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城門開

那個影子非常的奇怪,因為它有三個頭,每個頭都在動。爺爺跟我說過,神鷹部隊的

幕後人有三個頭,我在煤道裏也看見許少德在黑暗中有三個頭。我盯著影子,又望了

望跑開的地金龍,心想莫非三頭怪是天上的哪吒,所以地下的妖怪很怕他?我很快地

轉過頭,可是許少德的脖子上隻有一個頭,他別扭地扭著脖子,似乎覺得不舒服,我

沒把剛才看到的三頭影子的事情說出來,他本人也好像沒覺得有什麽異常的。

“那坨會動的屎怎麽跑了?”許少德撓著頭自言自語道。

我沒有回答,總覺得許少德有些奇怪,但乍一看他又沒什麽特別的,說不出是哪裏有

問題。纏著小光和範裏的四條地金龍已經將金木屋粉碎,他們兩個人不見了蹤影,四

條地金龍攪在一起,又朝我們滾過來。另一條地金龍奮力一躍,也卷了進去,五條地

金龍繞在一起,這破壞力怕是變形金剛來了都甘拜下風。

“快跟上來,到城牆那邊去!”我叫上許少德,兩人繞過滾來的地金龍,它們纏著一

起慣性太大,一下子沒能停下來,一齊滾個不停,地下古城被壓出一道斷壁殘垣。

古城的盡頭就在眼前,我和許少德朝廢墟大喊了幾聲,但沒聽到小光和範裏的聲音。

我忽然覺得慌張,雖然他們有不少事情瞞著我,但是終歸朋友一場,要我看著他們死

,我可做不到。我看地金龍滾到了古城的另一側,一時半會回不來,所以就在廢墟裏

翻搗。許少德並不急著逃命,這次他很盡心地跟我找範裏他們,我一邊找一邊偷望許

少德,想看看他的脖子忽然又長出兩個腦袋,可望了半天也沒看見他多出半個腦袋。

“我在這裏找,你快去城牆那裏看看,有沒有城門,想辦法先打開。”我將一塊很重

的金se木梁移開,對著許少德說道。

“我不想去,我頭疼。”許少德緊張地說道,他望了一眼古城的盡頭,又馬上轉頭不

看了。

“你別像個娘們兒似的,是不是有話要說?”我早就覺得許少德奇怪,見他陪我找範

裏和小光,但又發覺他不是很賣力。

“我怕…我怕…”許少德吞吞吐吐,畏首畏尾的模樣和他平時很不一樣。

我們還在交談中,廢墟裏忽然掙紮著站起來三個人,因為金木屋被地金龍壓得支離破

碎,所以這三個人的身上裹滿了灰塵,隻能依稀分辨出是兩男一女。我想著肯定是範

裏和小光,但第三個人會是誰,莫非是失蹤的礦工?可當三個人都出了聲後我才知道

,第三個人不是別人,是之前自己跑掉的韋龍。他自己怕得要死,跑了一半就躲進了

金木屋,之後再也不敢出來,直到金木屋倒塌他不得不從廢墟裏出來。

“原來你小子躲起來了,我還以為你多能耐,自己一個人出去了。”許少德一看到韋

龍就生氣,要逃跑也是他的先跑,這專利給人搶了真不是滋味。

“我的媽,那些是個什麽東西,嚇得我快尿褲子了。”韋龍被剛才的翻天覆地嚇得魂

不守舍,許少德那些難聽的話他根本沒聽見。

“你們沒事吧?”我看著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勢,但他們既然能站起來,說明暫無

大礙。

小光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然後又問:“你有沒有覺得這裏很奇怪,古城的盡頭一會

兒冷一會兒熱的?”

我搓了搓身子,點頭說道:“我正想說呢,城牆那邊的水汽好大,不知道牆後有什麽

東西?”

“快走吧,它們開始衝過來了。”範裏望著地下古城的另一端,發現五條地金龍已經

鬆開了對方,又分成五路殺了過來。

“你走後麵,你不是怕看到城牆嗎,現在滿足你願望。”我將許少德挪到最後,他竟

沒有反抗,我覺得有些意外,照理說他應該據理力爭,想著要走在前麵才對,怎麽這

次他這麽聽話的答應走最後一個。我見他沒鬧,所以就懶得計較,地金龍本來要殺了

我們的,可是許少德的影子裏忽然多出兩個腦袋,地金龍就跑了,這小子跟在我身後

或許能塌實一點兒。

我們深吸一口氣,然後踩著金木廢墟快步走向地下古城的盡頭,那裏有一道和橋天監

獄差不多高的石牆,牆上開滿了各種野菌,什麽顏se什麽大小的都有,但大多都是有

毒的,隨便吃一個都能讓人七孔冒煙。許少德肚子一直在叫,望著蘑菇更是叫得比青

蛙還響,但聽我說到這些野菌都有毒時,他馬上蔫著腦袋不再望著那些誘人的七彩野

菌。

古城牆分為四麵,將地下古城護在其中,我們所在的這麵透著陰氣,牆後有明亮的光

芒和奔騰的水汽,但仔細一聽牆後沒有太大的動靜,估計是安全的。既然有水汽從這

裏冒出來,那麽這裏很可能有通道通往地麵。我們依著城牆走了約莫一分鍾,牆角處

都是粘乎乎的泥巴,踩上去拔出來十分的費勁。地金龍席卷而來的聲音逐漸清晰,我

們的心中焦急萬分,本以為出口很難找,這城牆也爬不過去,但很快就發現了一座宏

偉氣派的城門。

這是一道金se的木製城門,但是城門緊閉,我們怎麽都推不開。古城牆是為了保護古

城而建的,古往今來城門是很重要的,可以說是出入城裏的必經之路,所以城門的質

量是不能馬虎,起碼能抵擋得住外敵的進攻。因此,城門的開關設置肯定是在城裏的

這一麵,絕不可能在城外麵,要不這道門就沒有用處了。麵向內的城門的木栓已經被

人取下,但我們四人一齊推也無濟於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已經有人搶先一步過了古城

牆,並在外麵用什麽辦法把城門封死了。

“這門開不了就算了吧。”許少德悻悻地提議道。

我不敢相信地對著他說:“你腦子沒壞吧,按往常你應該指著城門罵娘的,怎麽變成

三(??.?)好學生了。”

“人都會成長嘛。”許少德不好意思地說道,但他總躲在牆後射過來的光芒之外。

“要不我們爬過去,那些東西馬上要過來了!”韋龍嚇得大叫,甚至開始往古城牆上

蹭,但是上麵全是滑不溜秋的野菌,就如同用手抓泥鰍一般。

“你的箭呢,快把門射穿。”小光急中生智,想起了我那支無堅不摧的金箭。

我經她提示才想起來,軟化後的金箭被我塞進了口袋裏,他們看著我拿出軟綿綿的金

箭非常驚訝,但是當我擦趕緊箭上的血跡後它又變得直挺挺的。範裏默不作聲地看著

這一切,他見我掏出軟化的金箭時稍微有點驚訝,但隨即被平靜的表演淹沒。地金龍

這次速度很快,像是極力阻止我們穿過古城牆,我拉出紫弩,準備把金箭架上去,可

是金箭被擦幹淨血跡以後又開始震動,我怎麽都沒辦法把金箭固定在紫弩上。

“你的箭怎麽了?”小光顯然知道金箭一直有問題,她比我還驚訝。

“我們不會這麽倒黴吧,這箭不是一直很厲害嗎?”許少德也覺得詫異。

我的手掌上已經有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被金箭猛烈地一震,傷口刺激到我的神經

,我沒能把紫弩和金箭握住,兩件東西一下子全都掉在了地上。我彎身去撿時手掌的

血滴了幾滴就在金箭上,它馬上是就不動了,紫弩倒沒什麽變化。地金龍隨後就要殺

到了,我們總不能對著一道打開的城門幹等著,範裏提議我們想到接著往另一頭去瞧

瞧,興許還有一扇城門。但我覺得既然是做城門用的,那就沒必要搞這麽多個門,光

是派人守衛就得耗人力,而且這樣會增加古城的危險度數,要是有點頭腦的建築師是

不會這麽傻的,一麵城牆肯定隻有一扇門。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時,黑暗裏忽然飄出一聲叫喚,這聲音很軟很甜,我一聽就覺得有

一種喜悅的感覺。這不是韓小蝶的聲音,而是大靈貓的聲音,它趁我不注意時跑掉了

,現在又自己回來了,我一直擔心它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原來它還好好的,想來這隻

大靈貓命真大。大靈貓在黑暗裏竄出後就直奔我的懷裏,我抱起它以後,它就不停地

叫,我倒不覺得煩,可是在大靈貓不停地叫喚下,城門竟然吱呀一聲緩緩地打開了,

一道朦朧的彩光頓時傾斜進入滿是廢墟的古城中。

我們剛才死推活推,甚至老漢推車都使了,可是這死門就是不給麵子,現在這畜生瞎

叫了幾聲,城門居然自己開了。城牆後的光芒混著水汽湧進黑暗的古城,我們驚奇地

盯著城門,隻見七彩的水光裏走出了一個人,我看著那人覺得好熟悉,但因為水光散

射得渾濁,我站得太遠看不清楚,不敢確定是不是他。我帶著疑惑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眾人也一窩蜂擠過去,我走近了水光以後才看清楚從城門後走出的人的輪廓。

我高興地大叫:“爸,你怎麽會在這兒?”

父親聽我這麽一喊,臉上立刻掛上了開心的笑容,要不是當下的情況不對,我恨不得

抱著父親哭泣,畢竟已經很多年沒看見過父親了。父親送我去新疆當兵時去過我的大

學,所以他認識許少德和範裏,韋龍就在橋天監獄附近的山村裏住著,自然也是認識

的。小光見到我父親甚為古怪,她沒主動打招呼,就這麽一直盯著我父親看。她的舉

動讓我想起一件事情來,那時候我們剛到橋天監獄,我帶著小光他們到我家,可是小

光卻詭異地盯著我家的全家福看,並還傻傻地問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我父親,我肯定的

回答以後,她還顯得萬分驚訝。

古城外是一片黑黃se的礦脈,但是城門外的一處凹槽裏有一道很耀眼的光芒,以金se

為主,水汽從光芒裏升騰而起,金光就折射出了淡淡的七彩se暈。金光燦爛得刺眼,

根本看不見金光下麵是什麽東西,我甚至懷疑那是強光探照燈,但是這種鬼地方怎麽

可能有電力。許少德一進來就用手擋著眼睛,人也不敢直對金光,他背過身去,雙手

不停地按著太陽穴,顯得焦躁不安。其他人都好奇地盯著金光,但是金光如同太陽一

般,看久了眼睛就發青,所以大家望了一會兒就把注意力轉移了。

“你是…他的爸爸?”小光懷疑地問道。

“廢話,難道是你的爸爸?”我覺得這個問題十分好笑。

“你信嗎?”小光朝範裏問了一句,但範裏沒什麽反應,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金大叔,你怎麽跑這裏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韋龍看見父親也覺得奇怪,

一見麵就發問。

“你們先別問了,快幫我把門頂上。”小光的話並沒有讓父親尷尬,他招呼大家用古

城牆外的金木樁將城門頂住,以防被地金龍撞開。

“我覺得這沒啥用處吧,沒看見那幾個坨大便一樣的東西把整個古城都弄成廢墟了,

你用幾跟木頭就想頂住。”許少德覺得這樣做不妥,純粹是浪費力氣,但他說話時還

是背對著金光。

“誰說我是在擋地金龍,我擋的是另一樣東西。”父親動作利索,城門一下子就被他

關上了。

“你要擋什麽,這裏還有什麽東西,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看見父親後覺得輕鬆

了很多,從下來到現在,我一直覺得不安,生怕父親會出事。

“我說大叔,前麵的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刺眼?”許少德不安地問道,“能不能讓

它滅了?”

“不能。”父親幹脆地答道。

“你先別理他。”我見許少德古裏古怪,便讓父親別在意,然後又問道,“古城裏的

人到底是哪裏來的,煤井裏的工人和犯人還有幸存者嗎?”

父親搖搖頭,神情凝重,看來這裏的死傷很大。城門被關上以後,雖然我們看不到地

金龍,但是還能聽到地金龍翻天覆地地朝城門殺來。我覺得單憑這扇金木門不可能抵

擋得住五條凶悍的地金龍,父親肯定不知道地金龍的厲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仿佛

地金龍會馬上破門而入,將我們六個人碎屍萬段。轟隆聲越來越來,但是那聲音卻忽

然靜止了,就好像我的耳朵聾了一樣,地金龍活動時發出的恐怖聲音怎麽都聽不見了

我擔心是自己的耳朵有問題,於是就小聲問許少德:“喂…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我聽見有人放屁。”許少德正經地回答。

“你他媽才放屁,誰跟你開玩笑。”我好笑地答道,“我說正經的。”

“真的沒聲音了,它們怎麽可能不過來?”小光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想打開城門看個

究竟。

“我說老爺子,你果然有一手,剛才我們給那幾根東西追得死去活來,我還以為今天

真的要歸西了。”韋龍拍拍胸口,喘著氣說道。

“你已經歸西了。”許少德挑釁地說道。

父親聽後想起韋龍幾天前下葬了,但他並沒有表現出驚慌,反倒覺得這很正常,隻是

看著韋龍點了點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韋龍講了他假死前的經曆,我們聽了不止

一遍,不知道他有哪裏是特殊的,為什麽橋天監獄的人都假死不醒,偏偏他三天後能

醒過來?我們又聽了好一會兒,地金龍的確沒動靜了,所以大家都坐了下來,順便休

息一下,這一路的折騰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盯著父親忽然又想起爺爺說過的事情,那時候爺爺在大連告訴我,當年他帶著父親

去到大黑山,本以為可以找到岐黃大印,可是父親的生命危在旦夕,後來碰上了老婦

人才撿了一條命回來。但是,爺爺說老婦人救父親的時候不允許他在場,所以老婦人

怎麽救活父親他一直不知道,而且他覺得父親被救活以後根本就變成了另一個人。爺

爺還說,金家並沒有金箭和紫弩這兩件傳家寶,說這是父親瞎掰的,指不定是從哪裏

偷來的。

我將這些事情原本地照搬出來,父親卻是笑了笑,說這東西的確是傳家寶,的確是屬

於我的,叫我不用懷疑。爺爺和父親到底相信哪一個,我一時間拿不準注意,但又想

起奶奶已經早我一步來找父親,但一直不見奶奶蹤影,於是就問父親可曾見過奶奶。

父親聽我這麽一問皺了皺眉頭,他想了想說沒有,他下來都已經三天了,他也沒有打

電話到奶奶那邊,所以奶奶更不可能來到橋天監獄。

“真的沒有?”我忽覺得不對勁,***隔壁鄰居不可能騙我,他們都七老八十了,騙我

一個年輕人幹嘛,何況***確不在家很多天了。

“真的沒有。”父親肯定地回答道。

我越來越覺得父親有問題,爺爺說奶奶也持有一顆夜明珠,莫非父親對***夜明珠打起

了注意,現在奶奶到底在什麽地方?可是看父親慈眉善目,不像窮凶極惡的人,打死

我都不相信他會起害人之心。小光一直盯著父親看,她並不覺得害羞,父親也不覺得

尷尬,他就讓小光這麽盯著,好像在暗示自己光明磊落,不怕被人抓住是見不得人的

事情。

“那爺爺的事情…那個人真是我爺爺吧?”我實在沒折了,就隻好先確定大連的那

個老和尚是不是爺爺。

“當然是了,我沒告訴你爺爺還在世,是因為他不讓我說嘛。”父親倒不否認這事情

,他答得很自然,想都沒想就回答了。

我還想問什麽,可是古城內忽然響起一陣陣腳步聲,這聲音絕對不是地金龍的。我們

覺得奇怪,除了父親全都緊張地站了起來,那腳步聲越走越近,似乎人數不少,起碼

比我們六個人要多上幾倍。我們在地下古城裏轉了半天都沒看見人,為什麽關上城門

就有這麽多人走動了,我正覺得納悶時,腳步聲已經逼近了城門。我們麵麵相覷,猜

不出門外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剛想把耳朵貼在金木城門上聽個清楚,哪知道這時侯有

人在另一麵使勁地敲門,把毫無心理防備的我們嚇得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