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拒絕

夕夏請了假一直在醫院陪著盛夏,盛夏本就蒼白的臉現在更沒有一絲血色。握著弟弟的手,一定會好的。醫生也說過國內成功案例很多,她的盛夏一定會平安出院,再回到學校的。

“姐……”盛夏醒來看見夕夏,微微的笑著。他快半年沒見到姐了,這病來得真好。

夕夏趕緊擦去眼角的淚,回頭看著盛夏,“怎麽了?是不是很疼?”

盛夏搖頭,隻是覺得疲累,不疼。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突然暈倒了,大家把他送上車時他是有些意識的,到醫院才完全暈沉過去。

“姐,我好想你……”盛夏的手輕輕抬起,兩手都紮著針管,隻抬到一半就扯住了。

“我回來了,盛夏,姐答應你,不走了,永遠陪著你,好不好?”夕夏握著盛夏的手,輕輕放下。再伸手摸著弟弟蒼白的臉,心疼的看著,眼裏的淚怎麽都忍不住,忽又背過頭去。

這個美麗的少年一舉一動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伸手去拉他的姐,確隻能碰到她的衣服。

“姐,姐別哭,我沒事……姐,我沒事,隻是營養不良,躺兩天就沒事的。”

盛夏堅信自己就是太累了,他已經三周星期沒正常睡過覺了,要迎接期中考試,他們學校不是最好的高中,可裏麵都是按成績說話的,好成績就決定一切。期中考完這才鬆一口氣,隻是不知道體力不支,在球場上暈倒。

他沒想到的是姐會趕回來,看她著急的樣子,盛夏心裏揪扯著,他知道不該這樣嚇她的。

“姐……”盛夏又喊了聲,聲音已經弱下去,他知道錯了。

這個少年很小就懂事了,別的孩子這樣的年紀最是叛逆得無以複加的時候,可他沒有,他一直都那麽懂事,那麽聽話,姐姐就是他的一切,姐姐的話就是聖旨,姐姐讓他考最好的大學,他起早貪黑的用功,他唯一的信念和堅持就是永遠不讓姐姐失望。

夕夏擦幹淚,重重吐了口氣,這才轉頭看他,強顏說,“我知道,我是心疼你,盛夏……”

夕夏俯身抱住他,輕輕的說,“盛夏,姐姐什麽都沒有,隻有你了,你不能有事,知道嗎?”

“嗯。”盛夏堅定的應著,他沒事,他很健康,他還要考最好的大學呢,他當然沒事了。心裏在歎息,唉,他這個姐姐啊,他當然知道,這是她的愛。

盛夏從來都不會嫌他姐姐囉嗦,不論姐姐嘮叨多久,他都會聽著,還會笑著點頭,一一記下,一一答應。他們的生命裏,隻有彼此。

夕夏在醫院都快一周了,盛夏的耐性快到盡頭了,每天都想著回學校,看見他姐又強壓著煩躁,他不想在住在醫院,他要回去念書。

“姐,我已經好了,讓我出院吧。”盛夏央求著,低低的撒嬌。

夕夏給了他一個微笑,繼續削平果,醫生說了,配合化療得多吃蘋果和柑橘含多維生素的水果,還得多吃高蛋白的東西。所以盛夏每天都會被他親愛的姐姐逼著喝一大杯牛奶,還有至少一個蘋果,拜托,他真不喜歡喝牛奶,那味兒讓他想吐。

“醫生說你營養不良,嚴重貧血,還得讓你再住一陣。”夕夏心情平靜後說話的語調永遠是那副幽幽慢慢調子,不論對方多麽氣急敗壞,她還是那麽從容優雅。

“姐——”盛夏不滿,大喊一聲。

夕夏抬眼看他,對著他寵溺的笑,“多大的人了,還撒嬌啊?給,吃完,不準再扔了,扔了我就打你手心。”

夕夏蘋果遞給盛夏,轉身往外走,“我出去一下,我回來前你不準亂跑。”

說完站在門口等他的話,盛夏苦拉著臉勉強答應。夕夏淡淡一笑,這才放心出去。盛夏歎口氣,這個姐啊,他已經長大了,還把他當小孩看。拿著手上削得平整的蘋果,又笑起來,就因為有這樣的姐姐,讓他從小都沒有失去過愛,即使父親沒了,母親不要他了,他依然是幸福的。

夕夏出門那笑就不在了,一張臉冰冷冰冷的,眼裏焦急的神色盡顯。

盛夏住院,醫療費不少,她手裏的存款就那麽點,她是有時間都在接活,可每個月出去她和弟弟的生活費,還有每學期的學費外,她哪裏還有什麽錢?

現在手裏的錢存的都是下學期的學費,她和盛夏兩人的學費得一萬五千多,這才進醫院就花掉一大半了,以後怎麽辦?

家裏就她和盛夏兩個人,她不可能撇下盛夏出去賺錢的,他那麽聰明,一定會懷疑的,到底該怎麽辦?

出醫院才知道今天的太陽這麽烈,陽光從天上打下來無情的刺進地麵,無情,是的,就像現實的無情一樣,容她掙紮一下都不行。

遠遠就看見冷一鳴了,夕夏心被紮疼了一下,想忽略他,卻怎麽也忽略不了,還是走向他。

“你怎麽來了?”

這話,很熟悉啊。

“我來找你,我聽說你弟弟病了,我來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冷一鳴看著她的眼睛說。

夕夏也看著他,冷一鳴也高,但是不及莊孝,也沒有莊孝厚實,他更單薄。夕夏沒有心情再想別的,他已經和朱衣在一起了,很不懂為什麽還要再出現在她麵前,他把她當什麽了?

“我喜歡你,夕夏,我愛你。”冷一鳴突然伸手抱住她,夕夏皺眉,伸手推他,他抱得緊。

夕夏知道,如果她非要推是可以推開他的,可她好像依靠這個懷抱,盛夏的事快把她逼瘋了,她真的好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靠一靠。

“我知道你也以為我和朱衣在一起,不是,我喜歡的是你,是朱衣一廂情願……夕夏,那晚你知道我有多狼狽嗎?”冷一鳴頓了下,似乎強壓回憶,然後再說,“夕夏,相信我,我對她沒有一點感覺。”

夕夏推開他,看著他的眼睛。冷一鳴說,“你也知道那些人會把人說得多壞,他們一直嫉妒我,往我身上潑的髒水還少嗎?你也知道,他們有多排斥,說那些,隻是讓所有人更遠離我,你不明白嗎?”

似乎他有點偏激,夕夏想說點什麽,想想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算了,她自己現在一團糟,哪有心思管別人?

“對不起,即使你和朱衣沒什麽,我也不能……接受你,我弟弟……”不,盛夏會好的,夕夏眼裏淚水在打轉。

“我知道,我會等你的,我知道你現在不想想這些,你放心,我會等你的。弟弟還有你,你別擔心,我們一起守護他,好嗎?”冷一鳴說。

“可是……真的要,很多的錢……我不想連累你……”夕夏已經無助的哭了出來,情緒突然間崩潰,那麽多的錢,她從哪裏去找?現在還在化療,以後還有換骨髓……怎麽辦,她該怎麽辦才好?

冷一鳴聽了很奇怪的是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朱衣的二十萬,他自己都覺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