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黃銳珊的配合，恐怕現在躺在地上的屍首裏就會有他一具。
他也沒有想到這位女將軍能看懂自己的意圖，並且做出了配合。
“你沒事吧？”黃銳珊的麵色有些緊張。
“沒事，隻是體力消耗過度，需要休息片刻。”
“好，你先休息，接下來交給本帥即可。”
黃銳珊看了範統一一眼，便轉身朝觀滄海的屍體走去。
觀滄海乃楚軍先鋒主將，他的死必定會給楚軍士氣帶來沉重的打擊。
黃銳珊身為黃家軍主將，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雖然身為女子，但麵對觀滄海的屍體時，毫不猶豫，抽出腰間佩刀，劃開觀滄海的咽喉。
血水汩汩湧出，染紅了大片磚麵。
高舉觀滄海的首級，大喝：“賊將首級在此！”
看到自己主將的首級被敵軍主帥掛起，楚軍頓時驚慌失措起來。
尤其是黃銳珊的話語，更是刺激了他們的士氣。
“觀將軍竟然戰死了，這怎麽可能！”
“觀將軍武藝超群，竟然會被殺了嗎？”
“難道我們真的敗了？”
楚軍士兵議論紛紛，他們不願意相信，也沒辦法相信。
“嗚～”
撤軍的號角吹響。
楚軍頓時潰逃。
“贏了？”
“楚狗們都撤了！”
“哈哈，勝利了！”
楚軍潰逃之際，守護城牆的黃家軍歡欣鼓舞起來。
黃銳珊看著撤退的楚軍，鬆了一口氣。
雖然勝利，但這一戰的損失依舊很大。
自己麾下的五千將士，死傷近半，如果不是先鋒大將觀滄海被他們斬殺，恐怕他們早已全軍覆滅。
“收拾一下，準備撤回洞水北岸。”
黃銳珊心中很無奈，她想留下，但以現在的兵力根本堅持不到元州的援兵，更談不上接手。
“遵命！”眾人領命。
……
當天晚上，在洞州北邊的洞水岸。
黃銳珊心中充滿了不甘，望著洞州。
“阿發，範校尉如何？”
“回稟主帥，他沒事，如他所說，體力消耗太大，睡著了。”汪德發抱拳回複道。
“那就好！”
黃銳珊點點頭，說道：“傳令下去，這幾天務必讓斥候們盯緊洞州，一旦發現元州援兵，立即回報！”
“遵命！”
汪德發正想領命而去，忽然傳來馬蹄聲。
“報~”
一名斥候急速奔來，翻山下馬單膝跪在黃銳珊身前，稟告主帥：“虎威將軍梁子任與威武將軍梁子義率領兩個軍團在我軍離開後占領了洞州城。”
“什麽？”
聽到這個消息，黃銳珊的瞳孔一縮，臉色陰沉得嚇人。
“好算計！”
“竟然趁我與楚軍兩敗俱傷，撤出洞州之後入住洞州城！”
黃銳珊的目光冰冷，道：“可惡，這幫無恥小人。”
“主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汪德發問道。
“怎麽辦？”
黃銳珊自己也沒有辦法，如今她的騎兵團，加上傷員也不過三千而已。
梁家二子更是占據洞州，她已經失去了機會。
“回太原吧，黃家的基業沒了！”
黃銳珊歎了口氣，她知道這次洞州之行，徹底失敗。
她甚至不知道回去後怎麽跟亡父交代！
想到黃家世代忠良，為了唐國南征北戰百年，到了最後竟然落得如此結局。
“給陛下傳遞消息，我黃銳珊戰敗，請回太原！”
“喏！”
汪德發立即領命。
.......
太原城內。
街道兩側的酒樓茶館中，各方勢力的探子都注意到了黃銳珊的狼狽。
黃銳珊始終低著頭，這次洞州失利對於她打擊頗大，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廢。
“大帥，您這樣可不行啊，繼續垂頭喪氣下去，我們可就要跑路了。”
黃銳珊抬起頭來，擠出一抹微笑，說道：“你不懂。”
範統輕笑，說道：“末將確實不懂，不過末將卻有一句話要勸慰大帥。”
黃銳珊疑惑地看向他。
“隻要人活著，就還有希望。“
“如果連生存下去的欲望都沒有，那就真的完蛋了。”
範統看著黃銳珊，認真繼續說道：“想我，一無所有，一人待在那死囚營中，那暗無天日，宛如一隻待宰畜生的生活足夠讓一個鐵錚錚的漢子崩潰。”
“可是我依舊沒有放棄生的希望。”
“死囚營？”黃銳珊眉頭皺起。
“嗯。”
範統點頭輕笑：“我是大楚皇帝陛下欽賜的死囚犯，進去後就再也沒見過陽光，也沒聽過外界消息，直到有一天，一位都尉帶著讓我出獄為餌。”
“原來你是楚國人。”黃銳珊詫異道，握住韁繩的右手挪到了腰間的劍柄上。
“大帥得知我是楚國人就想殺我？”
範統其實也不想這般暴露自己是楚人的身份，可是總有一天自己的身份會暴露，就算黃銳珊會幫他隱藏一時，但永遠得不到信任。
在回到唐國國都太原的這段日子裏，自己在軍營也不是全然無事。
比如他知道黃家的一些秘聞。
現在的黃家，就像被白蟻蛀空的樹木，一觸即潰。
如果接受自己的黃銳珊倒了，以他楚國人的身份，想在唐國繼續混下去，斷然不可能，必然會隨著黃銳珊一同消失。
從他進入黃銳珊帳下開始，範統便與黃銳珊綁定在了一起。
現在的他隻能依靠黃銳珊，所以互相信任是必不可少的。
他可不想因為自己是楚國人的身份而被黃銳珊忽視。
黃銳珊緊握著腰間寶劍的劍柄。
她早就猜測範統的身份可能不簡單。
隻是她做夢都沒想到，範統竟然是楚國人！
是殺還是留？
黃銳珊陷入了矛盾之中。
若是換成旁人，黃銳珊絕對不會有絲毫留情。
可是麵前的人，是個能人！
他曾斬殺林海，協助自己滅了觀滄海。
而且他年紀比自己還小幾歲，看樣子也不過二十出頭，如此年紀就能有如此戰績，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這種人才，她黃銳珊舍不得錯過！
可是眼前之人是楚國人，她最痛恨的楚國人！
握住寶劍的手，不知不覺地向上提了幾分。
寒芒閃爍，鋒芒畢露！
這股殺意讓範統眉頭緊鎖：看來這一次，自己賭錯了！
他也握住了自己腰間的寶劍。
一旦黃銳珊出手，他將會毫不猶豫地出手挾持黃銳珊，以助自己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