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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水。
葉海藍翻來覆去,睡得並不安穩,眼前反複是納蘭逸的眉目。
那人姿容絕色,卻也清冷。
宛若冰花,飄落在她心間,瞬間沁了心。
可又為何,如此熟悉。
她不懂。
這是一種仿佛初見葉海凡時的熟悉和親切,隻有一年念頭,他不會傷她,她喜歡和他相處,那人除了給她一份熟悉和親切。
亦給她一份沁涼。
如此矛盾。
她翻身而起,煩躁地揉揉長發,低低喊了幾聲,又不知咕噥什麽,身子後仰,沉沉落於枕上。
翌日。
她去了海福特,昨日走得匆忙,不知後續如何,詢問老板娘才知道,納蘭逸很守信用,賠償海福特所有的損失,那五人雖不太情願,也是道了歉。
她和老板娘的女兒打了招呼,正要離去,昨日那少年如風而過,攔在她麵前,少年笑如陽光,“姑娘,我家主子有請。”
納蘭逸?
他要見她,做什麽?她還沒來得及思考,那少年已提起她的手臂,騰空而起,半空無阻,身影行走極快,海藍心頭微怒,拂袖,脫離他身邊。
“我說過要見他嗎?”
這少年未免太自作主張,身影從半空降落,不知何處,海藍隨意打量,是一條了幽靜小路,路邊竹子青翠,曲徑蜿蜒,分外幽靜。
流水叮咚之聲從竹林中傳來,葉海藍眉心輕擰,那少年已降落在她身邊,擺了一個請的姿態,露出一排白晃晃的牙齒,“姑娘,請!”
昨日還稱小妹妹,今日就稱姑娘,變化真大,葉海藍本想說些什麽,又或者轉身離開,可看他神色,並無惡意,心中猶豫,是否該見。
他們又是何人?羅蘭帝國皇家魔法學院的人嗎?可有人用鬥氣,有人用魔法,看之又不像,且個個等級都不低,莫非是來看熱鬧的?
正猶豫間,忽而聽聞琴聲傳來,清揚悠遠,琴聲悠悠,竹葉摩擦,沙沙作響,頗有一番雅趣,葉海藍邁步進了竹林,回頭卻不見那少年跟著。
竹林很深,樹影婆娑,疏遠有致,林間有一竹屋,竹屋連著一露天景台,納蘭逸靜坐,優雅撫琴,萬籟俱寂,遠看,不似凡人,更是翩然入塵的仙人。
葉海藍放慢腳步,似是怕驚擾了他。
她並不精通古時音律,葉家的女子唯獨葉海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是一竅不通,她會彈鋼琴,吹口琴,但西川大陸卻無此樂器。
她靜靜聽,也聽不出所以然,隻覺得好聽,記得當日和鳳非離在櫻花樹下時,他的簫聲,她也覺得好聽,且別有一番味道,聽納蘭逸,卻無此般感覺。
“海藍,我們又見麵了。”一曲畢,納蘭逸含笑看她,葉海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半會才反應過來,傻笑兩聲應對,走了過去。
“你要見我?”
納蘭逸點頭,葉海藍環顧,他身邊那五人仿佛不在,都在林外,他獨自一人見她?不知有何事,似是看穿她的想法,納蘭逸從席上坐起,邀葉海藍品茶。
涼亭中,茶水已備好。
此景有幾分詫異,葉海藍不知他在賣弄什麽,猶豫片刻,隨他走了過去。
“這是羅蘭盛產的香茶,茶水取自山澗泉水,茶香四溢,極為淳厚,你試試,可否喜歡。”納蘭逸溫言說道,銀發靜靜地垂在胸前,極是安靜。
葉海藍哂笑,“我對茶一竅不通,喝著也不覺得有什麽味道,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納蘭公子隨意招待一杯清水,我可能更喜歡。”
納蘭逸一笑,葉海藍喝了一口,的確是好茶,唇齒留香,比起葉家的茶,香醇得多,她並非不懂茶道,相反的,她很喜歡茶。
眉間不禁舒展開來。
納蘭逸仿佛知曉她會滿意,葉海藍開門見山問,“納蘭公子找我,有何事?”
“昨日我的屬下對海藍有所不恭,冒犯了你,是我管教不嚴,今日特意邀請海藍品茶,我代我們道歉。”納蘭逸淡淡道,語氣溫靜得仿佛林間的風。
葉海藍輕擰眉心,海藍,海藍……他和她很熟嗎?素昧平生,隻有一麵之緣,他看似出生大家,教養極好,也該知道不該喚她閨名,該喊一聲葉姑娘,或者葉小姐。
聖都人常稱她為葉九小姐。
從方才她一直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總算是察覺出來了,葉海藍暗斥自己愚鈍,此時才察覺出來,他待她的態度,並不像陌生人。
仿佛是許久不曾見麵的親近之人。
她眸光凝著他,壓下心中的詫異,微微一笑,“納蘭公子客氣了,該是我給他們道歉,畢竟我打傷他們。”
“不必,是他們咎由自取。”納蘭逸淡淡說,又給葉海藍斟茶。
葉海藍眸光落在他身上,十指修長如玉,尊貴潔白,這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她心中暗自好奇他的身份,也不拐彎抹角,問,“你是何人?”
“納蘭逸!”
“納蘭公子,你知道我不是在問你名字。”葉海藍聲音微冷,眸光筆直看向他,他在裝蒜嗎?
“在你眼前,我隻是納蘭逸。”
葉海藍一愣,接而不悅,正要起身,他一手卻壓在她的手心上,男子的手心溫熱,林間清風徐徐,他的掌心卻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海藍,別生氣。”琥珀色的眸,似有看穿人心的能力,語氣多了幾分眷寵,葉海藍一驚,抽回自己的手。
“公子自重,男女授受不親。”她總算想起這句電視劇中,矜持女子用爛的台詞,納蘭逸對她的態度真是太奇怪了。
納蘭逸一笑,“海藍不必如此防備,我不會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