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蓋神態傲然道:

“沒有提前發函確實是我們的疏忽,主要是我們在三個月前領事館遇襲事件的調查中有了重大發現,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趕了過來。

而我身前的這位,便是沙皇陛下親自委派的帝國金十字星上將,瓦連京將軍,全權負責處理金津租界相關的一切事宜。”

領事館遇襲的事那彥成身為總督自然也知曉,不過後續並無消息,眼看對方來勢洶洶的模樣,他心中警惕微微拱手為禮:

“原來是瓦連京將軍,幸會幸會。”

瓦連京淡淡點頭:

“閣下便是那總督吧,未曾發函便貿然前來造訪,還請你不要見怪。”

“哪裏哪裏。”

那彥成不動聲色的抬手為禮:

“請入內詳談。”

於是乎一行人等便走入府衙大廳,雙方在還未撤去的談判桌前落座。

瓦連京環顧四周,語氣玩味道:

“那總督,這張談判桌,應當是你們為神羅人所準備的吧。教案暴動的事情我們也聽說了,他們是否向你們提出了很嚴苛的條件?”

那彥成顯然不願意在沙厄的麵前聊這個話題,隻是幹咳一聲道:

“是提出了些條件,合理的朝廷會考慮,不合理的朝廷也不會答應。倒是閣下,不知是何時來的金津,所謂重大發現又是什麽?”

齊遠江也是眉頭緊鎖,看向謝爾蓋:

“所謂領事館遇襲一事,我當初曾向謝爾蓋先生發函詢問過,他當時聲稱那隻是領事館發生槍支走火的意外事件而已,時隔三個多月現在又為何突然找上我們?”

“領事館遇襲一事沒有那麽簡單,當時我隻是接到命令暫時封鎖消息,實則暗中秘密調查而已。”

謝爾蓋冷冷道:

“諸位恐怕還不知道,在此次事件之中,我們有十餘名精銳戰士在領事館遇襲身亡,最關鍵的是我們的十字星上將,奧金涅茲將軍亦被人當場刺殺身亡!”

“什麽?”

聽聞這個消息,那彥成、齊遠江等一眾官員都是齊齊一驚。

尤其是清楚知道奧金涅茲是什麽人的齊遠江立刻追問道:

“謝爾蓋領事莫非是在和我們開玩笑?奧金涅茲乃是你們所謂的封號戰神,實力堪比我們的真武宗師,便是一支百人精銳攜火槍火炮都未必能奈何這種強者,怎麽可能在你們的領事館中被人刺殺!?”

謝爾蓋道:

“事實便是如此,這麽大的事情我們豈會拿來開玩笑?”

那彥成驚疑道:

“既然是這麽大的事情,你們領事館為何一直隱瞞,到現在才說?”

謝爾蓋看了一眼瓦連京,解釋道:

“之所以一直隱瞞,是因為凶手一開始用了十分卑鄙的手段,讓我們以為這場襲擊的凶手是我們的內部人員,為了避免惡劣影響我們才暫時封鎖了消息。

但是瓦連京將軍到來以後,經過三個月的走訪調查,卻是發現這場襲擊的真凶另有其人,所以我們才會來到這裏。”

那彥成、齊遠江心中頓時生出一種不妙的感覺來,眼皮微跳道:

“真凶另有其人?”

“你難道想說凶手是我們的人!?”

“當然。”

這時,瓦連京語氣肅殺,不容置疑的開口道:

“真正的凶手,就是你們金津那個新晉宗師,光武會館的館主陸淵!”

在場官員有一個算一個,皆是瞳孔一縮,勃然色變。

齊遠江維持鎮定,深吸一口氣道:

“閣下說笑了,陸淵是金津剛崛起的民間宗師,和奧金涅茲將軍唯一的交集不過是曾在光武會館的典禮之上有過交手比試而已。

兩人之間並無什麽深仇大恨,有什麽理由要進行刺殺之事?兩人皆是宗師強者,他又如何能進入租界、潛入領事館殺了奧金涅茲,最關鍵你們說他就是凶手證據何在?”

“不錯!”

那彥成也是冷冷的矢口否認:

“此事絕無可能!”

雖然恨不得將陸淵千刀萬剮以儆效尤,但是沙厄人擺明了是來趁火打劫,他自然不可能給對方任何發揮的餘地。

“證據?”

瓦連京目光示意一下,謝爾蓋當即和翻譯官一起,將幾份報告分發給了那彥成等人。

他們相繼將檔案翻開,裏麵是一頁頁調查記錄,並且還配合了黑白照片,其中不僅包括現場情況,還奧金涅茲、塔科夫的死狀,以及案件前因後果的推斷。

那彥成大致翻看完,眉頭緊皺道:

“瓦連京閣下,這麽一份調查報告可做不了證據。這上麵說陸淵操控的前任領事塔科夫,潛入領事館進行刺殺更是匪夷所思,我認為.”

謝爾蓋打斷道:

“前幾日的教案之中,這個陸淵曾經三言兩語便讓望海樓教堂的高海樓自殺,各位應該都知道吧?此人暗地裏應該是有不俗的靈魂修為,當時以特殊的手段扭曲了高海樓的心智,才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而既然是有能力讓一個大活人自殺,自然也有能力操控塔科夫的心靈,讓其配合他潛入領事館進行刺殺,目前看來除了他也根本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做到。”

那彥成深吸一口氣,依舊沒有鬆口:

“說一千道一萬,這些都是你們的猜測而已,沒有任何切實的證據,無法認定陸淵就是凶手。”

瓦連京神情不變,淡淡道:

“那總督,你可能還沒有搞清楚情況,奧金涅茲是納雷什金這個千年家族的當代家主,他的死在帝國的貴族圈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沙皇陛下意誌堅決,要求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嚴懲凶手,這個陸淵有能力有動機,乃是最大嫌疑人,袒護他的後果恐怕是你們金朝無法承受的。”

那彥成沒想到自己還有替陸淵說話的一天,黑著臉道:

“我們不是想袒護他,而是這些證據確實不足以證明,閣下也別拐彎抹角的了,你們到底想要如何?”

“很簡單。”

瓦連京隨意道:“把此人交出,由我們的人進行仔細審查,如果他不是凶手,他們自然會將其釋放;而反之的話.”

那彥成臉色發沉:

“閣下莫不是在開玩笑,那陸淵如今乃是名震天下的武道宗師,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百姓,我們如何能把他交給你?”

瓦連京圖窮匕見,慢條斯理道:

“這就不關我們的事了,得知這件事後沙皇陛下震怒非常,已經下令各部隊在遠東邊境集結,如果你們不把此人交出,沙厄大軍不日便會踏平你們的東北諸省,以鮮血祭奠奧金涅茲將軍的亡靈。”

話音落下,在場金朝官員全部眼皮狂跳,憤怒不已:

“欺人太甚!”

“無憑無據指定凶手,你們這是強盜邏輯!”

“你們沙厄人分明就是覬覦東北諸省想趁火打劫,這是無恥的侵略!”

麵對眾官員的怒斥,瓦連京也不動怒,隻是嗤笑道:

“我隻是向你們傳達一下沙皇陛下的意誌,弱者的唾罵對強者造成不了絲毫影響,你們還是節省一下力氣考慮考慮如何解決問題。”

那彥成也是冷著臉製止齊遠江等人,盯著瓦連京:

“也就是說,若是我們不將那個陸淵交給你們的話,你們就會發動侵略?”

瓦連京玩味笑道:

“那不叫侵略,那叫合乎情理的報複,畢竟我們可是死了一位高貴的十字星上將,反應再怎麽激烈也不為過。”

那彥成為之沉默,露出深深的疲憊之色。

不說他們能否將陸淵生擒活捉交給沙厄人,即便是交了,對方很快也會以各種理由來肆意勒索朝廷,掠奪更多利益甚至是領土。

前有神羅後有沙厄,大金在列強眼中就仿佛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他這個直隸總督更是毫無尊嚴。

深深的無力感下,他沉默良久,才沙啞出聲道:

“好,你們的要求我已經清楚了。不過這件事事關重大,我要慶請示一下老佛爺後,才能給你們做出答複。”

“很好。”

也沒指望這麽快就達成目的,瓦連京緩緩起身,微笑道:

“沙皇陛下的耐心有限,希望你們十天之內就給我們一個準確的答複,到底是交出凶手還是戰火紛飛生靈塗炭,你們自己決定。”

說罷,便帶著謝爾蓋等一眾人等傲然離開。

所有沙厄人走後。

府衙之內,氣氛壓抑消沉到了極點。

齊遠江臉色難看到無以複加,聲音顫抖著道:

“又是神羅又是沙厄,誰都能來威脅我等一遭,朝廷顏麵何存啊!”

有不明所以的金族官員咬牙切齒道:

“這個陸淵未免也太能惹是生非了些,無論神羅還是沙厄居然都要懲處此人,朝廷又何必維護這個禍端!?”

“不錯!那大人,沙厄借機發難,此人乃罪魁禍首,我看都無需請示老佛爺,直接設局將此人擒下交給沙厄人就是!”

“左右不過是一個漢人宗師而已,而且本身禍端都是因他而起,用他之命來平息戰火威脅,理所應當!”

那彥成看著手下吵吵嚷嚷的官員,心力憔悴:

“你們懂什麽,如果陸淵真有你們想象的這麽容易對付,本督還需要這般為難麽?告訴你們,粘杆處大都督滿柯多,薩滿神教大巫錄古塔,這兩位朝廷的宗師強者都已經死在此人手中,老佛爺都對其忌憚非常,這等凶人你們拿什麽來擒下他?”

什麽?

完全不知道陸淵還有這樣的恐怖戰績,包括齊遠江在內都是悚然一驚,滿臉的不可置信:

“滿大人死在陸淵的手上!?”

那彥成心煩意亂,鐵青著臉道:

“不錯,三月之前他和錄古塔大巫一同來金津調查陸淵來曆之時,被其當場殺死,屍骨無存,甚至就連老.”

話說到一半,意識到不妥的那彥成頓時住口不言。

齊遠江卻是並未察覺,依舊一副驚悚的表情:

“那,那他這豈不是等同造反?老佛爺她為何”

那彥成隻是重重一歎:

“為何不派兵圍剿?當然是因為沒有把握了,涉及到此人,便是老佛爺恐怕都要反複思量,舉棋難定啊”

兩方列強提出有關陸淵的要求,哪怕是他都生出一種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感覺。

陸淵的戰績、手段之詭異強大,朝廷都忌憚非常,想要擒殺這等人物不派出多位宗師外加大量軍中精銳包圍,根本想都不要想。

而且,因為曾經見識過陸淵憑空消失的手段,那彥成極度懷疑即便是朝廷調動最強大的陣容圍剿也未必就能留下對方,而一旦圍殺失敗後果將不堪設想!

相比擒殺陸淵,什麽租界領土、出讓權利反而是最簡單的了。

他相信即便是消息報回宮中,西慈必然也是同樣的想法。

齊遠江臉色變幻,正要再說些什麽,但府衙大廳之中卻突然響起了一個輕描淡寫的低笑聲:

“那彥成,你恐怕搞錯了。”

“老妖婆不是什麽沒有把握,而是單純的不敢來找我啊.”

話音響起的一刹那。

對這聲音無比熟悉的那彥成汗毛倒豎,猛然看向門口,然後便見到空氣一陣扭曲**漾,隨後一道飄逸出塵、宛如謫仙般的身影便憑空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正是陸淵。

見到他身影以如此詭異的方式出現,齊遠江及在場所有官員、差役都紛紛狂驚失色,下意識的向後退去。

也就曾經見識過這種手段一次的那彥成在驚悚之後強行鎮定下來,眼皮微跳道:

“陸淵?你,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陸淵掃視著遭受驚嚇的一行人,露出饒有趣味的微笑:

“當然是我聽聞今日那總督要和神羅人在府衙談判,所以專門過來聽一聽,看看這些洋鬼子會提出什麽條件,你們這麽談判的官員又會如何應對。”

一個先前還對陸淵喊打喊殺的金族官員驚恐萬分:

“你,你,你剛才都聽到了?”

陸淵笑而不語,隻是來到談判席位坐下。

麵對這麽一個隨時能要自己小命的凶人,那彥成也有些緊張,勉強道:

“陸館主,你也聽到了,神羅方麵要求廢了你的兩隻手,沙厄方麵更是要求朝廷把你當做凶手交出,情況十分不利,不知你對他們兩方的要求有何看法?”

“我知道閣下這樣的人物不會束手就擒,但是如今局勢惡劣非常,一觸即發,天下是否會生靈塗炭目前完全在閣下一念之間了”