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昊天仙境 第七章 兩條路
“這，青衍哥哥他……”
看著淩青衍與那如同乞丐般的少年人擁抱在一起，雲染翎隻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青衍哥哥，那是什麽身份，不論天劍宗出身，但說在這摩雲城中，便是最上層的存在，淩家唯一的一個少爺，可便是這樣的身份，他依舊和這如同乞丐的少年，擁抱在了一起。
恍若，身份什麽的，在淩青衍身上，都已經變成了浮雲。
“好了，”淩青衍鬆開了那被他喚作小三的少年，隨後抬了抬手中裝滿了饅頭的兩個大袋子，“你去把大家夥都叫出來吧”
“嗯，”少年看了淩青衍手上的袋子，咽了口口水，隨後點頭，向著另外的房屋，跑了過去。
“是不是很疑惑？”
而在這小三走開之後，淩青衍的聲音卻是飄渺響起，這裏能聽到的，也就隻有雲染翎一個人，說給誰聽的，顯而易見。
“嗯，”雲染翎默默點頭，隨後道：“我想不明白，青衍哥哥怎麽會與這樣一個少年人相識，而且，絲毫不顧及身份……不過，這，外表繁華的摩雲城，竟是還有這樣的一個地方，如若不是青衍哥哥帶我來，我還真不知道”
“身份？”
淩青衍搖頭一笑，這一世，這個世界的人，都極為看重身份的差別，可是在他上一世所在，那個法製社會，即便是一個乞丐被車撞死，那肇事者，也必然需要擔負法律責任，深受上一世影響的淩青衍，等級觀念，自是極淺。
隨後，淩青衍似也是不想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笑道：“別說我摩雲城，便是整個大秦國任何一個城市，也是有著這樣的一個角落，在外麵人光鮮生活著的時候，有一群人，卻是依舊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生活”
“你在看他們住的穿的，跟我們相比，如何？”
雲染翎看了看這些，先前在她看來顯然是不可能住人，卻是依舊住著人的破爛房子，也是愕然。
“淩大哥”
“真的是淩大哥”
……
就在這個時候，一連串雜七雜八的聲音，卻是猛地響起，打斷了雲染翎的思考，而隨著她抬頭看去，隻見七、八個看起來麵黃肌肉，衣不裹體的少年和少女，在先前那被自己青衍哥哥稱作小三的少年的帶領之下，走了過來。
“來，都拿著”
淩青衍看到這些少年少女上來，也是打開了兩個裝著饅頭的袋子，和小三一起，拿著分了下去，看著他們開心地吃著，淩青衍的雙眸間，也是出現一抹柔和。
“嗯？”突然，淩青衍看了周圍一眼，待得看清楚身旁的數人，臉色卻是一變，隨後看向那被他稱作小三的少年，“小三，小蓮她人呢？”
而淩青衍話音剛落，原本高興地吃著饅頭的眾人，都是停下了動作，一股悲淒的氣氛，陡然在這片空間逸散開來。
這時候，如果淩青衍還感覺不出事情的不對，也是枉為兩世為人了，這時候，迫切希望知道答案的他，可是緊緊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淩大哥，”小三似是被看得毛了，聲音也是略微發顫，不知道是因為那被淩青衍喚作小蓮的女孩的原因，還是他自己的原因，如今的聲音中，已經隱隱帶上了一絲哭音，“一年前，一場大雨過後，小蓮便病了，許久不見康複……隨著時間的推移，小蓮的傷勢也是逐漸地加重，最後，即便我們幾人去找了幾份勞工，賺了點錢請了醫師，終究是遲了”
原本便有著些許悲淒的氣氛，在小三帶著一抹哭音的話語中，更是顯得寂寥。
而淩青衍此時，卻是沒管那麽多，看著小三，猛地厲喝，“當初，我不是告訴過你們嗎？有事情，便來淩家找我”
“可是，淩大哥你三年前便走了，當初我們也是從外麵人的口中知道了這個消息，”小三接著道：“或許，當初我便不應該任性，若是當初答應淩大哥你，進入淩家給我們找一份差事，小蓮也就不會死了……”
“好了，”這時候，淩青衍卻是抬手止住了小三的言語，隨後淡淡地道：“小蓮葬在哪裏，我想去看看她。”
雖然語氣淡然，可淩青衍的心底，也是極為不好受，當初，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他也是被這裏生活著的人嚇到了，這裏，簡直就是一個貧民窟不過，因為一些原因，也是認識了這些人中的一些孤兒，也就是眼前的七、八個人。
而這些人中，卻又是有著一個善良的女孩，每次看到淩青衍失神看著天際，便會來與他分擔談心，漸漸地，淩青衍對那個女孩，也是產生了一股憐憫。
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淩青衍不能常來了，便建議讓他們這幾個人，一起進淩家，找份差事，總比繼續呆在這裏好，可是當初他們之間的頭頭，當時還是個早熟男孩的小三，卻是拒絕了，說他們已經習慣了和這裏的人生活在一起，其實，原因隻有小三自己清楚，他不願意帶著一群兄弟姐妹寄人籬下。
雖然淩青衍不顧及他們的身份，可是淩家的其他人呢？
在小三和七八人的帶領下，淩青衍和雲染翎穿過了這一片破爛的建築，漸漸地，雲染翎似是受淩青衍等人的影響，也是放下了捂著鼻子的濕手帕，這時候，經過剛才淩青衍的真情流露，她感覺，這裏的味道，已經不再像剛來的時候那麽難聞了。
一路上，雲染翎也是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驚愕，這片地方，越是深入，便可以看到越多衣不裹體的人，這些人，或帶著小孩，或扶著老人，在外麵曬著太陽，似是想極力吸收那一抹熱量，免除一些饑餓一般。
這裏居住的人，到底有多少？
雲染翎心底暗自驚駭，這一路走來，她所看到的貧民，已經超過了幾百人，而後麵，人流卻還是綿綿不斷，這時候，她甚至於在想，這些人，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而淩青衍，雙眸間卻是古今無波，這些景象，三年前他便已經極為清楚了。
再次轉過一道彎，一道陰冷的寒風吹過，一行人卻是已經來到了一處雜土遍布的小土坡，這裏，明顯還在摩雲城內，但卻是展現出了它的一番別有天地，不過，這裏麵豎立著的一塊塊墓碑，卻是讓人打心底發寒。
與其說這些是墓碑，倒不如說是一些木頭上，隨意地用炭頭寫了幾個字，插上去的。
而淩青衍和染翎，在小三等人的帶領下，也是來到了一個有些斜倒的木頭之前，這木頭之上，歪歪曲曲地寫著四個字，“小蓮之墓”。
站定身形後，十餘人，都是看著淩青衍，沒有作聲，靜得可怕。
“小蓮，”淩青衍慢慢地蹲下身，絲毫不顧及這眼前墓碑上的灰塵，伸手撫摸著，“淩大哥來了，淩大哥來看你了……”
“你還記得麽？當初，你說你最大的願望，便是找到你自己的父母，詢問他們，當初為什麽要拋下你……還有，你說，你要快些長大，以後好幫淩大哥的忙”
“而且，你說，你討厭這個地方，這裏的人，每次看到，都會讓你心疼，說等你長大，你要幫助大家，走出貧困，三餐溫飽，擁有屬於自己溫暖的家……”
淩青衍的聲音，說到後來，已經有些沙啞了。
而這時候，聽了淩青衍的這番話，不隻是小三等少年男人，便是雲染翎，如今也是已經默默地流下淚來，雲染翎，從淩青衍的話中，也是可以聽出，他對這死去的女孩的感情，便如哥哥對妹妹一般。
這時候，淩青衍原本小流氓的形象，完全從雲染翎心中撇去。
時間悄然地流逝，誰也不知道淩青衍蹲在那裏想著些什麽，可是其他人，卻是不敢有絲毫地幹擾淩青衍的作為，盡皆默默地看著淩青衍。
“唔”
淩青衍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直到雙腿之間，傳來一股酸澀，他才緩過神來。
站起身，淩青衍原本暗淡的目光，卻是陡然發出一抹亮光，似是想通了一些什麽一般，隨後看著小三等人，“小三，淩大哥知道你們對這裏的感情，你們也有和小蓮一樣的願望，那便是帶著摩雲城貧民區的人，走上富裕的道路”
“幾年前，你們不願意到淩家來，雖然你們沒有明說，但是我也是可以猜到一點……”
“現在，我給你們兩條路，第一條，便是幫助我個人，開創屬於我個人的事業，將來靠你們自己的力量，將這整個貧民區，變成摩雲城最繁華的地方；第二條，便是跟著我回淩家去，即便你們心裏不願，淩大哥這次也是要做絕，我不願意，你們中再有人，走上小蓮的舊路”
聽到淩青衍的話，小三等人都是知道他便是在開玩笑，一時間也是聚在一起商量了起來。
這次，卻是沒讓淩青衍等多久，小三看著淩青衍，說道：“淩大哥，我們選擇你說的第一條路……隻是，我們這些人也沒有什麽一技之長，恐怕很難幫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