契丹人和渤海人頓時傻了。一百人衝陣?是我們聽錯了,還是漢人千歲瘋了?這衝上去還有命嗎?不要說你給我們三十車錢財,就是給我一百車,我們連命都沒有了,哪裏能得到啊。
趙邦傑看著趙榛,沉思了一會,便有點明白了。金兵擺下的這個陣勢看上去是兩個拳頭打人,但他致命的一擊卻是針對義軍的左翼的。
蒲家奴也不相信義軍能練出十幾萬大軍來,精銳軍隊可不是壯丁就能成的,需要經過血戰和訓練才能成兵的。壯丁守城還可以,但是野戰就如同被宰的羔羊。
為此,蒲家奴首先要摸清義軍的底,利用堅固的戰陣消耗義軍,不能剛一交戰,就盡遣主力蜂擁而上。
蒲家奴大軍被分割包圍,漢人壯丁紛紛投降或逃跑。現在他手裏隻有一萬金兵,麵對十幾萬義軍他是守方,要先縮回拳頭再打人,不能追出去打,追出去打戰陣就破了,白白便宜了義軍右翼的義軍。
而右翼的義軍呢,則要慢慢打,要迷惑金兵。不然的話,金兵左翼要是突擊過來的話,他們十萬擺好看的百姓青壯恐怕會一潰千裏,連帶整個右翼義軍就會士氣下降,甚至崩潰。
現在左翼的雙方人馬都不敢放手去打,但是義軍左翼卻不能一直按兵不動,人、不然的話,就會被蒲家奴看出義軍左翼是紙老虎,一吹就破。
金兵追擊義軍走了好幾天,很累。現在他們又是背水一戰,這樣仗打久了,將卒疲憊,軍心就要亂了。所以義軍隻要爭取時間,讓右翼的義軍主力殺傷大量的金兵,那麽金兵將自然崩盤。
站在這裏看熱鬧肯定不行,左翼的兵力派上去打也打不過。你打不過,還要打,那怎麽打?
趙榛的辦法就是最好的辦法,用小隊人馬輪番攻擊,仗也打了,時間也消耗了,金軍還沒有摸到義軍左翼軍隊的實力。摸不到底,蒲家奴就不敢發動致命一擊,如此則陷入兩難之境。時間拖得越久,對金軍越不利,而對義軍卻越來越有利。
隻是,這辦法很殘忍,小隊人馬的損失非常慘重,但是趙榛用的是渤海人和契丹人,義軍們心裏就不會有多大的抵觸情緒。這樣,讓金軍無法摸清自己的底,還不會讓義軍的心裏有抵觸情緒,這辦法算是最好的了。
麵對金兵,虛虛實實擺陣破敵的趙榛顯然完全讀懂了戰場,也想出了各種對策,同時也讓人看到了他的另一麵。
這群番兵們不幹,我白白送死的差事,他們自然不幹。但他們不敢違抗軍令,違抗軍令者斬,那不等於雙手奉上腦袋嘛。
趙榛這次有耐心,又說了一遍。幾名番兵的低級軍官低著腦袋,就是不說話。趙榛吼道:“你們聽不聽令?”還是沒有聲音。
趙榛衝著身後的親衛一揮手,道:“號令不遵者,斬。”幾個親衛一擁而上,把那幾個伍長什長的低級軍官們摁倒在地,五花大綁。那幾個伍長什長們驚駭至極,連聲告饒。
“給我砍了。”趙榛怒聲吼道。小刀帶人衝了上去,一腳踩住一個伍長的胸口,戰刀呼嘯而下。其他親衛也紛紛提起戰刀,一刀一個。霎時間,鮮血迸射,一個個人頭落地。
趙榛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道:“拿著人頭,遍告各營將士,再有違抗軍令者,連坐斬殺。我倒要看看,這群番兵還敢不敢抗命。”接著他轉臉望著又驚又怒的高寶山,厲聲質問道:“這就是你帶的兵?一幫沒有鳥蛋的孬種?”
人在屋簷下,怎敢不低頭,兒子的命和自己的命都攥在人家手裏,高寶山隻能跪地認錯。
很快,幾個親衛高舉著血淋淋的人頭,在陣中來回飛奔了,大吼大叫,“斬殺”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看到抗命不尊者真的被斬殺了,眾番兵將士們無不震駭。
高寶山這時也不在陽奉陰違了,他在這一百士卒中找了幾個硬骨頭,即刻升為軍官,繼續執行這個送死的命令。
就這樣,一百番兵步卒扛著旗子,拿起剛發給他們的武器。一個個盾牌手在前,弓弩兵居中,刀槍手在兩翼,小心翼翼地走向了敵陣。
對麵的金軍有些莫名其妙,對麵的義軍足有十萬人,但是派出一百人來,幹什麽來了?他們沒遇到過這種事,尤其是金兵主將蒲家奴,更是一頭霧水。宋人義軍是不是腦子壞了?跑來送死啊?要不,另有後招?不管了,先拿弓箭伺侯著。
“嗖嗖嗖”無數聲劃破空氣的聲音,上千箭矢齊發,遮天蔽日,厲嘯而下。“跑啊……”不知誰先吼了一嗓子,於是大旗一扔,一百番兵掉頭就跑,撒腿狂奔。
“臨陣脫逃者,斬。”趙榛勃然大怒,厲聲狂呼命令親兵道:“舉箭,給我殺了他們。”
王勁是對趙榛最忠心的人了,他的一聲令下,長箭如雨,鋪天蓋地地射了出去。番兵逃卒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人會殺他們,一個個猝不及防,當即倒下一大片,剩下幾十個沒死的,受傷的,肝膽俱裂,“呼啦”一下沿著兩軍陣前沒命逃竄。
“殺了他們,一個不留。”趙榛一揮手,小刀帶著幾十個親衛打馬追上,手弩一陣厲嘯,番兵逃兵們便沒有站著的了。兩軍陣前,不管是金軍,還是義軍,都駭然變色。
看到義軍自己人殺自己人,金軍沒有幸災樂禍。相反,他們很害怕,義軍軍紀如此嚴明,下一波的攻擊就非常可怕了。
義軍將士尤其是番兵們一個個更加的害怕了,平時文質彬彬的信王千歲發飆了,這回可不是罵人,而是砍頭啊!而且還是整批整批的砍,如果這倒黴的事輪到自己頭上,那該怎麽辦?兩下權衡,隻有舍命去殺了,殺得好,保住了性命,那就發大財了。總比背著臨陣脫逃的罪名,白白死在自己人手上強很多啊。
就在這時,趙榛打馬衝出了戰陣。此時,小刀帶著一彪親衛緊隨其後。除此之外,還有一幫翻譯過來充當高音喇叭。
趙榛在陣前縱馬飛馳,聲嘶力竭地叫著喊著:“誰是你們的仇人?誰滅了你們的國家?誰奴役你們?屠殺你們,欠下累累血債?”
“女真人……!”親衛們同聲高呼,憤怒的吼聲回**在番兵將士的耳畔。“誰屠殺你們的親人,奸·**你們的妻女?誰燒你們的房屋,搶你們的牛羊?”
“女真人……!”在翻譯們的高呼下,番兵將士們聽懂了,他們心裏的仇恨被激發,蘊藏在身體裏的怒火開始點燃,叫喊聲撕心裂肺,心中的血淚突然傾瀉而出。
“誰逼得你們替他們賣命,誰逼得你們拋妻別子?”“女真人……!”數千番兵們狂呼了起來,遼國滅亡,國破家亡。攻打宋朝也不過是將胸中的怨氣發泄在了大宋人的身上,其實他們對於金兵還是有仇恨的。此時,在趙榛以及一幫親兵的呐喊下,番兵們鬱積在心中的憤怒徹底爆燃。
趙榛猛地勒緊馬韁,戰馬直立而起,仰頸長嘶。趙榛身懸空中,揮刀狂吼:“誰是你們的仇人?”
“女真人……!女真人……!女真人……!”一個個蕃人們,他們隱藏在心靈深處的仇怨突然噴發了。忽然間,他們渴望殺女真人,渴望用女真人的血來洗刷積累下來的仇恨。
後方戰陣裏,鳴鏑再度升空,霎時間,震耳欲聾的呐喊聲衝天而起,“殺金狗……!”十萬青壯年的吼聲如滾滾春雷,響徹天際。
趙榛飛馬衝回本陣,手指高寶山,大聲叫道:“出一百兵馬,攻殺金兵本陣。”高寶山二話不說,撥馬就走,找人去了。
這時,高寶山手下地契丹番將蕭得力策馬上前,躬身請求道:“信王千歲,請給他們最好的武器,我們契丹人願為千歲衝鋒陷陣,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撥。”趙榛一揮手,傳令兵飛一般射向後方戰陣。“擂鼓……”趙榛喊道。
蕭得力撥轉馬頭,望著前方的金軍戰陣,用力一揮手,對下麵的番兵將士說道:“讓女真人瞧瞧,我們契丹人也無懼生死,更有一副錚錚鐵骨。”
番兵裏麵,一百人走出本陣,從都頭到士卒,麵無人色。畢竟這是去送死,膽子再大也害怕。不過沒有退路了,從遼軍統帥把他們拋棄給金國開始,他們的生命就失去了保障。他們就象羊圈裏待宰的肥羊,隨時可能死於非命。
現在大宋親王趙榛這個殺神更是正舉著血淋淋的戰刀站在後麵,即使想縮著腦袋保住性命也沒有可能,趙榛不會讓他們活著。
好在剛才的呐喊激起了他們心中的仇恨,他們沸騰的熱血開始身體裏流淌,既然橫豎是個死,那就衝上去報仇雪恨的死。
“咚咚咚……!”“嗚嗚——!”戰鼓擂起,衝鋒的號角震天響。“殺金狗……!”各軍的將士齊聲高呼,為勇敢的番兵壯士們呐喊助威。
一百番兵衝了出去,他們很有經驗。在伍長的帶領下,五人一隊,盾牌護體,長槍前舉,刀斧手兩廂保護。一百人,二十隊,每隊之間間距五步,成一字長蛇狀飛速奔跑。這樣一來,當敵陣的長箭呼嘯而來的時候,人員的損失就能減小到最少,隻待衝出敵人箭陣覆蓋的範圍,他們就可以與敵兵展開近身肉搏了。
看到番兵們的表現,義軍將領都麵有愧色,看看人家的攻擊陣形,即使隻有一百人衝陣,也能殺傷敵人。反觀自己的手下,雖然也排成了隊列,但要陣形沒陣形,要配合沒配合。正麵戰場上,除了送死外沒有任何作用。
這不是士卒無能,而是義軍將領們沒本事,不知道如何訓練,也不知道在什麽情況下運用什麽陣勢殺敵。慚愧之餘也暗自僥幸,今天幸好有番兵的將士充當主力,而且義軍主力還是采取突擊偷襲打埋伏的辦法。否則這仗根本沒辦法打,正麵戰,義軍根本不是番兵的對手。
金軍箭陣射出,聲勢驚人。二十隊番兵士卒突然停下,盾牌高舉,就象二十隻大烏龜一般蹲伏陣前。
箭陣落地,烏龜殼的受擊麵有限,沒有遭到重創。趁著箭陣間歇之際,二十小隊快如奔馬,繼續殺進。箭陣再起,龜殼再伏,還是毫發無傷。
義軍將士包括信王親兵們都看得目瞪口呆,接受過正規訓練和半道出家的就是不一樣。瞧瞧人家番兵們,別看是手下敗將,那都是因為被偷襲後麵對數倍義軍而人心散亂才投降的。今天一看這些番兵們這武力之強悍,讓人驚歎啊。
很快,二十隊士卒衝出箭陣,直殺敵兵,一時間殺聲四起,這些自知有來無回的番兵士卒們完全喝出去了,殺一個賺一個,拚了。
看到對麵的番兵們,趙榛很沒落,他胸中有更好的練兵方略,有各種戰陣韜略。但是由於義軍流竄作戰,加上開始自己沒有建立起自己的班底和威信。一直都沒有機會訓練精兵。看看人家番兵和金兵,互相之間打配合打戰陣,自己老是用數倍兵力偷襲才能獲勝,以後自己必須改變一下策略了。
練兵,說的容易,做起來難。首先你需要時間和地盤還有足夠的糧草,才能訓練兵馬。那麽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一個地盤。
想到地盤,趙榛同時也想到了王彥這個人,自己給王彥快馬送了幾次信要匯合一處,一起抗金。但是人家王彥對信王根本不理不睬,王彥此時已經放棄了十幾萬民眾,率領率精銳萬人渡河南下前往開封。人家王彥投奔宗澤去了,趙榛現在兵力有限,隻能使用各種計謀與金兵戰鬥。
趙榛回過神來,“你……”趙榛用馬鞭指指高寶山,說道:“再出兩都人馬,準備接著殺。”
還要殺?還要番兵送死?看到趙榛繼續下命令,就連趙邦傑都吃驚地望著趙榛,脫口就想問原因。
而高寶山看到小刀手上血淋淋的戰刀,心中一窒,也把嘴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番兵將士們的性命難道就這樣不值錢?你想讓人家送死也出點高招,這種辦法未免太讓人寒心了吧?
趙邦傑催馬上前,說道:“千歲,這樣一直打下去,是不是不妥?”“我當然不會一直這樣打下去。”趙榛笑著指指對麵金兵敵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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