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章 很好的病人
蕭邦不懂醫理，但是的確有一間不錯的診療所和一個水平說得過去的醫師，華清逸並沒有完全放下戒備，他整個人雖然看起來很輕鬆，但是暗藏在身後的神經卻始終保持著高度緊張。
診療所不大，設備和一些大醫院來比起頗為簡陋，但你硬是要做些疑難手術還是可以的，隻要不是開什麽胸腔頭顱的，這些設備也足以應付。
張醫師是一個很好的麻醉師，同時也是一個很好的外科醫師。
當他拿起剪刀時，華清逸站了起來，出於本能，對外人不信任的主觀意識讓他擋在了蕭凜的麵前。
張醫師不明所以的瞅了眼華清逸，眼下大有你是‘神經病’的意味在裏麵，隻是病人已經因為流血過多造成短時間的精神麻痹，這個現象正處於危機邊緣，所以他不得不開口，盡管說話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你妨礙我工作了。”
這個人竟然跟他用這種口氣說話，華清逸挑起眉。
“華少，軍醫現在需要醫治，我們外麵等，張醫師是外科方麵的專家，我很信任他。”蕭邦笑眯眯的拉一把華清逸，他實在是擔心兩個人的個性，也許這位華少真的有可能把診療所給拆掉，那麽以後找誰來療傷？這樣虧本生意他是萬萬不會做的。
“世界級明星，想不到也抽煙！嗓子不是要被保護的嗎？”華清逸淡淡的開口。
坐進蕭邦車子的時候，所有相關資料已經通過郵件的方式輸入到了華清逸的手機上，不然他也不會如此堂而皇之的跟著過來，要知道這一路上有多少個暗樁跟在邊上，一般人是很難發現，當然蕭邦也沒有發現。
“做明星也有壓力，要不要來一根？”蕭邦看起有點無奈，雖然也有些政治上的小背景，但是在華清逸的眼裏那些人根本算不上什麽人物，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你怎麽會在醫院？”華清逸挑了挑眉頭。
蕭邦歎了口氣，深深吸了口煙，像是一個老煙民一般緩緩吐出煙霧，接著說道：“北巷的龍虎娛樂城，我跟軍醫都是一個遊戲群的朋友，當時我以為我是最晚一個到場，沒想到軍醫比我還晚。沒多久，我就送喝醉的朋友回家，路上聽新聞才知道那裏發生了爆炸，趕往醫院。”
“嗯！”
語言中沒有很多的修飾，說話的節奏也很平穩，華清逸知道蕭邦沒有說謊，他的氣息始終都保持在一個形態下起伏，雖然有點內疚的味道在裏麵，但不影響他整個人的狀態。
“你們進來一個人幫忙，病人對麻醉劑的排斥，我需要有個人來按住他。”診療室的門被拉開，張醫師臉上毫無異常神色的站在門口。
兩個人相互對視了眼後一起走進診療室，蕭凜坐在手術**，看起來沒有那麽糟糕，隻是被剪刀減去一半的衣服還掛在他半個身體上，顯得有點滑稽。黑眸裏的陰狠嚇到了蕭邦，華清逸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眼神，倒是在一旁的張醫師對此毫無感覺，似乎在他的眼裏隻有病症沒有病人，這倒是個蠻有趣的人。
“哥！”
“我自己來！”蕭凜淡淡的說了句，華清逸算是放下了心裏的石頭，能開口說話就好，他還真怕他什麽都不說，憋著更容易出事。
“你是醫生？”隨後瞥了眼一旁的張醫生開口問道。
“嗯！”
“很好！替我準備一把9號刀柄、13號刀片、中號線縫製。”蕭凜將掛在身上的半截衣服拉下丟棄在一邊，用大塊棉花沾上醫用酒精擦拭著傷口，隨即又朝著華清逸說道：“清逸，幫我準備套幹淨的衣服，還有我的車。”
“現在我不會離開的！”蕭凜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反正華清逸會有辦法將他的車弄回來。
“需要麻醉劑量是多少？”張醫師將蕭凜需要的物品擺放在手術台架上，當蕭凜果敢的說出他所需要的東西時，張醫師就很清楚他的技術在這個人眼裏派不上用處。
“不需要。”
手術台上的燈很亮，打在傷口上，你可以清晰的看清上麵的每一條紋路。被子彈瞬間穿過時燒焦的肌肉向外翻開著，表麵已經出現炎症反應，蕭邦似乎很怕見血，所以他選擇了回避，熟知張醫師不喜煙味的癖好，他總是在外抽煙，這裏算的上離市中心比較偏遠的郊區，他不擔心會被狗仔隊追。
“你傷的很重！”出於對醫學上的認知，張醫師不認為蕭凜可以一個人做完整個過程，而且是在無麻醉的狀態下，這不由的讓他想起了古時候關雲長刮骨療傷的故事來，那個時期是因為沒有高超的麻醉技術，而現在是文明時代，完全沒必要效仿古人。
“麻醉劑隻能使神經組織遭到破壞，所以你會感覺不到疼痛，你是個麻醉劑醫師，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麻醉劑調配成分。”蕭凜依舊用一種毫無情感的語氣說著話，站在邊上的華清逸不由的皺起眉，他很不喜歡聽他用這種口氣，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13號刀片的刀頭呈圓弧狀對於切開皮下組織來講，這個選擇並不是最好的，蕭凜捏著刀柄一點點將傷口上的粘連物挑開，由於長時間的忽視，肌肉的部分粘合與子彈相互交融，形成一個包，想要將子彈取出，勢必要連著周圍的神經肌肉一起拿掉，張醫師不禁在邊上挑起他的雙眉。
很安靜！華清逸和張醫師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共識，兩個人始終站在原地看著蕭凜一點點割下那些粘連物不皺一下眉頭，看著一塊塊白色的紗布變成紅色，他們隻剩下自己的呼吸。
蕭邦沒有進來，地上的煙頭多了許多，人也有點暈，其實煙醉要比酒醉更難受，他靠在診療室的門上，讓自己呼吸著新鮮空氣，隻是空氣中飄彌著血的氣息，引來了狗叫聲。
安靜下，時不時可以聽到金屬器皿的碰撞聲，冷硬的叫人心悸。
汗水沾濕了蕭凜的發絲，有那麽一刻華清逸認為他是故意的，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蕭凜，他心底的那份疼無人能懂！
“張醫師，請你替我縫線。”蕭凜用鑷子拉出子彈後，用止血棉捂在了傷口上。他並不是一個會逞能的人，有時候示弱也是一種膽量的體現，他是個軍醫，所以他很清楚能力範疇，並不是說他不能完成這項工作，而是沒必要過分去壓製自己。
血流的有點多，這個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剩下的工作是我來處理，那麽我希望你能做一個好病人。”張醫師幹練的將一瓶葡萄糖掛在了鉤子上，熟練的將滴液管安置好，針頭刺進了蕭凜的皮膚，接著說道：“必要的營養液也是需要的，釣完消炎藥再走。”
將邊上小型的手術燈打在傷口上，很完美的切合技術，平整的刀口沒有出現齒輪組，每一個切開下去都沒有任何的猶豫和滯留，這樣的技術讓華清逸驚歎。
“技術不錯！”一個好的外科醫師不僅僅是看他在手術時下刀的果斷和病情的分析，另外一個地方就是傷口的縫合，漂亮的接口與平整的距離取決於傷口愈合的狀況，一個好的縫線可以讓你在很長的時間後找不到傷口的存在。
“彼此彼此！”張醫師脫下手套，處理完善後走出診療室，看了眼蕭邦和華清逸淡淡的說道：“晚上這裏就交給你們，半夜他可能會有發燒的跡象，藥我已經準備好，明天必須離開。”
華清逸現在相信，這位醫師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原來在燕京還有孤陋寡聞的人，他感到蠻舒坦，跟那些唯唯諾諾的人比起來，這樣的人才有趣。
“哥，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處理？醫院那邊有了消息，嫂子已經脫離危險。”
“抓回來的人交給龍魂處理，這不是一起簡單的尋仇事件。”蕭凜注視著滴液，晶瑩的像一顆顆眼淚，在白炙燈下讓人迷了眼：“夜鷹去了中東，至今下落不明。”
“你打算去中東？”華清逸敏感的插了一句，雖沒有聽說那邊有什麽問題，但是現在燕京的局勢動**，張家按兵不動，對於夏家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
“紳士還在龍魂總部？”蕭凜轉移了話題。
“嗯！這家話嘴很硬。”
“替我安排下，我要見他。”
“這個是沒有問題，隻是……”華清逸有些猶豫。
“說！”蕭凜眨了眨眼睛，消炎藥裏有著安神的成分，他不禁莞爾一笑，看來這位醫師還是個蠻體貼的人。
“北巷爆炸案中的兩個嫌疑人，一個服毒自殺，另一個在打死警務後逃跑。另外，我不認為你現在離開燕京是件對的事。”對於自己執著的看法，華清逸從來都不會退讓，他會說出來，就表示著他的不妥協。
深知這點的蕭凜並沒有與他爭辯，因為他也是同樣的人，不會輕易退讓。
“嫂子現在很需要你，夏家現在也很需要你，而且你沒有理由去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