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啟辰麵見鄭超,其實,就是替彥宏去送禮,任務是完成了,但是,也如他自己所言:我若出麵,將再無寧日。
果然,鄭超讓他為自己親手做一個紫檀木雕。
這令他非常為難,如果答應,現在是給彥宏打工,時間從哪裏來?不答應還擔心鄭超不滿意,而遷怒到彥宏。
好在鄭超沒有當麵怪罪,至於鄭超當時怎麽想的,啟辰並不知情,鄭超這種做法也算給啟辰留了最大的麵子了。
此時彥宏還不知道鄭超又生出事端來,以為萬事大吉。
傍晚,一家人正其樂融融的吃晚飯,豆豆被吳姨領走,回屋寫作業了。
剩下三人正在聊天,突然,外麵有敲門的聲音,智斌出去一看,是豆豆的老師,趕忙請進屋來。
趙玉珍一看是豆豆的老師,趕忙要去拿水果,老師一擺手:“不用了,正常的家訪。”
大家立刻坐下,聽老師訓話。
“豆豆最近在學校表現很不好,打罵同學,隨便拿人家的東西,平時和他最好的同學,現在也不在一起玩了,下課總是一個人跑到操場邊發呆。”
一聽這話,趙玉珍當時就坐不住了,趕忙詢問:“平時也沒這樣啊,怎麽突然……打人到底為什麽呀?”
老師從包裏拿出一張畫:這是豆豆畫的,豆豆在中間,左邊奶奶,右邊爺爺。
奶奶是彩色的,爺爺隻畫了個虛影,交卷時候,被同學看到,笑話他說:你爺爺怎麽這樣?
智斌一聽,非常生氣,站起身來:“這孩子就是欠揍,敢隨便拿人東西,我非揍他……”
趙玉珍厲聲嗬斥:“你給我坐下!動不動就打。”
老師也表示:“教育孩子,不能光靠打罵,要講究方法,我們老師要照顧一大群孩子,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一個孩子身上,家長要負起責任,小學也關鍵,打不好基礎,初中怎麽辦?”
“總之,這件事你們要重視起來,千萬不能讓孩子畸形發展,將來悔之晚矣。”
看你們的家庭也挺好的,又不是什麽單親家庭。
我先走了,還要家訪。
趙玉珍忙三火四跑回屋裏去拿錢,可是,拿著錢跑回來一看,老師已經走了。
趙玉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垂頭喪氣。
彥宏坐在那裏,一聲不吭。
智斌氣得咬牙切齒:“孩子現在怎麽這樣?這還得了,必須得管一管!”
彥宏氣呼呼說道:“打也沒有用,咱家又不是書香門第,豆豆將來學習也好不到哪去。”
趙玉珍一聽這話,氣得捂了嚎風:“都給我閉嘴!”
智斌一看趙玉珍急得在地上直打轉,趕忙衝彥宏一使眼色,兩個人悄悄溜進屋裏,不敢出聲。
回到房間的彥宏像沒事人一樣,智斌覺得很是奇怪,問道:你到底是充滿自信,還是對孩子漠不關心?
彥宏噗嗤一笑:“略施小計,明天閆叔叔就得來咱家,他們兩個想不結合都難,不過,計策奏效,就是冤枉了豆豆,本來好好的,硬要說人家調皮真是太對不起我的寶貝豆豆了。”
智斌一聽,恍然大悟:“冤枉豆豆倒是小事,關鍵是咱媽都急成啥樣了,不行,我得告訴她,別讓她再著急了。”
彥宏道:“除此之外還有更好辦法嗎?你去勸我媽,讓她和閆叔叔盡快結婚,你能辦到嗎?我已經說了,隻有豆豆才有這個麵子。”
一聽這話,智斌又是氣,又是恨,但轉念一想,也覺得彥宏說的很有道理。
她還是不放心趙玉珍,把門打開個小縫,向大廳張望。
但見趙玉珍正在打電話:……對!明天!明天咱倆得見個麵兒……對了老閆,別忘了再給豆豆拿幾本書……
智斌雖然聽得斷斷續續,但是早已明白趙玉珍這個電話的中心思想。
她激動的來到彥宏身邊,在彥宏的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成了彥宏!真有你的,現在變成小諸葛了,剛才媽已經給閆叔叔打電話了,要見麵,還讓他給豆豆帶書。”
彥宏得意的笑了笑:“辦什麽事都得講究策略,不用多說話還得事半功倍,下一步就默默地祝福他們吧。”
接下來,兩個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智斌知道,此時的彥宏還沒有了解到辛啟辰回來以後,鄭超的真實反應。
但是,她卻已經得到了婉婷的匯報,即便是啟辰把禮物送去了,接下來還是很不樂觀。
人生就是化解矛盾的過程,按倒葫蘆瓢起來,一樁接一樁,永不停歇,換言之,如果人生總是一帆風順,按照“豬”的生活方式繼續,那活著和行屍走肉還有什麽不同?
智斌想了想,看彥宏今晚這麽高興,還是不要再提不開心的事情吧,索性把煩惱留到明天。
然而,明天雖然是無止境的,卻很快就會來到。
彥宏和智斌首先來到馬場,啟辰和彥宏進行了麵談。
他無法再對彥宏隱瞞什麽,全都告訴了彥宏,尤其是鄭超想讓他做木雕的事情。
彥宏想了想,笑著說道:“這件事也不難,把那塊木料拿到這裏來,你一邊做,一邊工作,不是很好嗎,啟辰,別忘了,你是副總經理,是幹管理工作,以後不需要老是跑現場。”
啟辰說道:“這個我也想過,鄭超想做這個木雕,從他的重視程度來看,是想自己收藏,不能存在任何瑕疵,我說的瑕疵不是指木雕的做工,而是包括整個製作過程,所以,這個木雕必須要在他的全方位監督之下來完成,而這種做法,也正好符合我的職業操守。”
“鄭超不可能來馬場天天陪著我做木雕,所以,如果真給他做這個木雕,我必須要去他那裏,在一個特殊的工作室裏,全場監控下來完成,也隻有這樣,才能達到鄭超的心願,也隻有這樣,這個精品紫檀木雕才具有其真正的價值。”
“這裏存在著心理障礙問題。”啟辰繼續補充說明了一句。
經過辛啟辰這麽一說,大家都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真夠麻煩的。
彥宏想了想說道:“我看你平時做一個木雕很容易的,就算要去他那裏做,也不需要多長時間吧?”
啟辰笑道:“最少需要三個月。”
大夥兒一聽:三個月,那實在是太長了。
婉婷也覺得不可思議,問道:“為什麽他那個需要那麽長時間呢?”
啟辰耐心講解道:“首先是原料不一樣,做工的精細程度也不一樣,全程都是手工,火候的掌握是至關重要,要想真正達到極品的程度,不能操之過急。”
啟辰來到彥宏麵前:“彥宏,我給你舉個例子,相信你馬上會明白一切,就拿一塊鐵板來說,同樣是在上麵鑽一個孔,然後車上絲扣,安裝螺絲,所用地時間不同,質量是完全不一樣的。”
“同樣用電動工具,一分鍾可以打一個孔眼兒,半小時也可以打一個孔眼兒,孔眼兒的直徑從表麵上看沒有差別,可是,真正的質量卻大相徑庭,一個是在高溫下完成的,一個是在常溫下完成的,最終的質量卻有著天差地別的。”
彥宏一聽啟辰的話,絕對是有道理的。
啟辰好像也講到了興頭上,繼續說道:“木雕製作也是一樣,如果采用電動工具,我可以在三天,甚至更短時間就可以完成,但是,成品的耐久度會大大降低,作品的顏色和飽滿度都無法保證,最終,白白浪費了一塊優質的原料,那種遺憾,簡直無法言表。”
彥宏聽到這裏,馬上打斷了啟辰:“別說了啟辰,我全懂了,這件事再讓我想想,大家誰也不要擅作主張。”
此時的智斌也大吃一驚,原來其中還存在著這麽多的學問。
現在的情形已經不難分析,如果真讓辛啟辰離開馬場,那未來的事情都不可想象,能否再回來都是兩句話。
想到這裏,智斌馬上又聯想到了另一件事:難怪彥宏一開始就不讚成他親自去送這個禮,現在果然出現針對性的矛盾,解決了和鄭超的矛盾,就有可能損失掉辛啟辰這個難得的人才,顯而易見,如果真失去了辛啟辰,對彥宏而言,那個損失可難以接受。
望著彥宏一臉沮喪的走向山坡,智斌的心如刀紮一般難受:“讓辛啟辰去見鄭超是我的主意,看來,這是一個錯誤,可是,要如何挽回,還真沒辦法。”
她本想追上彥宏,親口對他說些什麽,可轉念一想,現在的彥宏已經不是以前的彥宏了,還是讓他靜一靜,說不定可以想出更好的辦法來。
這不是什麽大事情,人生在世,太多的生離死別都要去麵對,何況隻是局限在錢上麵。
如果想到閆秀所麵臨的生死時刻,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簡直微不足道。
彥宏向山坡走去,他的確是想一個人靜一靜,認真思索,權衡利弊。
很快,他又走了下來,腳步非常從容:這件事我必須要這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