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平靜的一日最終過去。

摧枯拉朽連敗沙厄、日照兩國租界高手,甚至在台上兩拳迫退武行泰鬥武義仙.這一日後,隨著消息的颶風席卷,陸淵之名迅速轟動整個金津,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如此事跡,上至官吏商賈,下至販夫走卒,甚至賣唱賣笑的伶人戲子,都覺揚眉吐氣、津津樂道,引為奇談。

一時之間,整個金津的人到處都在談論打聽陸淵的身份來曆,尤其是許多知道其即將在金津開宗立派的青年人更是天天都蹲守在武行的金玉滿堂樓打聽消息,以期能夠占據先機。

除此外。

巡撫齊遠江在得知消息之後也喜不自勝,第一時間便親手寫下加急奏折,著人快馬加鞭將喜訊傳往天京城。

金津到天京城加急下一日便到,他這一加急奏折在送到宮廷之後,也宛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般引起震動。

據說朝堂之上,無論是形如傀儡的宣統皇帝,還是垂簾聽政的西慈太皇太後,得知消息後都龍顏大悅,大加讚賞;王公百官更是狂呼武曲星降世、大金氣運如龍,洋人不過如此。

畢竟,這些年來金廷在列強手下實在受過太多的恥辱,他們如今竟然聽到洋人吃癟,哪能不喜?

是以,喜悅之下宣統帝當堂對陸淵做出封賞,派遣大太監攜賞一萬金元,及津門宗師之金字牌匾前往金津賞賜,如果不是群臣阻攔甚至還打算下詔招陸淵進京麵聖。

由此,消息自宮廷傳出之後,亦在偌大的京城引發不小的轟動,沒幾天的功夫便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什麽,金津那邊擺擂跟洋人幹了一場?”

“二十多歲,堪比宗師,連敗沙厄大地封號上將,日照國的大名將,甚至還和武泰鬥平分秋色,這莫不是在說笑?”

“就算是從娘胎裏就開始練武,二十多年的時間也不可能達到宗師之境,天底下哪會有這般神人?”

“是真的,我在金津有朋友,他可是親眼見到那位陸先生的無雙之姿,絕對做不了假!”

一時之間,京城民間對於此事也變得甚囂塵上,津津樂道。

而遠在金津的陸淵雖然十分低調的深居簡出,對京城的情況並不了解,卻也清清楚楚感覺到氣運的劇烈變化。

因為自擺擂那天暴漲一千二百餘刻氣運之後,隨著影響力、名氣的持續發散,往後每天冥冥中依舊有大量氣運聚集,幾乎每天都達到了兩百刻以上。

尤其是他通過樊鎮雄得知巡撫齊遠江將奏折送到京城,金廷對他進行封賞那幾天,每天增長的氣運甚至超過了五百刻!

所以總共不過六七天的功夫,他便又足足增長了兩千餘刻的氣運,積攢總數已經超過了三千刻!

如此可喜的變化,自然讓陸淵喜不自勝,也讓他意識到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一次氣運聚集之勢。

金津乃是沿海重城,消息靈通輻射全國,按照這樣的趨勢,他的名氣可能會慢慢輻射三十六省,算下來說不定還能增長幾千的氣運!

而距離擺擂結束的第七天。

金津府衙。

陸淵乘坐馬車駛入其中,然後在前庭下車,與樊鎮雄一同走入廳堂。

一進來,他就可以看到有一名頭戴紅頂花翎,身著石青蟒袍的白淨老太監坐在主位之上,齊遠江正在一旁招待。

而見到陸淵進來,兩人目光齊齊一亮,同時起身。

齊遠江春風得意、笑容滿麵的介紹道:

“陸先生快來快來,這位乃是內廷大總管李蓮生,是老佛爺專門派來封賞你的!”

李蓮生雖然身材略顯幹瘦,但是氣息深沉,一雙眼眸精芒內斂,顯然也是武功深厚的高手。

陸淵掃了對方一眼,微笑拱手:

“原來是李總管,幸會幸會。”

換做常人,這幅做派乃是大大的不敬,但是李蓮生已經在齊遠江這裏確認陸淵擁有堪比宗師之實力,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當即笑容滿麵的驚歎道:

“都說百聞不如一見,陸先生果然是風姿卓絕,近乎天人,咱家今日一見才知京城那些傳言分毫不假!”

陸淵淡笑:

“李總管過譽了,不過是江湖上朋友抬愛罷了。”

李蓮生卻是輕挽拂塵,笑嗬嗬的道:

“陸先生有所不知,老佛爺和皇上知曉你的事跡之後堪稱是龍顏大悅,讚譽有加,當天用膳都多吃了一些。為了表示陸先生挫敗洋人的攻擊,老佛爺特地讓皇上下旨,賞賜金元一萬,並且著人打造了津門宗師的金字牌匾,賜予陸先生你。”

說著,他輕拍手掌,後堂便有幾個小太監抱著紅漆小木箱,抬著一張近丈長短的巨大金字牌匾,走了出來。

金字牌匾之上,以金漆寫著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津門宗師’,而紅漆木箱打開後,則是金燦燦晃人眼睛的金元。

一萬金元,換算可得二十萬銀元,金廷的賞賜不可謂不大手筆。

現在的陸淵雖然想要搞錢多的是辦法,但是金廷主動相送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這也是他今天專門來一趟的原因。

是以,他拱手為禮,微笑道:

“多謝朝廷賞賜,也辛苦李總管跑這麽一趟了。”

見陸淵態度平平完全不提老佛爺之名,李蓮生神情略微一滯,但是宗師級頂尖強者本身就有資格慢公卿輕王侯,他隻能深深看了陸淵一眼:

“不辛苦,老佛爺和皇上賞賜,是看重陸先生這等曠世奇才,如今是百年唯有之大變局,希望你日後能成為國之肱骨,為朝廷江山之安定出一份力,”

陸淵淡淡道:“時局動**,為國為民出力自然理所應當。”

聽出了什麽,李蓮生眉頭微皺:“好,咱家既然已經將東西帶到,也是時候回去了。”

陸淵維持基本禮數:“李總管慢走。”

李蓮生看不出喜怒的點頭向齊遠江示意一下,一揮手間手下太監簇擁著他魚貫而出,離開了廳堂。

而巡撫齊遠江看出不對,連忙帶了樊鎮雄跟在其後相送,不多時後才走了回來,無奈道:

“陸先生,這位李蓮生怎麽說也是老佛爺身邊的紅人,他代表老佛爺親自前來封賞,你方才態度未免有些冷淡了。”

能專門來一趟已經夠給麵子,陸淵不以為意的一笑:

“山野粗人,禮數不周,請齊巡撫見諒。”

“你唉。”

麵對陸淵這麽前所未有的妖孽人物,齊遠江也根本不敢發脾氣,隻是重重一歎:

“既然天使已走,陸先生也請回吧,這些東西我讓樊都司再調一輛馬車,送到你府上。”

陸淵點頭:

“多謝齊大人,你公務繁忙,我也就不在這多打擾了。”

說著,他便與樊鎮雄一同離開,同時身後幾個官兵將那箱金元還有金字牌匾抬上。

上了馬車,駛出府衙。

車廂裏,樊鎮雄這時才眼帶崇敬的道:

“陸先生如此年紀,麵對朝廷重賞、唾手可得的權力聲名都能分毫不動於心,實在令人欽佩。”陸淵笑而不語。

他現在怎麽說也具備當世頂尖實力手段,從心所欲不用和任何人搞虛與委蛇那一套,麵對個區區封賞也要感激涕零的話,那這仙也著實是白修了。

樊鎮雄又問道:

“陸先生,不知道你的道場籌備的如何了?”

陸淵道:

“道場選址已經確定,就在外城的流蘇大道,那裏有一座廢棄的工廠出讓,被我盤了下來作為道場之用,現在武行的人正在幫我改造擴建,大概還需要半個多月的功夫方可投入使用。”

“以陸先生之事跡,道場一開必定拜師者如雲,在金津掀起莫大轟動。”

樊鎮雄豔羨道:

“不知陸先生為道場取了何名?”

陸淵笑道:“就叫光武會館,取光漢複興、以武強身、強心之意。”

“光武會館,光武”

樊鎮雄眼睛一亮,忍不住讚歎:

“好名字,不知招收弟子門人有何要求?”

陸淵早有預案:

“隻需是漢人,並且年齡十五以上,三十五以下,根骨優異、心思聰慧,能斷文識字者優先,優秀者甚至無需繳納入館費用。”

樊鎮雄頓時深深看了陸淵一眼:“陸先生果然是要成大事者.”

畢竟曾是聖平天國出身,聽了陸淵的要求他一下就意識到對方所開設的道場,主要目的似乎不單單是開宗立派弘揚武道,更像是以自身為金字招牌,招募人才培養班底。

當年聖王陳克全起勢之時便是如此,手下人才除了武夫武將對外征戰以外,還有大量內政、技術型的幕僚作為班底,這些人雖然不擅長打打殺殺卻精於處理內務、籌措錢糧、鑄造火器等等等等。

至於陸淵有沒有這樣的打算、能不能做到這一點,他不得而知。

就這樣,在一路閑聊當中。

不多時,馬車便抵達了陸淵所住的小院。

樊鎮雄指揮之下,幾個親兵從後麵的馬車上將金字牌匾和裝著一萬金元的紅漆木箱抬下,搬進了院中。

離開之前,樊鎮雄掃視著略顯簡陋的小院,道:

“陸先生現在之聲名身份,還住在這裏似乎已經不太合適,可需要我再重新為你無色一處?”

陸淵搖頭:

“樊都司不用客氣,等到道場改造好,我便直接搬到道場裏就是,不用再麻煩。”

還好當初這處院子是席北辰出麵替陸淵租下,他平日也深居簡出,目前除了武行高層、還有樊鎮雄等人外無人知道他的住處所在,否則以他現在聲名恐怕早就上門這絡繹不絕,讓他不得清淨。

樊鎮雄點頭:“好,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慢走。”

說著,陸淵親自相送,目視樊鎮雄乘坐馬車離開。

等到樊鎮雄的馬車遠去之後。

他貌似不經意的向著不遠處的街角掃了一眼,然後嗤笑一聲,轉身關門回到院中。

而就在他進院之後。

隔了不過十餘丈的一處街角,兩個身穿便裝的青皮混混便伸出頭來小心張望,臉色是抑製不住的喜色:

“就是那個陸淵,終於讓我們找到他的住處了!”

“快快,趕緊去通知鄧幫主!”

日頭西落,夜幕降臨。

漕幫幫主鄧嘯林攜帶著兩名心腹乘坐人力車,來到了日照國的租界。

租界之中,大部分的地方都沒有太大變化,還保持著以前的街道布景,原有的金津百姓亦可在此生活;

但是在領事館附近一帶的核心區域,卻是變成一整條充滿異域風情的日式街區,街上之人皆身穿和服,腳踩木屐,儼然全部都是日照國人。

如今世界已經出現了電與燈,這條街上也到處都是電線杆和電燈,雖然入夜卻遠比租界之外燈紅酒綠,繁華熱鬧。

靠著日照領事館專門簽發的許可令,鄧嘯林等人得以**,來到一處燈火輝煌的居酒屋前,一行人等通報之後,便在露著雪膩肩頸的侍者帶領下登上二樓,進入一處雅間。

而令鄧嘯林一驚的是。

雅間中,日照國領事廣野甚司及一名身材高大,麵容冷酷的軍裝男子已經在跪坐等待,而他們的對麵,則坐著沙厄領事館的塔科夫,以及另一名身著軍裝、麵容粗狂的光頭沙厄大漢。

沒想到迎接自己的會是這麽一副陣仗,鄧嘯林臉色略微驚疑:

“廣野領事,塔科夫領事,你們?”

據他所知,雖然同屬列強,但是沙厄帝國和日照帝國的關係絕對算不上好。

因為就在前段時間的金日海上大戰之中,日照國以摧枯拉朽之勢取得勝利,不僅占據了琉球大灣列島,並且還從遼東半島的呂順登陸,擊潰並且屠殺駐守金軍,意圖占據整個遼東半島。

但是他們的圖謀,卻是在沙厄帝國的幹涉下宣告失敗,不得不從遼東半島撤軍。

沙厄帝國之所以幹涉並且阻止日照國自然不是出自好意,而是他們早就製定了占領金廷東北諸省的戰略,自然不容日照國伸爪子。

這兩方不說勢同水火,也絕對互不順眼,那麽,這兩方人今日又為何會坐到一起來?

“鄧君不要站著,請坐!”

就在鄧嘯林驚疑之刻,廣野甚司卻是招了招手,笑道:

“我們和塔科夫先生都有同一個目標,所以在收到你的消息後我便邀請他過來,你不必意外。”

“讓我給你介紹一下,除了領事塔科夫先生外,他身邊這位列昂尼德中將,也是沙厄帝國封號大地的戰鬥大師,並且掌管一直全部由精英戰將組成的特別行動隊,實力強大。”

“而我身邊的這位渡邊上也,乃是黑龍會暗殺組的二組長,他不僅和桑田君一樣是步入了忍武六階的大名將,手下暗殺者成員同樣也是殺人如麻的精英人物,任何一個都不遜色於你們的五境武道家!”

聽完廣野甚司的介紹,鄧嘯林心中咯噔一下,略有些僵硬的坐了下來,試探性的問道:

“廣野先生,塔科夫先生,你們是要派遣精銳暗殺那陸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