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謝爾蓋下令嚴密封鎖消息,但是領事館遇襲這麽大的動靜聲響依然難以瞞過所有人。

尤其是三大列強各個租界之間,互相都安插了許多暗諜探子用以刺探情報,所以沒有多久神羅和日照這兩大租界領事館便最先收到了消息,引發了不小的震動。

像神羅領事館。

“什麽,沙厄領事館受到了不明火力襲擊,傷亡慘重?”

“是的領事先生,根據可靠消息,這場襲擊造成了將近三十人的死傷,這些人大多都被送往了聖科勒醫院,我們在醫院的線人便第一時間發回了情報。”

“嘶襲擊一國之領事館相當於直接宣戰,這件事是哪一方做的?”

“難道是日照國,畢竟他們才在遼東半島麵對毛子們吃了不小的虧.不過這等宣戰行為,這些猴子何來這麽大的膽?”

“還有,我記得那個十字星上將奧金涅茲自從上次戰敗之後並沒有離開,一直在領事館坐鎮,此人難道都沒能阻止這場襲擊?”

“暫不清楚,新來的沙厄國領事將消息封鎖的十分嚴密,遇襲的具體情況還需要繼續探查.”

包括另一邊。

“沙厄領事館遇襲?哈哈哈哈,天皇在上,這群愚蠢的毛子終於遭報應了!”

“哦?隻死了一二十人?傷亡少了點.不過他們的臉麵這下算是丟盡了,有這份實力的,某非是神羅方麵的人?”

“領事閣下,這件事有些不對,近些年來神羅和沙厄雖然是競爭、半敵對的關係,但是從未出現過直接的軍事衝突,這場襲擊恐怕和他們無關。”

“嗯?那會是什麽人,總不能是金朝的那群病夫吧!”

“抱歉領事閣下,現在沙厄租界消息封鎖十分嚴密,目前能探知到的情報隻有這些,我會命令線人繼續打探,盡早將詳細情況呈上。”

“神羅人最喜歡到處當攪屎棍,會不會就是他們所為,故意潑髒水栽贓陷害,挑起矛盾好漁翁得利?仔仔細細查清楚!”

“是!”

猜疑、幸災樂禍,各種各樣的對話在神羅及日照領事館中上演,並且兩方都開始互相懷疑。

畢竟金朝這麽一大塊香甜蛋糕,外加其他各處殖民地的衝突,三方列強完全是競爭敵對的關係,任何一方倒黴都是其他兩方樂於見到的。

而在兩方領事館獲知消息後並沒有刻意隱瞞,甚至暗中推波助瀾故意宣揚,導致消息又迅速發酵傳播到了金津之外,然後掀起偌大的波瀾。

“沙厄國領事館遇襲,損失慘重?真的假的?”

“應該是真的,這消息可是天主教堂裏那個洋鬼子神父說的,他還假惺惺的默哀了一陣,說是死了不少沙厄人。”

“啊?襲擊領事館可是視同宣戰的行為,誰有那麽大膽?難不成是日照倭賊幹的?”

“日照倭賊有這麽大的膽子?我不信,走去租界看看去!”

“去什麽,現在沙厄租界已經被徹底封鎖了,不準進不準出,要是靠的近了說不定得挨槍子兒!”

“嘶,看來是動真格兒的了,出了這麽大的事,後麵不會打仗吧?”

不管普通百姓還是愛國人士,大多反應都是幸災樂禍、拍手稱快,也有少部分的則是憂心忡忡,生怕戰火在金津重燃。

到了傍晚時分,消息已經傳遍各方,官府也被驚動連忙發函詢問。

而林興朝,以及古看山,還有身為都司的徒弟樊鎮雄則是第一時間來到了光武會館,求見陸淵。

在領事館幹完一票大的後陸淵早就回到了會館靜修打坐,麵對這三人的求見自然是欣然迎接。

來到待客廳。

等到門徒奉上茶水後退下,剛剛落座的樊鎮雄第一時間便壓低聲音問道:

“陸館主,今天中午沙厄領事館神秘襲擊,此事可是閣下所為?此事至關重要,請務必實言相告。”

陸淵昨晚疑似中毒一事,他們早上聽聞之後第一時間便趕來了會館,結果當時各方勢力人馬陸陸續續到場看望,他們沒說幾句話便隻能匆匆離去。

因此,直到現在他們都還不清楚昨晚具體發生了什麽,隻懷疑是沙厄或者日照一方差點暗算了陸淵。

結果僅僅到了下午,他們便聽說沙厄領事館遇襲之事,第一反應便是懷疑陸淵進行了報複,所以才第一時間趕來了解情況。

陸淵微微一笑,這次並沒有說實話:

“當然與我無關,陸某怎會行如此不智之事?我得到的消息,是有他們沙厄人內訌,有人持槍闖入了領事館大開殺戒,泄憤報複。”

“自己內訌?”

樊鎮雄乃至林興朝和古看山聞言不由得一怔。

身為都司的樊鎮雄心中仿佛卸下了一塊大石頭,追問道:

“陸館主有所不知,齊大人方才聽說這件事後被嚇得不輕,立刻派遣各方人手去打探到底是什麽人襲擊了沙厄領事館,生怕此事和我們的人有關,導致毛子以此為借口發動戰爭,所以我才專門過來一問,還請你勿要介意。

不知你方才所說的沙厄人內訌,到底是什麽情況,消息又來源於何處,可否告知一二?”

列強借口掀起戰爭這些年發生了不少次,領事館遇襲更屬於極為嚴重的突發事件,齊遠江身為巡撫有此擔心也是理所應當,陸淵不以為意,隨口道:

“無妨,我有一門徒之友就在租界領事館做翻譯,他當時隱約目睹是一個沙厄人不知發了什麽瘋,持槍在領事館院中瘋狂射擊,打死打傷了不少人後便倉皇逃離。”

“居然有這種事!?”

樊鎮雄吃驚不已:

“那個沙厄人是誰,如此膽大包天是得了失心瘋不成?”

陸淵笑道:

“這就不清楚了。不過看沙厄人的反應,如果是外人所為他們恐怕早就大張旗鼓的調兵報複,如今如此封鎖租界及消息傳播,倒是正好坐實了是他們自己人內訌。”

眾人對視一眼,雖然心中尤有驚異,卻都點頭認同。

“這些毛子狼子野心沒一個好東西,內訌全部死光才好。”

林興朝冷笑一聲,繼而問道:

“對了,早上匆匆忙忙來不及多說,那給你暗中下毒的劉一手可抓到了?”陸淵悠然道:

“沒有,此人雖然潛逃,但恐怕已經被主使者殺人滅口,再去尋找也沒有多大意義。”

“這漢奸死了也罷,要是被我們找到非得千刀萬剮不可。”

古看山滿臉殺氣的道:

“依老夫看,脅迫指使劉一手給你下毒的不是沙厄人就是日照人,可惜抓不到劉一手,沒有證人無法指認,否則怎麽也要把他們的無恥嘴臉曝光於天下!”

“其實脅迫劉一手的,不僅僅是洋人,”

陸淵沉吟一下,突然出聲道:

“包括金廷的粘杆處也參與其中,並且昨夜在我將計就計遣散門人之後被引誘而出,一行高手偷偷潛入會館意圖不軌。”

“什麽?”

林興朝三人皆驚:

“粘杆處的高手潛入進來?”

“這是怎麽回事?”

陸淵言簡意賅,當即將過程大致敘述了一遍,不過隱去了動手細節。

“滿柯多粘杆處大都督,還有另一個薩滿教大巫師.”

聽完之後,三人震驚無言。

民間可能不知曉,但是林興朝古看山樊鎮雄這三個直接或者是間接參與了兩個多月前的那場刺殺行動的人,卻是對滿柯多這個名字如雷貫耳。

此人執掌粘杆處足有十餘年,不光武功強橫已達宗師之境,這些年更是指揮手下鷹犬四處追捕絞殺逆黨叛黨,手上殺戮無算,其中作為聖平天國餘部的複聖門更是被重點照顧,多年前起碼成百上千人被其手下爪牙捕殺。

甚至修為最高的古看山,多年之前都有一次遭遇對方追殺險些喪命的凶險經曆,可見其人的強大。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手染鮮血的金廷宗師,朝廷鷹犬頭領,卻輕描淡寫悄無聲息的死在了陸淵的手裏,並且還搭上了另一個薩滿教宗師的命。

這等戰績,在他們看來宛如神話一般,再次挑戰認知。

“想不到,那老妖婦竟然會派遣兩個宗師前來暗算謀害!”

不過這段時間以來陸淵身上神乎其神的事跡太多,林興朝很快便接受兩個宗師皆死於陸淵之手的事實,分外驚疑道:

“阿淵如今名震天下,而且連敗沙厄日照兩大宗師,怎麽說也讓金廷沾了些光,是有人進了什麽讒言,還是單純是這老妖婦忌憚?”

“當然是忌憚!”

古看山目光閃爍:

“一個不過二十出頭的漢人宗師,我要是那妖婦知道消息後也必然心生忌憚。畢竟她雖然是金廷隱藏的第一強者,但兩個甲子的高壽也代表著剩下的時日必然無多,阿淵對她乃至整個金廷來說都是莫大的威脅,自然是越早除掉越好。隻是其反應如此迅速決斷,倒是讓人低估了她的無恥和凶殘!”

陸淵淡笑道:

“古爺所言不錯,不過還有一件隱秘不知你們是否知曉,那便是老妖婆除了是金廷第一強者,其武功境界似乎還突破界限,達到了傳說中的八境天罡大宗師之境。”

“八,八境天罡大宗師?”

林興朝及樊鎮雄兩人不由得一愣,有些迷惑,古看山則是眼神一變:

“真有八境天罡大宗師之境?可是滿柯多說的?”

陸淵點頭,當即將滿柯多所說隱秘轉述了一遍,引得林興朝和樊鎮雄兩人震驚無比,一時失言。

至於古看山,則是目光沉凝,喃喃自語:

“八境天罡之說,居然是真的.”

“難怪,那老妖婆能十招便殺了趙武鵬”

怎麽說也曾是聖平軍的總教頭,他所能接觸到的隱秘自然比一般人多的多,關於天罡之境他也曾在一些流傳時間久遠的古籍殘典中看到過隻言片語,隻是對此一直半信半疑而已。

現在,有陸淵的佐證,卻是可以確定這世間以前乃至現在,武功及道術一途的確是有更高境界的存在。

“八境天罡,大宗師.”

古看山口中念念有詞,突然無比凜然的看向陸淵:

“傳聞八境天罡是神與氣合,化真為罡,修成者罡氣護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且有降龍伏虎、摧山破嶽之能,那妖後一旦得知滿柯多他們死在你手裏,必然更為忌憚的將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會不會.?”

“古爺是說她會不會親自來殺我?”

陸淵微微一笑:

“借給這老妖婆一個膽子她都未必敢。老妖婆身為大金第一強者,當年神羅軍隊以蒸汽飛艇轟炸宮庭,她但凡有些許勇武和血性膽氣,也不至於倉皇逃離。

這等惜命之人,哪怕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會親自來找我打生打死。而且她若是真敢來,那就別想再回去了!”

還是那句話。

諸多地煞術在身,即便麵臨八境天罡這等未知境界強者,他依舊有不小的勝算。

僅僅是一個萌頭加地行之術,便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天然立於不敗之地。

妖後不來找便罷,真敢來找,他不介意全力出手,看看誰死誰活!

與此同時。

昨日深夜倉皇從光武會館逃離的兩個粘杆處高手,已然乘坐蒸汽火車逃回了京城,並且毫不停歇的回到紫禁城中,惶然上報。

當這兩人被大太監親自領著來到乾清宮後,當即跪地行禮。

鳳椅之上,頭戴金冠,著鳳袍的西慈太皇太後眼神冰冷漠然的遠遠掃向他們:

“你們說,哀家派去的滿柯多和錄古塔兩大宗師,都折在了那光武會館之中,生死不知,隻有你們兩個逃了出來?”

聲音傳出的刹那,仿佛幽幽陰風吹拂而過,導致空氣中的溫度都好似變得冰寒下來,凍結人的身心。

兩個粘杆處的高手自然是知道西慈是何等人物,當即體如篩糠的跪伏於地,完全不敢抬頭:

“回老佛爺,我等一行人本聽從滿大人的命令在外等待,等到槍聲之後第一時間便衝進了會館之中。”

“結果還未曾進入那陸淵所住的別院,便聽到滿大人大吼著說那陸淵不可力敵,讓我們撤離,並且務必要把消息帶回給您,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