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劍拔弩張
董全真是揮金似土，為了報答獨眼龍當年的救命之恩，一下子就答應給他們三千塊大洋和十杆長槍。董全話一出口，黃子厚和方敏也是一驚，心說兄弟，這麽多錢和槍你真舍得給他們嗎？這可都是我們弟兄拿命換的，這年頭，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錢和槍那是我們的**，你太仁義了！
獨眼龍和他手下的人一聽也是一愣，認為董全是說胡說話呢，哦，對，他今天娶媳『婦』高興『迷』了，要不就是喝高了，隻是空口許空願而已。包括獨眼龍在內也認為這不可能，等董全手下人將大洋箱子抬過來，槍搬過來，當麵為他們過數，眾土匪都驚傻了，看來這是真的。“二勇”心裏也是一動，心說，嗬，董全可真夠大方的，知恩不忘報，真夠個豪情俠義的英雄，也在心裏挑起了大拇指。
獨眼龍一看這麽多塊大洋，將一個箱子裝得滿滿的，隨便拿起一個一吹，放在耳朵吱吱直響。再看那十杆槍，都是眼下時興的新槍，獨眼龍眼都藍了。他心裏一翻個兒，想不到飛虎嶺家底真肥呀，董全一張口輕而易舉地就拿出這麽多，這說明他剩下的要比這多得多，不行，我不能罷手，必須吞並他們按原計劃行事。想到這裏他哈哈大笑說：“兄弟，果然仗義，出手大方，是當之無愧的英雄，獨某佩服！我替老河口的弟兄們謝謝你慷慨相贈。如今這綠林界又多了位英雄好漢，我獨某實在是高興得很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英雄愛好漢，你看這眼下兵荒馬『亂』的，貪官汙吏遍地都是，那些個當兵的也是各自為政，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弄得盜賊蜂起，綹子多如牛『毛』。你這一出名，多少人都眼紅啊，打你主意的可不在少數。盡管兄弟你膽大，敢幹，豪情，仗義，但就你這點兒人馬恐怕經不起摔打呀。我獨某人愛惜你是個豪傑，有個建議，咱們兩家綹子合夥幹，你就是老河口的二把交椅。到那時可就完全不一樣了，不瞞你說我現在手下弟兄超過三百人，這麽多英雄好漢，這麽條槍，到那時我們還怕他誰呀！不知兄弟你意下如何呀？”
董全一聽說明白了，說合夥好聽點兒，實際就是大魚吃小魚，把飛虎嶺的人馬兼並到他老河口的治下。這家夥野心也太大了點了吧，我董全一下子給你這麽多錢和槍已經破了血本了，我這是看在當年你對我有恩的份上，這就夠瞧的了。可你還不滿足，還想把我們的飛虎嶺給吞並了，真是得寸進尺呀。看來，二哥黃子厚看得比較準，他們真是沒安好心，打算“黑吃黑”。既然如此，你可別怪我董全翻臉無情。
想到這裏，董全盡量把火氣往下壓了壓說：“獨大哥的好意，兄弟我心領了。我董全是個粗人，沒念過幾天書，但是我知道無功不受祿的道理，老河口的二把交椅董某人實在不敢高攀。這兩家合夥可是大事，我隻是山上二當家的，可做不了這個主。這樣吧，等日後我和二哥黃子厚商量商量再給您答複，您看怎麽樣？”?? 天膽英雄75
“拉倒吧你！你這叫婉言謝絕我。誰不知道現在飛虎嶺是你董全說了算呀，你董全一出世空手鬥餓狼，土地廟綁票，大鬧仁和鎮，赤峰劫警察，血洗閆寨鎮，鳳凰莊砸響窯……你現在是風光無限呢！整個綠林界都轟揚動了，警察和保甲隊聽到你的名字都害怕得要死。可他黃子厚人軟貨囊，波浪不驚，他隻是聾子的耳朵。論德論才他哪點兒也不如你，他早就該退位讓賢了。你也不必跟我兜圈子了，董全我告訴你，水賊過河甭使狗麅。我獨眼龍眼中可不『揉』沙子。你還年輕啊，恐怕還沒跟我獨眼龍打過交道吧！你不知道我獨某的『性』格和脾氣，我說的話，我做的決定一般是不會改的。我這大老遠跑一趟，你這麽點東西再加上兩句話就想把獨某人給打發了，哄小孩子呢？”說著獨眼龍就目視了“二勇”等人。
獨眼龍這幾句連挑撥帶挑釁的話，黃子厚可掛不住了，那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就要發作。董全那也是火爆的脾氣，哪受得了這個，臉一下子就變『色』了：“獨大哥，我看你今天是喝多了，飛虎嶺的事還輪不你在這裏品頭論足，你忘記了現在的身份。送客！”什麽叫送客，就是像趕牲口一樣愣往外攆。手下人當然知道，答應一聲過來四五個人厲聲道：“請吧！”那意思是，給臉不要臉，趕緊給我滾蛋！
“不許動！”“二勇”之一的廖大勇一下子就把手槍給拽出來了，再看獨眼龍手下二十多名土匪，都把家夥舉在手中，紛紛跟著喊：“不許動！不許動！”
黃子厚他們早有準備，山的弟兄也早就壓不住火了。在廖大勇他們掏槍的同時，也都紛紛拿出了應手的家夥，方敏拽出了雙槍，帶著錦兒沈亮王商尚氏二傑還有海氏弟兄等一共三四十名弟兄過來把獨眼龍他們給圍上了，“不許動！放下武器！……”
雙方這就劍拔弩張地對峙上了，都瞪圓了眼睛盯著對方，空氣一下子緊張起來，火並隨時都能發生。
但家有千口，主是一人。當家人不發話，雙方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獨眼龍和黃子厚董全他們目光對了能有五秒鍾，獨眼龍用眼偷偷地瞄了一下李成勇，就見李成勇衝他微微搖了搖頭，獨眼龍會意衝手下弟兄一擺手：“好，董全兄弟既然不願意跟獨某合夥，那獨某也不能強人所難。咱們就走著瞧，你會後悔的。撤！”
他一聲令下，眾土匪都把家夥收起來跟著他走了。到了山下，獨眼龍問李成勇：“老四，你為什麽不讓弟兄們動手？”
“大當家的，你沒看今天這形勢？飛虎嶺可不是名存實亡，而是實力雄厚。你沒看他們一下子就拿出那麽多錢和槍，這說明他們早有準備，光我們看到的人數就幾乎比我們多一倍，還有暗處的呢？雙方這一開火，吃眼前虧的隻能是我們，別忘了這是在人家家裏，‘二猛’他們衝不到山上我們就當了俘虜了。那可就全裁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啊，大哥。”李成勇嘴上說著，心裏卻在想，董全夠個英雄，獨眼龍做得太過份。這一打起來，短時間內應該不分高下，但時間一長飛虎嶺肯定抵擋不住，他獨眼龍不仗義，一意孤行，我李成勇不能狐假虎威幫虎吃食。
原來，老河口今天這一次行動他們高層在思想上並沒有統一。吞並飛虎嶺是“二猛”的主意，他們認為盡管董全折騰得挺凶，又是大鬧閆寨鎮廟會，又是咂響窯，但這隻是一種巧合，換句話說他們運氣好。其實，他們早已經名存實亡。我們乘機吃掉他，一是壯大我們的實力，二是借機揚揚我們的威名。我們不這樣做，很可能別的綹子會這樣做，肥不肥吧是塊肉，與其落在別人的口中，不如我們吞下。
可是飛虎嶺的“二勇”並不讚成，特別是李成勇反對，他當眾反駁說，眾所周知飛虎嶺是‘義匪’，盡管黃子山不在了，但還黃子厚和董全呢。我們現在吃了他有什麽好處？得到他們的三核桃倆棗與不得意義不大，反而會有辱我們的名聲，本來我們的名聲就不好。眾位請想，為什麽我們在東北無法立足，就是因為樹敵太多，我們應該吸取以往的教訓，盜亦有道哇。李成勇沒想到這次獨眼龍沒聽他的，也沒聽“二猛”的，而是采取了個折中的辦法。他說當年我們不是對董全有救命之恩嗎，這次借機會考驗考驗這個人到底怎麽樣，乘機敲敲他的竹杠。獨眼龍這一拍板，眾人都沒詞了，隻好順從。
可是獨眼龍沒想到，他今天輸了，沒動一刀一槍卻輸在一個年輕後生身上，也是輸在江湖道義身上。兩家這一翻臉，三千塊大洋和十杆槍獨眼龍也沒臉帶走了，為這事獨眼龍後悔了一路。回到飛虎嶺他咬牙切齒地罵道：“媽了個八子的，好你個董全，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這個不識時務的小畜牲，竟敢當眾撥獨某人的麵子，讓我下不來台，再犯到我手裏，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不送！”董全看著獨眼龍走了扔下一句話，氣呼呼地往桌邊一坐。黃子厚方敏等人也都氣得臉『色』鐵青，本來今天是大好的喜事，這一下讓獨眼龍等人給鬧得一點心情也沒有了。
這時山上的頭目田凱說話了：“大當家的，這幫小子如此囂張，剛才你就該一聲令下，把他們都嘣了。這叫騎到頭上拉屎，搬著鼻孔『尿』『尿』，欺人過甚（腎）！”
“二哥，今天這事也怪我太仁慈了。我太把獨眼龍他們當人看了……”董全有些慚愧地說。
“老三，你不要自責，這就叫江湖，人心險惡。今天你算計我，明天我算計你，今天他是你的恩人，說不定明天他就是你的仇人，這很正常。不過我想想獨眼龍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二哥才德平平，無所建樹，可兄弟你就不同，自來到飛虎嶺後如魚得水，大展身手，就這麽幾個人跟著你也能風生水起。我偷偷調查一下，眾弟兄都很擁護你，現在你是嶺上的主心骨，二哥決定找個好日子把大家當的位置讓給你……”
黃子厚還要再往下說，董全“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臉上的青筋崩起多高：“二哥，你怎麽說這話？獨眼龍他剛才是有意在挑撥我們兄弟，你這麽聰明難道看不出來嗎？他那是在說話嗎？他那是在放屁呢！”
“老三，你聽我說，我當然知道他獨眼龍存心不良。我把大當家的位置讓給你可不是衝他，而是為飛虎嶺的弟兄考慮。我這個人扶佐人可以，但是要讓我掌舵不行，如今山上的弟兄超過了八十名，我早就力不從心了。兄弟，你不要多心，我可不是一時的意氣用事，我早有此心……”黃子厚一臉的至誠。
“二哥，我攔你一句，這件事就此打住，往後你要再跟我提這事，我二話不說，帶著你弟妹就下山，到那時我們連兄弟都沒得做！”董全說著就要走。
“那好吧，我們就走著說著。來呀，告訴弟兄們巡邏放哨精神點兒，重新擺酒，繼續祝賀！”黃子厚一聲令下，有小匪徒過來把大洋和槍枝整走入庫，將桌子重新調整。?? 天膽英雄75
不大一會兒，酒宴重新擺好，眾人落座。但這一次無論如何也沒了以前高興勁兒，董全喝了一杯酒對黃子厚說：“二哥，獨眼龍今天來這裏攪鬧算是給我敲了個警鍾。如果今天真打起來，鹿死誰手還很難說。因為表麵上他隻帶了二十幾人，我們人多勢眾而且在我們家裏。但獨眼龍實力雄厚，他既然來了肯定有充分的準備，我敢說山下肯定有他們的埋伏。可是我們撩水的竟然毫無察覺，他們裏麵有高人，別人不說，就那個李成勇就是個智能雙全的人。我覺得我們必須得加緊練兵，壯大自己，否則哪一天我們就真的成了人家的口中之肉了。眼下還缺少槍支和戰馬，我打算到遼城去一趟，解決這個問題。二哥，你覺得怎麽樣？”
“兄弟說得極是。不過遼城地處遼寧西北部，距離這裏好幾百裏地，聽說那裏現在很『亂』。小日本幾乎占領了整個東北，對遼城也是虎視眈眈。你又是新婚，還是我去比較好。”
“二哥，你是一山之主，哪能輕易動呢？還是我去吧，遼城離我們老家新口不足二百裏地，那裏我熟，你就放心吧。就是因為他『亂』我才選擇去那裏，不『亂』能買到好東西嗎？就這麽定了，我兩天後就走。”
第三天，方敏為董全收拾好了一切，脈脈含情地說：“全哥，路上多加小心，我等你回來！”說著上前抱住了董全依依不舍。
董全安慰了方敏幾句就出了屋門，剛走了幾步又想起點什麽事轉身又回到屋內說：“敏敏，你在家裏好好扶佐二哥，加緊『操』練，照顧好娘親，少則半個月，多則一個月我們就回來了。另外，你留意一下章軍，上次他犯了山規我要殺他沒殺成，結果抽了他二百鞭子。從那以後我看他對我和二哥都是陽奉陰違的，這個人從小就邪，長大後積習難改，心黑手狠，海氏弟兄跟他是過命的交情，我擔心他們記仇生事會對你們不利。記住，我走以後你要留意這三個人，並告訴二哥要看緊他們。”吩咐完之後，董全來到聚義廳，尚氏弟兄早就準備好了，帶著兩千五百塊大洋，外加十名弟兄趕上車子，化妝成行商，暗藏槍支和大刀，尚明傑仍然帶著弓箭，一身獵人打扮，十幾個人辭別了黃子厚等人，打馬揚鞭下了飛虎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