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怪屏風

黑鬆林裏的確有一間破舊的寺廟,上麵寫著“金萬藏”的古體字,不曉得這間廟與我

的名字有何聯係?古廟緊關大門,但是門前竟不通暢,因為有一具男性屍體橫在門前

。在這佛門淨地,竟有如此血腥之物,我們著實呆了好一會兒。

尼姑庵的大門是用朱漆做主se,黑se的小圖案紋在其間,顯得十分壓抑又莊嚴。尼姑

庵的木門半開著,上麵有一個模糊的血掌印,似乎是有人匆忙之下打開後逃了進去。

要不是朱漆已經斑駁褪se,我們很難發現上麵有一個血掌印。我心想,這肯定是有人

殺了地上的男人,但又聽見山下有人,於是隻好推門逃進去。如此看來,他們是在搶

奪這個紅se盒子,而盒子裏的帛書肯定是他們都想要的。

我仔細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屍,他穿著粗厚的棉衣,麵相屬於大眾臉,腹部和胸部給人

捅了共五刀,此刻紅se的鮮血已經染遍了他四周的泥土。他壯實高大,若是我們三個

大男人也不一定能放倒他,估計是個熟人幹的。可是,眼前是座尼姑庵,這男人怎麽

會和尼姑熟悉呢?

我們摸不著頭腦,但我們一路上來並沒看見有人下去,所以都斷定凶手躲進立刻尼姑

鞍,所以大家毫不猶豫地從半開的木門踏了進去。尼姑庵似乎經曆過一次大掃**,很

多擺設都被摧毀,裏麵空空如也,連個人影都沒有。範裏說,估計是破四舊時給搗毀

了,又或者是當年日本侵略時把古物奪走了。

奇怪的是,尼姑庵的大堂外竟有一座灰se的屏風,這有違常理。屏風上是刻畫著一片

湖水,水麵上似乎有一個女子在端著鏡子梳頭什麽的,又或者是捧著一個燒餅在啃。因

為屏風飽經風雨,而且似乎遭受過人為破壞,所以上麵的圖案看得不清不楚的。在古

時候甚至現在,很多人家都會立一座屏風在自家大廳前,說是能阻擋外來邪祟,保主

人平安,但是從沒見過寺廟裏也有這種建築。出家人六根清淨,而且是佛門淨地,哪

有邪祟侵擾,也不必畫蛇添足地立座屏風在此。

許少德一看屏風就輕蔑道:“這群尼姑還害羞不成,擺個東西擋著,大爺我還不稀罕

看呢!”

“你懂什麽,也許她們在欣賞藝術,這可是藝術品,哪像你渾身粗糙,沒點墨水!”

我說著就走了過去,想一窺屏風的奧秘。

“你說這屏風應該很古老了吧,搬出去賣了,應該有一兩千吧?”許少德打量著屏風

說道。

“你就別貪小便宜了,先看看寺裏都有些什麽美女,青天白日的也關著門,莫非個個

國se天香?”我開玩笑道。

“那更好,我正覺得孤單,現在已是文明社會,尼姑們應該還俗,隨少爺我回家,做

個少奶奶,二少奶奶,三少奶奶…”

“你哪來這麽的少奶奶,新社會就隻有一個老奶奶。”我趕緊讓許少德打住,以免他

褻瀆神靈,汙了佛門淨地。

“噓,你們別說話,裏麵有人!”範裏雙眼緊盯大堂之內,說話時也沒看我們一眼。

雖然是大白天,但是春天的大連還是陰雲壓頂,而且小山丘上黑鬆密集,所以光線不

是很好。佛堂內一片渾濁,我看不清楚,但好象有一個女子正往外輕挪蓮步。我想,

那肯定是尼姑們了,如今她們殺了人,又被我們幾個大男人撞見了,莫非要殺人滅口

許少德對得起自己的名字,我剛胡思亂想,他就破口而出:“這下糟糕了,老子沒帶

槍沒帶炮,這群尼姑的醜事給我撞見了,這下她們要先奸後殺了!”

“得了,就你那樣子,人家還不願意吃虧呢!”我苦笑道。

正談話間,範裏看我們沒完沒了地胡鬧,於是低沉地嗯哼了一聲,但他似乎已經瞧清

楚了來者,所以又驚訝地輕吸了口氣,但這動作很輕微,似乎沒發生過一樣。當我好

奇地想看看殺人尼姑是誰時,卻看到了一個令我也感到意外的女人。佛堂裏走出了一

個嬌滴滴的美人,當我把這美妞兒看了個通透後,嘴上立刻脫口而出,大叫道:“你

什麽時候做尼姑了!”

門裏的美人聽了這話,笑道:“好你個金萬藏,幾日不見,竟把我當成了尼姑?”

“這不是小光嗎?”許少德指著門裏的小光說道。當日小光在金竹峽穀卷走了夜明珠

,許少德耿耿於懷,小光的模樣怕是已被他刻進了心裏,因此最不可能忘記小光的人

就是許少德了。

範裏對小光的出現頗為驚訝,但隨即鎮定下來,他沒有出聲,隻是望著小光,然後自

顧自地走進了佛堂裏。小光的衣服並不是尼姑裝,隻不過樸素了點,但看著清新淡雅

,如清水一般。我還沒來得及再出聲,許少德又迸出一句話:“快把夜明珠還我!”

“別把眼珠子瞪出來,珠子我有用處,等完事後自然送你。”小光不置可否,並不承

認夜明珠是許少德所有。

我也奇怪小光當晚為何帶著夜明珠不辭而別,所以就想此乃天意,既然重逢,何不問

個明白,以解心中困惑。可是我又沒能開口,小光又拋出一句話來:“剛才門外吵鬧

,可是你們做怪?”

“我們是在說話,怎麽了,莫非打攪了尼姑妹妹的清休?”許少德不依不饒地說道。

“你們正經一點,剛才門外打鬥,我聽得仔細,可是出來一看,卻是你們三人?”小

光疑惑地問道。

我聽著覺得蹊蹺,剛才在山丘下也是聽得此處吵鬧,接著紅se盒子滾落,可是上來一

瞧竟四下無人。要麽人躲進了古寺裏,要麽從別處跑了,可是看小光的模樣,打鬥之

人似乎沒有撞見她。雖然不清楚小光的來曆,但是我相信她不回隨便殺人,要不早在

金竹峽穀她就可以動手解決我們了。

範裏還未走遠又轉頭回來,我以為他看到凶險之物,誰知道他不作聲se,暗中將我手

中的紅se盒子拿走,然後若無其事地藏在了懷裏。方才許少德奪走盒子,我擔心他弄

丟,所以又拿了回來。現在範裏將盒子收起,我想他是不想在小光麵前顯露山水,我

也會意地沒提剛才的事情。我本擔心許少德說走了嘴,哪裏知道他隻記得那顆夜明珠

,十句話裏都離不開珠子。

我見氣氛緩和後,馬上問小光:“你怎麽在此處?”

“難道這裏也有夜明珠!?”許少德死性不改地問道。

“我隻是借宿此處,不過…”小光似有難言之隱,未下決心訴明來由。

我看她吞吐之狀,覺得有些古怪,中華大地少說也有千百幽雅之地,為何偏偏借宿此

地?難道看破了紅塵,準備出家,若真是如此,倒可惜了一副好容貌。可是看她青絲

尤長,不像出家之人,看來這庵中定有文章。

小光躊佇了一會兒,又對我們細語:“這寺裏有妖精!”

我聽著就覺得小光以德抱怨,別人提供住宿,她卻造謠這裏有妖精。不過,我隨即想

到卓海小時候在這裏的經曆,所以又覺得小光所言非虛。卓海是否誇張了自己的經理

尚不可知,但我們還未進寺就已幾遇奇詭,怕是這座古寺大有來頭。

我對小光說道:“你可別嚇唬我們,佛門淨地,哪來的妖精!”

“就知道你們不信,等會我帶你去瞧個明白!”小光看我們不信,馬上一臉不服氣地

答道。

“別把牛皮吹破了。”我回了一句話,便踏過了寺門。

古寺裏並沒有繁瑣的建築,進去不到六米,便是一間廟堂。裏麵果真未供奉任何神象

,古怪得緊,而且正值中午,白日高掛,卻也未見僧侶敲經頌佛,莫不是已經準時午

休了?我急於把艾伯特的遺物交給寺的主持,也不管是否有妖精,所以就問小光:“

寺裏可有一個老和尚?”

“這裏是尼姑庵,哪來的和尚,你以為這裏是**之地?”小光氣得臉發白,以為我

心懷不軌。

“姑娘誤會了!”我將事情告之,小光這才想起當天情景,但她一口咬定這裏沒有和

尚,所以我隻好無趣地做罷。

“我來這裏是為了…”小光看我們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便把話挑明,“是為了追

回帛書!”

“哦?”我自是心虛,所以不敢多言,怕露出破綻。

小光沒有多想,出口便道出了來這裏的原因。原來,在那批新疆文物運送到北京的路

上,出了一場車禍,恰巧一夥賊人經過,文物被洗劫一空,運送人員也全都命喪當場

。這批文物幾經流轉,終於到了大連這個地方。小光當晚曾要求我們盜回帛書,我不

肯做賊,於是推脫不幹。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帛書又回到了我的手中,隻是這其中曲

折,並不盡數知曉。小光還說,她跟蹤那夥賊人來到此處,卻跟丟了。她確定那夥人

就在此地消失,想來這裏有機關暗道,又看見這裏有間尼姑庵,於是借故住下,以此

探聽虛實。

我聽得連連驚乍,想不到一個細小的女子竟敢做此等之事,要是一個不留神,那後果

可不敢想象。我佩服之於,又有些內疚,畢竟別人這麽辛苦地尋找帛書,我卻占為己

有,這似乎有些過分。

範裏和小光少有交流,也許他聽小光這麽一說,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於是便問:“

那這裏的尼姑沒和你說,這裏的地形嗎?也許哪裏能藏人?”

“我要是能問早就問了!”小光聳聳肩,無奈地答道。

“此話怎講,莫不是這裏沒人?”我驚道。

“有人倒不假,可是任憑天皇老子來了也不可能問出個子醜寅卯辰來!”小光惋惜地

答道。

我看著古寺蛛網滿布,青苔四起,根本不像居住之所,莫非這些尼姑都不是人?聽小

光的口氣,這群尼姑嘴硬如鐵,不肯透風。這等骨氣應當尊重,不過隻是探探此地有

無藏身之所,為何不肯開口?難道和許少德一樣的德行,要拿了白花花的銀子才肯出

聲?

想到這裏,我便答道:“佛門中人,自是與人為善,你可別誆人!”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答,有本事自己去問。”小光隱隱一笑,似在說有好戲看了。

許少德在一旁聽我們聒噪,一時無法插話,所以就先行一步踏進佛堂。他一進去便大

喊,佛呢,我要拜佛。我也奇怪古庵裏無佛無神,早就想一窺究竟,聽聞許少德大喊

,便跟了進去。我想尋個尼姑問話,可是裏麵隻有幾張坐墊,連個人都沒有,更別提

尼姑了。廟宇空曠陰暗,一股黴味撲鼻而來,擋也擋不住。神台上空空如也,不過看

上麵的痕跡,似乎以前曾經有個龐然大物鎮在此處。這個神台也是不尋常,它與廟宇

連接一體,是此處的一塊頑石,被人打磨光華以後,就成了一個神台。

我以為石台有機關,但是上麵連個疙瘩都沒有,而且是實心的,肯定無法藏東西。我

跟著大喊了幾聲,去不見有人回應,難道真如小光所言,尼姑不肯輕易開金口?廟宇

裏隻有一座空無一物的神台和幾張發黑的坐墊,我看那坐墊黑得可以刮下幾層泥,所

以也不去跪拜,反正連神象都沒了,跪也白跪。

“先別管尼姑庵的尼姑了,門外還躺著個死人呢,到底該怎麽辦,總不能裝作沒看見

吧?”我犯難道。

“真是晦氣,為什麽死了人都是我們先看見的,我還真是有點心虛了,就算不是我們

殺的,我都覺得有些不安。”許少德也有點苦悶。

“先出去看看吧。”小光說完也不管我們同意不同意,自己就先往外走了。

許少德擔心小光又跑了,所以急忙跟上去,我和範裏也不想小光忽然消失,因此也往

回折返。小光一走出門外就怔了一小會兒,我心想她不會正好認識那個死人吧,可當

我們都走出門外然後往地上一看,卻都驚奇地呢喃道:“這…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