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懸天門

一刹那,我看明白了,那東西不是炸藥包,而是一個人。這個人撲通一聲,徑直落入水裏,水花濺得老遠。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從這麽高的地方墜落,心裏無端地緊張,雖然剛才自己也掉了下來,但沒什麽感覺。

水麵滿是紅孩兒,有幾隻在水波的**漾下逐漸清醒過來,我大叫倒黴,怎麽麻煩不斷,要是紅孩兒全體蘇醒,那我們就沒好運氣再次逃脫了。水麵很快平靜下來,但是掉下來的人一直沒浮上來,好歹是條人命,為了弄個究竟,我讓範裏照顧其餘的人,然後就又潛入了水裏。手電筒的電量可能要到盡頭了,在水裏忽閃忽閃的,但是不開著又不行。水底躺著一個人,我看他的穿著有些眼熟,再往近一看,差點喝了幾口冷水。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失蹤良久的許少德。剛才有人在上麵扔炸藥包,現在他又從上麵掉了下來,莫非扔炸藥包的事情他也有份?這小子真行,真的對得起自己的名字,特別的缺德。我抱起他,浮出水麵後就趕快往岸邊遊,雖說是岸邊,但是連站的地方都沒有。把那小子扔給眾人後,我痛快地喘了一口氣,想當即問問這個貴公子,剛才到底是不是他下的毒手。但是,時間卻不允許了,因為紅孩兒蘇醒的數量越來越多,再不逃命就等死了。也不知道為什麽,紅孩兒除了王連長,範裏和阿瓦古麗以外,都想殺之而後快,我們又沒招惹她們。

出口,我已經知道在哪裏了,隻要爬到出口處,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連躲避的地方都沒有。其實,剛開始我也以為出口在水底,因為水不停地灌下來,肯定要有出口讓水流出去,不然水坑肯定會滿。但是,在這類地方,有暗河並不奇怪,流進來的水也許已經從水底的某些通道流了出去。但是,出口不一定就在水底。剛才,我潛到水底,發現水潭十分空曠。既然如此,何凱教授的頭又是怎麽被撞到的。

從水坑上麵掉來,不是撞到水裏的石頭,那也有可能是落下來的時候撞到了別的石頭,但是何凱教授的情況卻比較特殊。當時,我看了四周,都沒有發現出口。直到後來,因為何凱教授的傷口我才發現,出口懸在了半空中!

說到這裏,讀者們可能覺得我在吹牛,所說的故事不可思議,簡直就是神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知道沒有說出來,一直把它當成秘密。何凱教授額頭上的傷口,有一些紅色的泥土,非常的粘稠,很難去除。這種泥土非常特殊,是火焰山地區用來做生土建築的材料,粘和性非常強。之所以這樣,火焰山地區的建築才曆經千年不倒。

我剛才一直沒有注意,水坑的半空中有一道橋梁狀的物體,可能長期存在,所以顏色已經和水坑融為一體。因此,仰頭看上去,很難注意,況且尋找出口,都是往水潭的四周,怎麽會找到半空中呢。這個橋梁一樣的建築有點像一支箭,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總覺得它的形狀和父親給我的箭很相似。後來的爆炸把那個橋梁炸得粉碎,但是橋梁的一端卻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空間。如果不是這次爆炸,或許我們一時半會發現不了空中的端倪,因為泥土橋梁完全把出口包裹著。也就是說,這座橋梁如一根水管,是空心的。

好在水坑的四周都是嶙峋的山石,攀爬不是難事,那個橋梁頂端的洞口距離水麵隻有十來米,像我們當兵的這樣的身手,這隻是小菜一碟。可是,帶著一群傷患就麻煩了。實在沒辦法,隻好讓兩個教授先上去。誰知道,小鳳卻自己搶先,第一個爬了上去。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世界上怎麽還有這樣的人,好歹也該讓讓長輩。盧成教授爬上去以後,就輪到何凱教授,但是她一直昏迷。

“我帶她上去,一會下來接許少德。”王連長話不多,說完就抱著何凱教授爬了上去。

這得花多大的力氣,我試都沒試過,帶著一個成年人,還要峭壁上爬來爬去的,打死我也不願意幹。可是,王連長硬是咬著牙齒,堅持到了半空中的出口。我本想叫王連長別下來了,但是他放下何凱教授,又爬下來接許少德。盡管王連長平時對我們很苛刻,但是在危險時刻,居然把我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想想自己平時的確誤會了他。許少德雖然不胖,但也不瘦,王連長帶著他上去以後徹底虛脫。好在我和範裏身體不錯,爬上去非常的簡單,所以就讓阿瓦古麗先上去。

“你先上去。”範裏讓我跟著阿瓦古麗。

“你先,別吵,我還得找東西。”我故意騙範裏道,他沒想到我會說謊,所以當下決定留下來和我一起找,也沒問我要找什麽東西。

這可把我急的,本來隻是撒謊,哪知道卻把時間耗上了。無奈之下,我馬上說了實話,他愣了一下。而這個時候,紅孩兒完全蘇醒了,他們正往這邊兒湧來,我嚇得不再謙讓,馬上死命地往上爬。在求生的時候,人類往往能激發很強的潛力,我瞬間就爬到了洞口處。紅孩兒還是不傷害範裏,所以我不是很擔心他的安危,隻希望他快一點兒上來,節省時間。洞口裏麵有什麽我還沒時間看,隻覺得身後一陣熱浪撲來。

範裏還差一米的距離就爬上來了,但是紅孩兒也跟著爬,這讓我剛落下來的心又懸了起來。何凱教授忽然醒了過來,她吃力地站起來,卻入迷地看著洞裏的牆壁。紅孩兒越來越多,它們似乎能水陸兩棲,所以剛才昏迷在水裏也沒溺死。我心裏一急,馬上伸手把近在咫尺的範裏拉了上來,其實這是多此一舉。這個時候,水坑上麵卻落下來一根很粗的繩子,正好經過了我們所在的洞口。

接下來,有三個人同時說了三句話。

“真是沒教養,剛才扔炸藥包,扔人,現在又扔繩子,上麵的人搞什麽名堂!”小鳳忽然大罵道。

許少德此時也醒了過來,他看到有繩子在晃動,嚇了一跳。他當即大叫:“不能讓他們下來,快逃!”

“高昌國!”何凱教授的語氣驚喜的成分很多。

聽完這三個人的話,我一下子沒了主意,王連長也癱在了地上。到底是改順著繩子爬上去,還是該往洞裏逃?上麵的人是誰,許少德為什麽這麽慌張?而何凱教授為什麽會忽然說出“高昌國”這三個字?

“別發呆了,上麵的不是好人!”許少德看我們沒有反應,於是焦急道。

這幾個考察隊的人,滿心期望上麵會有人施救,但是許少德這麽一喊,大家馬上就慌張了。我聽到何凱教授貼著牆壁,看來看去的,想問問她的意見,因為盧成教授不願意再吃苦,想等上麵的人下來施以援手,沒人願意相信許少德。畢竟,剛才許少德在上麵,炸藥包掉下來,多少會和他有點關係。

“別上去了,我們往裏走!”我還沒開口問,何凱教授就先說話了。

“小何,你的意思是……”王連長此刻的語氣非常的溫柔,和平常的樣子天差地別。

“何教授,還是等等上麵的人吧,他們肯定是救我們的。”盧成教授十分抗拒,可能受不了這等苦頭。

繩子晃動得厲害,我知道有人要下來了,雖然外麵的水聲很大,但是有個人的聲音卻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三個惡人裏,被稱為老大的口音,典型的南方口音。這三個人要真的是來救我們,那天都可以塌下來了。不等盧成教授再表示自己的意見,我馬上附和何凱教授,認為進去看看也好,弄不好這裏會有考古的大發現。可是,倔強的盧成教授就是不同意,堅決要等人援救,把我氣個半死。

後來,許少德看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大概他是唯一吃過虧的人,所以就簡短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原來,當他看到我的異常跑開後,就又被三個歹徒劫持了。那三個歹徒不知道從哪個隊員身上搶到了幾個炸藥包,許少德不忍繼續被辱,所以就想來個同歸於盡,點燃了炸藥包,哪知道手一滑,炸藥包卻落了下來。至於那三個歹徒的意圖,他也不清楚,隻知道他們是來尋找某件東西的,而且手裏有武器。我們雖然也有槍,但是都是舊貨,根本不好使,剛才在水裏泡了這麽久,早就不能使了。說到這裏,一直沉默的阿瓦古麗不停地點頭,示意許少德說的是真話。

盧成教授還在猶豫,何凱教授就起身勸說,不知道她耳語了什麽,盧成教授就同意繼續往洞裏走。但是,他不忘加上一句,說不是同意我們三個當兵的話,而是為了科學。我當即就想笑出聲來,出娘胎到現在,還沒見過這麽死要麵子的人。

我把手電筒往洞裏石壁上照了一下,想知道何凱教授剛才到底在看什麽,哪知道,這一照,我的眼睛都要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