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琪送走閆立青以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陷入了久久的沉思當中,她深感林智斌這件事非常棘手,而且是迫在眉睫,必須盡快解決。

想來想去,她終於拿定主意,沒有帶任何人,自己開車去了施工現場。

此時,鄭淑麗和彥宏坐在車裏,所有機械設備都在運轉,彥宏的挖掘機也正在挖土作業。

偌大的縣城,一馬平川,出現一台車真是一目了然。

鄭淑麗一眼就看到了丁琪的車進入了現場,馬上整理一下,出去迎接。

彥宏沒有動身,依舊坐在車裏,通過後視鏡向外張望。

鄭淑麗跑了過去,和丁琪打了招呼,時間不長,鄭淑麗又回到車裏,對彥宏說道:“丁總讓我去最南側看看幾個點位,測算一下還有多長距離才能到達中段,你先在這裏等我。”

彥宏一聽趕忙下車,眼見鄭淑麗的車向南駛去。

這時,丁琪向彥宏走了過來,彥宏迎上前去,打聲招呼。

丁琪似乎有些神情緊張,她向四周望望對彥宏說道:“時間不多,我有些事要和你談,切記要照辦。”

彥宏點頭,側耳傾聽。

丁琪說道:“閆立青和林智斌的矛盾,需要你從中協調,盡可能把事情壓下來,否則對誰都沒有好處,兩敗俱傷。”

“我負責三個項目,不可能老在這裏,我有一部私人電話你記好了,用心記號碼,不要存手機,微信不要顯示出我的名字和信息。”丁琪說完拿出名片遞給了彥宏。

“安心在這裏好好幹吧,有事我會為你協調,記住:做人要低調。”

丁琪說完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車,等待鄭淑麗。

時間不大,鄭淑麗開車回來,向丁琪匯報了情況,其實就是幾句話的事情。

丁琪下車帶著鄭淑麗和彥宏走近挖土的現場,她對兩個人說道:“下一步這裏的回填土方工程,非常著急,公司總部將會調來十台大車,協助完成,你們兩個要分成兩個作業麵施工。”

“具體怎麽分,你們兩個自己協商,完成的工程量各自交給王經理就可以,到月撥款。”

丁琪安排完工作,忽然話鋒一轉,臉上的顏色也頓時更變:“現場施工必須要聽從指揮,服從管理,公司有公司的規定,不要任意施為。”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感到很是驚詫,剛剛還是和顏悅色,怎麽一轉眼的工夫,態度卻大變樣呢?

丁琪繼續說道:“方彥宏你聽好了,老五砸了你的車,屬於正常工作,車由你自己修理,而且不要影響了正常作業。”

“以後再發現有外人進現場鬧事,我馬上把你趕出工地,想結工程款,比登天都難!”

鄭淑麗這邊一定要抓好現場管理,灑水車要灑水及時,城管再打來電話,我唯你是問。

鄭淑麗一聽,趕忙答應了幾個“是!”立刻向灑水車跑去,親自指揮灑水。

此時剩下彥宏一個人,丁琪低聲對彥宏說道:“我走以後,地下有個破編織袋,你把編織袋收起來。”

彥宏有些不知所措,心想:“什麽破編織袋?什麽意思?”

他本想問問丁琪,但丁琪頭也沒回,走向自己的車,扔下袋子開車揚長而去。

彥宏跑過去,撿起袋子放進自己的車裏,也沒敢打開看,悄悄走向灑水車,去找鄭淑麗。

此時的鄭淑麗看似在灑水,實際上,頭腦在飛速的運轉。

丁琪下令分開施工,眼下,自己這片幹的好好的,路也壓實了,一路順暢。

而且,拉土會越來越近,效率大大提升。

另一麵都是溝溝坎坎,很不平整,需要重新修路,拉土距離還非常遠。

如果把自己的作業麵兒分給彥宏幹,那可真是吃了大虧。

經過好一番思想鬥爭,在她的心裏,“義氣”還是沒有戰勝“利益”,鄭淑麗決定,還是把好好幹又掙錢的留給了自己,把不好幹的那段分給了彥宏。

彥宏對此不以為然,他認為,自己本來就是通過鄭淑麗進的這個現場,根本沒有挑剔的資格?這件事無可厚非。

彥宏和司機一說,司機滿臉的無奈,直咧嘴:“老板,如果那樣可不好幹了。”

彥宏說道:“先幹吧,你盡力就行。”

司機看彥宏笑嗬嗬的,借機說道:“老板,咱這玻璃壞成這樣,得讓他們賠給咱們那!”

彥宏笑了笑沒有答言,回到車裏給自己的朋友打了個電話,安排明天來現場更換玻璃。

對丁琪的態度,他也無法判斷,感覺有些陰陽怪氣的,心想:當領導都是這個德性,也不足為奇。

他回身看了看那個破袋子,伸手摸了摸,好像是衣服之類,也沒有在意,放在了後備箱,開車回家了。

一路上他在想:該怎麽和智斌說這件事呢?

仔細想想丁琪的話,似乎確有道理,做事不能太絕了,閆立青自始至終都沒有發作,也夠給麵子了,如果他真的犯了罪,公安部門會處理,智斌不應該再追究了。

想著想著已經到了家門,抬頭一看,智斌卻站在門口正望著自己,並為自己打開了大門。

彥宏停車,智斌也跟了過去,一見智斌站在身邊,彥宏把一隻胳膊搭在了智斌的肩頭,使勁往下墜。

口中含糊其辭說道:“喝太多了,大醉特醉,實在走不了了,趕快背我進去。”

智斌斜視他一眼,笑著說道:“你耍什麽賴,喝酒你還敢開車呀,你蒙不了我,你有多大膽子我還不知道嗎?”

彥宏依舊不放手,說道:“太累,周身哪都疼,背我。”

智斌向前一指說道:“豆豆在門口站著呢,少嘚瑟,快給我進去。”

兩個人進屋以後,智斌急切的想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我走以後,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彥宏搖了搖頭:沒有,你走後我就去了現場,挖機開始正常幹活了。

說完,彥宏拿起自己的水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往智斌的杯裏倒了一點兒,端起杯望著智斌,也不說話。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但始終是四目相對,都在琢磨著對方。

終於,彥宏忍不住了,他輕聲說道:“阿肥,你看……”

智斌一擺手:“彥宏,別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可以先罷手,但前提是,他必須停止一切罪惡!”

彥宏的臉上立刻現出了笑容,喝了口水說道:“好嘞!明白!走!吃飯去。”

兩個人來到餐廳,趙玉珍正哄著豆豆吃飯,趙玉珍忽然開口問道:“今天初幾了?”

豆豆搶著說道:“奶奶,今天初八了!吳奶奶說的!”

趙玉珍低頭對豆豆說道:“奶奶是想問那些不知道日期的人,你當然知道啦,大人都開始上班了麽。”

聽到這話,彥宏看看智斌,智斌看看彥宏,兩個人都清楚趙玉珍問話的涵義,“初八了,都上班了,為什麽還不去登記?”

真不能再拖了,彥宏說道:“阿肥,明天我們必須去登記。”

智斌道:“隻要你想好了,我沒意見。”

一想到明天就能拿到那個盼望已久的大紅本,彥宏的內心別提有多高興了,這幾乎是他近半年以來最高興的一天。

第二天早晨,兩個人還沒有起床,豆豆就跑了過來,手裏拿著戶口本交給智斌:“媽媽,奶奶說,不是她讓給的,不說她讓給的!”

兩個人一聽,哈哈大笑,抱起豆豆親個不停:“知道了我的大乖寶寶!”

彥宏既高興又激動,望著豆豆跑出去的身影,兩個人的心都在翻滾著巨浪。

更令人驚喜的是,在民政局門口,竟然見到了喬麗和姚聖。

真是不約而同,太巧了,四個人高興的在一起攀談著。

多少風風雨雨走過,無數次不堪回首的往事又浮現眼前。

喬麗深情的望著彥宏,此時她似乎還有千言萬語想對彥宏一吐為快,可排號都已經排到了自己,還能說什麽呢?

她拉著姚聖的手毅然走進大廳,排在後麵的彥宏和智斌臉上也泛起幸福的微笑。

此時,彥宏的電話已經響了幾遍,兩個人都沒有聽到,旁邊正在排隊的小兩口捅了捅彥宏:“你來電話了!”

彥宏趕忙掏出手機,一看是司機打來的,在電話裏他告訴彥宏:“早晨項目經理來現場,告訴他停止作業,等待通知。”

彥宏一聽,心涼半截,剛剛開始就幹兩天,怎麽忽然停了呢?

智斌一看彥宏接完電話的臉色,知道不是什麽好事,趕忙問道:“怎麽了彥宏?”

彥宏臉上現出了很別扭的笑容說道:“沒事的。”

但無論怎麽裝,還是瞞不了智斌,她把彥宏拉到一旁繼續追問,彥宏隻是一個勁的搖頭。

這時,後麵的人立刻補充上去,彥宏有些急了:“別問了,快排隊呀,人越來越多。”

此時,喬麗和姚聖已經登記完成了,兩個人拿著大紅本笑嗬嗬的走了出來,再一看彥宏和智斌,兩個人都心急火燎的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